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我張了張嘴，有那麼幾秒鍾，嗓子眼空空的，發不出一絲聲音。
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他知道了。
他一定是認識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察覺出我並非本人，所以……要替維克把送給原主的東西收回去了。
眼淚莫名其妙地湧出，我一聲不吭地望了他片刻，什麼也沒說，低頭迅速擦了下眼睛，取下一直別在月要後的匕首遞了過去。
貝納爾可能也沒想到我會因為這種事哭，微微皺眉，大概在他眼裡，我作為一個占據原主身體的靈魂，就應該有作為寄宿者的自覺，把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回去是再應該不過的事情，這種事情有什麼好哭的？
他接過那把匕首，翻轉打量片刻，突然伸出一隻手覆了上去，掌心隱隱凝出一圈白光，匕首的刃麵被包裹在其中，發出陣陣嗡鳴聲。
我看得好一陣驚訝，這……他怎麼好像是在給匕首附戰灰？
不等我多想，嗡鳴聲消失，貝納爾收回手，將匕首遞還給我，道：「試試。」
心中那抹晦澀驟然褪去，頃刻間化作滿腔喜悅！我激動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接過匕首，被賦予了戰技的匕首仿佛有了生命，被我握在手裡朝著角落無師自通地一揮——
平地驟然刮起一道狂風，匕首瞬息間纏繞了一圈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卷著氣刃朝前破開虛空，兩邊草木盡數被劈開，化作紛紛碎屑落了滿地！
——史東薇爾的失傳戰技，風暴刃！
我瞪大眼睛，看看貝納爾，又看看手裡的匕首，幾乎不敢相信他找我要匕首居然隻是為了給我附上戰灰！風暴刃可是遊戲裡貝納爾身上最貴的一個戰技，要1800盧恩呢！
我又驚又喜，忍著歡喜，故意憂心仲仲地問他：「那個……不要錢的吧？」
聽見這話，貝納爾好一陣沉默，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一言難盡的表情，半晌才冷硬地道：「……不用。」
我頓時感激涕零，好容易才忍住沖上去抱他大腿唱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的沖動：「嗚嗚嗚，謝謝貝納爾老師！你真是我的好老師！」
介於我在這個世界隻是個虛假的褪色者，恐怕也不能像諸位前輩一樣，拿了法杖撿了法術秘籍就能學會魔法，還是戰灰這種隻依靠武器就能發揮戰技的能力比較有用！不會近身搏擊的菜雞真的十分需要這種可以連續釋放的氣刃了！
我正兀自沉浸在學會新戰技的興奮中，一旁的貝納爾卻在此時將那頂沉重的頭盔戴上了，低聲道：「既然如此，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嘴邊洋溢的笑容剎那間凝固。
我轉過頭，透過頭盔的縫隙，對上了那雙永遠淡漠的眼睛。
貝納爾看著我，緩緩說道：「風暴刃不是什麼高級的戰技，隻要你不安安分分地呆在這一片區域，保你性命無虞應當沒什麼問題，還有……」頓了頓，他忽然重復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你其實……不用再做多餘的事。」
我幾乎忘記了該如何反應，隻是愣愣的盯著他看。
貝納爾扛起那把沉重的長劍，淡淡的語氣如同在敘述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你看不見賜福，也不會有女巫，收集法環碎片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以後……無須再做那些事。」
我下意識想反駁他……我明明就有女巫，我的女巫叫托莉娜，她還很厲害呢……
然而，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貝納爾平靜地說完這些話，等了一陣，見我沒有反應，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堂。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問過我是誰，為什麼會在寄生這具身體裡……
曾經斷言過這具身體不可能復活的人是他，眼下分明已經認出了我是誰的人也是他……然而，貝納爾卻隻字不提關於我的身世……以及為何會復活這件事。仿佛這個身體的原主和我本人，對他而言都隻是旅途中一個普通的過客，沒有任何在意的必要。
冷風從教堂外吹進來，賜福的火苗輕輕晃動了一下。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喉嚨裡仿佛卡了一根刺，說不出一句道別的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抹鮮亮的銀甲漸漸融進了雨霧中，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見了為止。
*
我在賜福邊蜷縮著睡了一個晚上，第二天身體狀況非但沒有緩解，反而還發起了高燒。
喉嚨乾渴難忍，我環顧四周，雨已經停了，教堂裡卻不見咖列的蹤影，想來是又去進貨了，驢還在鍛造台旁拴著，老頭可能看出來我比他更需要。
渾身冷汗涔涔，手腳綿軟無力，我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勉強爬上驢背，半截身子歪在一邊，好在驢認路，我就這麼像具屍體一樣要掉不掉地掛在驢背上，被一路馱著來到了亞基爾湖邊。
湖麵微風徐□□明是令人舒爽的風，吹在我身上卻陣陣發冷。驢依舊不敢靠近湖中心，沒辦法，為了喝上一口乾淨的水，我隻能軟綿綿地從驢背上滑了下來，踉蹌著腳步往臨近湖中心的位置走去。
腦子裡漲漲的，我一邊走，一邊思考起貝納爾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雖然他沒有明說，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在他看來，我去亞基爾湖邊跑圈這種看似為努力的行為，幾乎多餘的可笑。一個不受賜福恩惠，沒有女巫看得上的褪色者，不管什麼努力，都隻不過是無謂的白費力氣而已。
想起女巫，眼前不自覺地就劃過了那抹蒼白脆弱的身影。
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天，托莉娜始終再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