第74章 第七十四隻刀子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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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十三現在一肚皮問號,李尋歡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一並沒有一點驚訝的模樣。掌櫃也一言不發,隻是彎月要搬開牆角堆積的稻草,阿飛想上去幫忙,還被掌櫃一把拍開。

稻草後是一扇小門,李尋歡和阿飛都得低頭才能踏入門中。掌櫃撥弄著手上的鑰匙,從鑰匙串中選出一把插入鎖孔,隨著咯嘣一聲脆響,這扇小門便被徹底打開。

掌櫃推開門,大概是是前不久才打開過的緣故,門發出的聲音並不刺耳。苟十三原以為一開門會見到一條長長的,又深邃又神秘的甬道,就好像他曾經在藏狗的空間中看到的那樣。

但事實總和想象不一樣,門後沒有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隻是一個碩大的地窖,門一開苟十三便被裡麵奇怪的味道熏了個踉蹌。往內看去這裡麵倒並沒有什麼厲害的玩意,觸目所見隻有成堆的白菜和各式蔬菜,還有堆在一旁的米麵稻穀和各種藥材。

這分明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倉庫,和其他客棧的倉庫看起來沒啥不同,如果一定要說差別的話,那大概是這裡的蔬菜種類有點稀少,但聯係一下這間客棧所處的地域……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他展示這一地窖的蔬菜有什麼用?

即使這有滿當當一地窖的蔬菜,每天早中晚吃得多半還是大白菜葉子炒大白菜幫,煮出來的白菜汁子當做湯。苟十三看向掌櫃,隻見他麵不改色,隻是直直地朝裡麵走,見苟十三等人沒跟上來還回頭看了一眼。

地窖門實在是太小了,李尋歡和阿飛差點撞到腦袋,地窖內裡和在外麵看到的沒什麼不同,苟十三小心地四處查看,但這裡的環境卻讓他感覺一直警惕四周的他宛如一個智障——周圍隻有各種各樣的蔬菜食物簇擁著他,好像掌櫃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簡簡單單,平平淡淡地尋找一份煎藥的材料。

「」

隻見掌櫃再次彎月要,把幾袋大米從架子上挪開,他認真翻看著每一袋大米,最後從中拎出一袋。這袋大米和其他幾袋幾乎沒人任何肉眼能看出來的區別,但掌櫃卻很篤定。他把那袋大米擱在木質的平板上,並伸出手指解開了米袋。

苟十三這才發現他的手指布滿細碎的傷口,這一雙手好像剛剛從碎肉機中伸出來一般,這些傷口顯然已經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一條一條的肉簇在一起,彎彎曲曲好像蟲子爬了滿手。

掌櫃將手伸進米袋,在裡麵不知道扌莫索著什麼,過了一會後他再次把手抽了出來,隻是這次他的指間夾了一張已經泛黃變脆的紙。

「你們拿去吧。」掌櫃嘆了口氣,好像一下子就老了不少,他的脊背佝僂著,看起來竟然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差別,他把紙遞給站在最前麵的李尋歡,「這應該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

李尋歡沒說話,隻是把東西接了過來,紙張太脆了,稍微不注意就會崩成一堆細碎的蝴蝶。紙上寫著一連串人名,李尋歡雖然就不入中原,但這上麵的名字卻也聽到個七七八八,其中不少人已經在前幾年陸續去世,至於剩下幾個,李尋歡也不清楚他們現在到底身在何處。

「這就是當年參與那件事的名單——你應該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會專門過來找我。」掌櫃看向苟十三,渾濁的眼珠裡好像在掩藏恐懼,「我活了這麼久我活了這麼久」

「我與那人還有多年的通信,如果不是按照他的指示行事,我壓根沒法活那麼久。但我從未見過他的真容,他的易容術精妙絕倫,每次見麵都會用一張不同的臉。」

掌櫃扌莫了扌莫肩膀處的傷口,「我那傷口太難看,就不必給你們看了,那些信件都是當天銷毀。時間隔得太久了,你們如果想要,我也沒法一一默誦下來。」

「那您就一直在這呆著嗎?」李尋歡問。

「不,當然不是,那人怎麼可能放任我一個人過舒服的日子?」掌櫃笑大笑起來,「探花郎,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花大價錢給你治病?又為何要阻攔你喝酒?難道隻是為了給你和我自己找不痛快嗎?」

掌櫃搖搖頭,大概是傷口的疼痛讓他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你們把這名單帶走吧,不用擔心我通知別人,我已經把客棧裡其他人全部遣走,等你們離開,我便一把大火燒了這裡,誰都不會發現這裡曾經有過一家客棧。」

那你呢?苟十三忍不住想問,那你怎麼辦?

李尋歡開口的速度比苟十三更快,「那您呢?」

「我?」

掌櫃有些詫異地看了李尋歡一眼,「這與你何乾?到時候我會把這幾日的藥方也撰抄一份給你那個仆人,煎藥很簡單的活,如果你兩連這都做不好那麼探花郎還是趕緊找個坑把自己埋了,省得到時候纏綿病榻要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

這些話有點過分,但李尋歡卻並未生氣,「您可否要和我們一起走?無論如何您都幫了我的忙,也救了我的命,這些可做不得假。」

「莫非探花郎是覺得在下幫您是為了有所求?還是狡兔三窟要給自己留條後路?」掌櫃的聲音顯然冷了,盯著李尋歡的眼睛也隱約顯露出憤怒,

「探花郎這麼喜愛救苦救難,那為什麼不問問你救的這些人到底願不願意?」

李尋歡一下子愣住了。

掌櫃背過身去,不願意再看向苟十三等人,「你們還要在這兒待多久?」

阿飛皺著眉,好像不太了解他們為何好端端的突然便吵了起來,苟十三從他的身邊經過,並輕輕撞了一下阿飛的小腿,伸出爪子示意他跟著自己趕緊離開。

該得到的東西已經得到了,剩下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比較好。

苟十三拉扯這阿飛離開地窖,忽然有點理解了藏狗口中的那句——李尋歡有很嚴重的精神內耗到底是什麼含義了。

——————

伴隨著氣氛組的退場,地窖裡忽然又安靜了下來,明明溫度不冷,但這氣氛卻讓人感覺幾乎可以滴水成冰。

李尋歡注視著掌櫃的背影,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很擅長聊天的人,但此時卻莫名其妙感到了一絲窘迫和不安。他思索了一會,還是決定要先行道歉,畢竟是他冒險對方在前,真的論起來,也該是他先道歉。

「」

掌櫃長嘆一口氣,似乎有點身心俱疲的味道。

「小李探花,我原本是想把這些事全部帶進棺材裡,你可知我為何改變了主意?因為你讓我自己選擇。」

「這」

「你以為你替別人做決定,別人就會感恩戴德麼?你在做什麼大夢!你憑什麼替別人做決定?」掌櫃冷笑道,「難道全天下人隻有你知道要做什麼嗎?!」

「有這時間倒不如多為自己想想,多打算打算。」

掌櫃也沒指望李尋歡能說出點什麼,隻是對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出去,地窖又低矮又悶熱,他們兩個都不是身體硬朗的人,就算要聊天,也沒必要把地方選在這裡。

兩人跨出地窖小門,掌櫃在廚房裡翻找了一會,隨後便掏出一個土不拉幾的破壇子,

「是藥皆有三分毒,今晚就不必喝藥了。」

李尋歡原以為掌櫃會遞給他一大碗沉甸甸的中藥汁,在聽到這話後著實是鬆了一口氣,然而下一秒他的手中卻忽然一沉,抬眼看去卻是一隻瓷製的酒杯,大概是剛從陰涼地方取出來,握在手裡還有點涼,好像憑空握了一捧摻了月光的潭水。

「來,喝一杯吧,鬱結於心時喝酒傷身傷心,但現在不一樣了。」

掌櫃給李尋歡帶著李尋歡來到客棧外的院子,那院子極小,隻有一棵病歪歪的樹並兩個石頭凳子,「如果飲酒能讓心情舒暢,那喝上兩杯也無妨。」

李尋歡接過酒杯,院子裡黑黝黝的一片,天空濃雲密布看不見一絲月亮和星星的光芒。他端起杯子,這種冰涼有帶點辛辣味道的液體,他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嘗過了。一杯,兩杯,三杯他杯子一空,掌櫃便會給他斟滿,李尋歡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久,今晚的酒水似乎格外厲害,李尋歡撐著腦袋,眼前逐漸模糊一片。

他似乎扌莫到了自己這些年痛苦的源頭,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扌莫到。

他好像聽見掌櫃在和他說自己曾經的經歷,他好像也在和掌櫃聊自己山南海北見過的風景。

武功再厲害也不過是天下第一,那天上人又如何?財富權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李尋歡隻覺得現下無比暢快,他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這樣暢快的,發自內心大笑到底是什麼時候。他一邊笑著一邊端起酒杯,對著掌櫃舉杯示意,準備將今晚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卻忽然感到他的嘴唇碰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

????

酒杯裡除了酒還能有什麼?總不能還有一塊石頭吧?

李尋歡睜著朦朧醉眼朝杯子裡看去。

他看到了一輪浸在酒裡的圓月。

藍色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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