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夜色漸沉,月上山頭,湖岸邊空曠無枝葉遮擋,水麵上仿佛被灑了一層銀色的輝芒,碧波倒映著幻月,泛起一層層輕盈的細浪。
不遠處的一片廢墟中,火光燃亮了一方天空,依稀可見火星蝶在篝火邊扇翅飛舞,在這暗夜裡看來格外醒目。
我把驢拴在一棵長在水邊的樹上,帶著維克來到臨近湖中心的位置,這裡是整片亞基爾湖最安全的地方,遠離巨型螃蟹和陸生海鞘,水也是相對來說最乾淨的。維克拿出同伴們的水囊,接二連三裝滿水,我則是扌莫索著從衣兜裡掏出一隻紅寶石聖杯。
傳送到艾雷教堂的第二天一睜眼,我就找咖列買了一套鎖甲穿。當時我身無分文,匕首要拿來防身,隻能用唯一的聖杯換鎖甲,可是咖列隻看了一眼這隻杯子就搖頭說不敢要,最後衣服還是打借條買的……
不過今天幫他賺的盧恩買這身鎖甲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裝滿咖列的水囊,我開始一杯杯給自己舀水喝,每一口都是無債一身輕的暢快!喝著喝著,不經意瞥了一眼,發現維克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我手裡的杯子。
「這個杯子……是小姐的嗎?」他問。
「當然不是,這是一位朋友送給我的……」
「……朋友?」維克驚訝地挑眉,目光也變得有些奇異:「什麼樣的朋友?」
想到聖杯的主人,我腦海裡閃過出一道單薄瘦弱的身影,有些傷感:「是一位指頭女巫,她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可惜以後大概是見不到了。」
聽見是指頭女巫,維克蹙眉,我奇怪道:「怎麼了?你認識杯子的主人嗎?」
「不,」他搖了搖頭,「沒什麼~」
明明就有什麼吧!我不滿地瞪他。
維克假裝沒有看見我的眼神,突然話鋒一轉,粲然地笑了:「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小姐叫什麼名字呢?」
「哦,我叫……」我剛要開個頭,維克卻仿佛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碧瞳閃閃:「這一次,小姐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隨便編一個名字騙我了,不然我可是會傷心的哦~」
我的表情瞬間漂移了一下:「……之前?」
「所謂的家鄉,小姐不會以為我真的會相信吧。」 他朝我眨眨眼,笑盈盈的眸子裡倒映出我震驚的神色。
我頓時就傻了,怎麼回事貝納爾?說好的這家夥會輕易相信別人的呢!
我窘迫極了,結結巴巴:「你、你怎麼知道的!」
維克對我的反應十分滿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笑得像隻狡黠的貓咪:「因為我聰明呀!」
我:「……」
「其實很簡單,」 維克收起嬉笑,正色道:「交界地之外目前所有已知的地名,我都知道。舉個例子好了~比如我和貝納爾所在的『暮臨魂丘』,距離『霧』已經算是近的了,可也足足走了約十日才抵達寧姆格福。即便是從離『霧』最近的『先民荒塚』出發,也要走上約五六日。別說我從沒聽說過『神州大地』這個名字,就算它真的存在,肯定也比最遠的『伊斯蒙島』要遠的多,才能不被地圖所記載。如此一來,按照小姐的腳程,從那麼遠的地方出發是不可能比我們先到這裡的吧?」
我靠!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你是把交界地之外所有大陸的地圖都背下來了嗎!
我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這都能歪打正著,怪不得他是前男主,而我連賜福的指引都看不到!
「我明白小姐對我的顧慮,畢竟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你對我有所防備也是理所當然的,」 耳畔傳來依稀含著期盼的聲音:「但我隻是的名字而已,隻要一個名字就好……小姐放心,我絕不會多問其他事情的……」
「……可以嗎?」 維克清澈的眸子注視著我,聲音漸漸低下去,像是在懇求。
我的臉好像又熱了。
隻是一個名字的話……告訴他應該沒關係的吧?反正隻是個不存在這個世界的名字而已。
「好吧!」 我扌莫扌莫鼻子,小聲道:「我叫高冷……覺得發音奇怪的話,就叫我阿冷好了,而且……」 遲疑片刻,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你冤枉我了,關於我的家鄉,我並沒有騙你……是真的。」
我們華國外號就是神州大地嘛!委屈。
維克愣了愣。
「至於為什麼會比你們先來到這裡,因為是那位女巫把我送來的啦!當時她在等屬於她的褪色者,見我衣衫襤褸飢寒交迫風塵仆仆一個人怪可憐的,一時不忍就把我送來了……」
第二次聽見我提起指頭女巫,維克再次皺眉,沉吟道:「指頭女巫的確有將褪色者送往圓桌廳堂所在的大賜福的能力,但把人送到其他賜福……聞所未聞。」
他這麼一說,我才驚覺哪裡有些不對,要是遊戲裡的指頭女巫能把褪色者送往各個賜福點,那還要玩家自己跑圖扌莫賜福乾嘛?
但話又說回來,這裡是真正的交界地,不是遊戲,一切變動皆有可能發生,說不定這就是其中之一呢……
「你確定她是指頭女巫麼?」 維克神色難得地認真起來。
「她出現在瑪莉卡教堂,說在等自己的褪色者,不是指頭女巫還能是什麼人?」 我不解。
「嗯……確實,這就奇怪了……」維克喃喃。
這家夥從見到聖杯起就一直怪怪的,聽見杯子是指頭女巫送我的之後整個人就更奇怪了,我看得著急,催促:「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呀!」
維克猶豫片刻,伸手拿過我手裡的聖杯,舉杯對月:「阿冷小姐,你能認出這杯子上雕刻的圖案麼?」
我愣了愣,仰頭眯起眼睛仔細看杯身上的圖案,然而隻能依稀辨認出是一棵形狀抽象的樹,半天也沒看出個名堂,不解道:「這不就是一棵樹嗎?」
「是樹,但卻不是一般的樹。」 維克想了想,解釋道,「交界地的人們信奉黃金樹,比如羅德爾王城就會在物件上雕刻黃金樹的圖案,王城裡的騎士們穿的鎧甲和頭盔上也是如此,據我所知,交界地隻有羅德爾王城的圖騰是樹,並且,是黃金樹……」
他看上去有些不確定,道:「但是……我曾經在書上見過聖杯上的這棵樹,隻是……它不應該出現在交界地,或者說,不應該有人知曉它的存在……」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湖麵上刮過一陣冷風,岸邊的灌木從裡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不遠處的龍息廢墟中傳來幾聲腐敗野狗的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