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留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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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作話不記字數不算錢)上章補的字數,防止大家沒看到!重新在作話貼一下!】

第二日清晨,天還未亮,盛流玉尚在睡覺的時候,許先生敲開了朗月院的門。

東邊住著阮流霞的那間屋子依舊被重重把手,他們在院外的梅花樹下說話。

許先生的臉色蒼白,眼下青灰,大約是一夜未眠。

「一個好消息,阮流霞中的毒果真如你所料,已經有了解毒的法子。」

謝長明點頭。

這件事至少能夠證明,那時的周小羅說了真話。

可真話不一定代表著是善意的。它可能隻是想要混淆視聽,讓人誤以為它是無辜的,至少還處在混亂中,不會立刻就被斷定為死罪,還有掙紮的機會。

也有另一種可能,周小羅的確還在和外來的入侵者鬥爭。

許先生道:「周小羅是個很膽小的小女孩,我和她每個月要見兩次,三年來,每月如此,也不算熟識。昨天我觀察了她一夜,總覺得也許她還有本來的意識。」

謝長明道:「你從前不是說,降臨是不可逆的,開始即是結束。」

許先生自嘲道:「也許正因為我不了解她,所以被表象所欺騙。」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天光未明,現在是最暗的時刻。

謝長明知道他有話要說。

許先生是個很謹慎的人,之前也有說過降臨的事,但或許是真假摻半,模糊了許多事,因為他並不完全信任謝長明。

許先生道:「除了三年前的一煎道人和周小羅,在此之前,我遇見的,能夠確定的有三個降臨者。」

他跳過了第一個人,直接說起了第二個。

「第二個是夷洲天何派的掌門人,天何派與魔道勾結,為禍人間,人人得而誅之。當時我也去了,那位掌門人恰好死在我的麵前,我看到有兩縷交纏的神魂,其中一個迅速消散,隻留下另一個。有人審問剩下的那個神魂,發現那隻是一團無意識的靈識,什麼也不知道。那人死後,我去查了他的生平,有詢問了他的許多弟子、同輩,隱約有些感應。」

應當是從這時開始,許先生開始調查這件事。

許先生咳嗽了幾聲,又平靜道:「後來,我又查了許多與魔族勾結,或是墜入魔道之人,總覺得是相似之處,卻也尋不到證據。」

謝長明道:「破綻隻在死亡的那一瞬出現?留下原身的神魂而不完全吞噬的原因,大概是怕死後被人發現馬腳。」

許先生道:「你猜的不錯。而第三個人,是我認識的好友的妻子。他也是東洲人,我們同是修仙世家,自小熟識。後來我家出了意外,才漸漸斷了聯係。那時他家一門在外有三位城主,兩位掌門,家中有三位長老,加上族長,統共九個大乘期修士,可謂風頭無二。他是家中嫡子,天賦卓群,年少時被人認為是千年來最有可能突破大乘,達到渡劫期的人。」

他的話到這一頓,露出一絲很輕的笑,像是懷念:「這些都是我聽說的,他如何的天才,也都是後來在信中和我炫耀的。之後再與他聯係的時候,他已經與家中的侍女私奔,也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沒有修煉的天賦,再多的丹藥,再好的心法,也不過能修到金丹。所以他也立誓不再修煉,絕不成仙,寄情山水,最後同生共死。周圍人都以為他瘋了。」

謝長明沉默地聽著。

許先生繼續道:「他幾乎與修仙界的人全都斷絕了聯係,和妻子浪盪人間,因此隻與我書信往來,並不見麵,如此倒也很好。直到幾年後,我收到他的一封信。」

「他們有一隻仙鶴,一頭凡間的白馬。忽然,白馬不再親近他的妻子,沒過多久,白馬就老死了。明明吃了那麼多靈草仙丹,卻比普通的馬還要老得更快。他在信中說,『每一時每一刻,眼前這個人都和從前沒有任何區別,可我知道,它不是她。』它用著妻子的皮囊,會做一樣的美味飯菜,他也沒辦法真的殺了妻子,因為除了他的感覺,沒有任何證據。」

「他在信中的最後說,他覺得自己瘋了。」

「外人覺得他瘋了的時候,他很清醒。可一切如常時,他卻快要發瘋了。」

許先生低下頭,倚在牆上:「我收到信,立刻去找他,他的蹤跡卻飄渺難尋。最後得到的消息是他死於走火入魔,臨死前將自己一半血脈和全部修為都傳給了他的妻子。他們家的功法隱秘之處就在此,可以親人間互傳,也是家族長盛不衰的秘訣。他的妻子以遺孀的身份回到家中,有了大乘期的修為,又有了血脈,後來繼承了族長之位。你該知道他的妻子是誰了。」

謝長明淡淡道:「——雲中一劍花夫人。」

至今為止,花家的當家人還是花夫人。

他皺了皺眉,意識到這件事的缺漏之處。

「它」為何不直接降臨花霽雪本人,而要降臨修為低微的花夫人,再用走火入魔為借口,讓花夫人得到修為。即使有了花家的血脈,以外人的身份得到族長之位,肯定比想象中要艱難很多。如果是花霽雪,想必會一切順利。

隻有一個原因。

「它」無法降臨花霽雪。

謝長明道:「是有修為的限製嗎?」

許先生道:「霽雪那時才是合體期,而天何派掌門以有大乘期修為也被降臨,可見不是修為的緣故。」

謝長明稍加思索,又提出一個可能:「是內心動搖了嗎?」

若是趨向於邪惡,必會有邪惡會找上來。一煎道人便是如此。

許先生立刻道:「絕無可能。」

他的語氣極為激動,說完灌了一嘴冷風,又咳嗽了半晌。

過了一會,他的氣息終於逐漸平和,才低聲道:「第一個……你也能猜到。我的師兄,是決不會動搖的人。」

許先生的師兄,就是早已斷絕聯係的程知也。

謝長明覺得有點奇怪。以許先生的性子來說,能如此維護的人,想必十分親密,甚至親密到了一眼便能辨認出有異的程度。可在程知也被降臨後,卻沒有殺掉他,讓他好好地活到了現在。

提到程知也,讓許先生這個病秧子心緒起伏過大,咳得沒完沒了,他輕聲道:「我從前以為,在被降臨的一瞬,結果就已注定,一切都無法改變。可是,周小羅卻改變了我的看法。」

謝長明知道,許先生希望這不是一次失敗的降臨,而是降臨本身存在的缺陷,不是隻會出現在周小羅身上的奇跡。

可從一開始,在周小羅身上發生的事就與其他人不同。

許先生輕輕笑了笑,似乎在向什麼妥協,又似乎是懇求:「如果,如果降臨真的是可以改變的……是真是假,總要試試才知道。」

謝長明點了下頭,連他這樣的人,都不會戳破許先生的夢。

他沒有做不切實際的夢,卻一直在做不可能的事。

要在萬萬生靈中找到那隻屬於自己的小鳥,他也找到了。

一陣風吹了過來,天上的雲也散開了,晨光熹微,屋簷上的冰融化了一點,落下一滴水珠。

許先生又恢復了往常:「解鈴還須係鈴人,別人的降臨都是沒有來源的,周小羅卻不是。傳聞是她的父母求神拜佛,才有的神佛顯靈。但是當時卻沒能從她的父母口中問出什麼,怕是有所隱瞞。現在周小羅陷入絕境,他們也該說實話了。降臨之事不能為人所知,去凡間問他們的事隻能托付給你。」

謝長明也沒打算推脫。

暫且不論周小羅也是他的朋友,和阮流霞更是熟識。降臨、深淵,以及他的多次重生,都難以尋到緣由,他本能地覺得這些事在冥冥之中是有關的。

不過,臨走之前,他還有別的事要做。

謝長明道:「對了,我聽說那隻小辟黎被你拎走了。」

許先生道:「怎麼了?那隻小辟黎皮毛柔軟,性情乖巧,正適合在冬日暖手。我必不可能錯過。」

盛流玉並不理會他的話,還是要那隻小辟黎。

許先生質問道:「你又不喜歡它,要來做什麼?還有什麼正經事要做不成?」

謝長明道:「給小長明鳥當寵物。讓他保持心情愉悅算不算?」

許先生憤怒了:「這算什麼正經事!」

謝長明心平氣和道:「他心情愉悅,我就不用多哄他。此次下山,還能有空查一查那位程城主的事。」

小長明鳥心情愉悅,謝長明的心情也會愉悅,不僅愉悅,還會有閒心餘空去做別的事,這是一環套一環的關係。

許先生:「……」

屈服了。

忽然,屋內傳來一些細微的響動。

是小長明鳥醒了,似乎是觀察了一圈周圍,見不到想看的人,又道:「謝長明,你又騙人!」

昨夜睡前,謝長明曾說會等他醒來,再一起去處理周小羅的事。可醒來後卻見不到人,小長明鳥又生氣被騙了。

可大約是才睡醒的緣故,即使是生氣的罵人聲,也是模糊而柔軟的,很可愛。

許先生不禁咋舌:「好嬌的小鳥,難怪你這麼慣著他。」

謝長明正往窗邊走去,聞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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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聽了感覺真可憐,窮人並不知道富鳥的人生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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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謝長明推開窗, 他的身量很高,微微彎月要,才能透過窗戶看到屋子裡更遠的、被遮擋住的地方。小長明鳥坐在床上, 頭探了出來,溫暖的晨光落在他的臉頰上, 落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是謝長明的倒影。

盛流玉偏過頭,眯了一下眼,看到窗外站著的謝長明。

他的金色眼瞳緩慢地眨了一下,像是融入了光,似乎需要一段用於辨認的時間。又立刻從床上跳了下去,輕輕落在地麵。他沒有穿鞋,露出一雙裸著的腳, 和一小截白且瘦的踝骨。

他往窗邊走去。

屋裡很暖和,火爐裡燒著最好的炭, 地上鋪滿了厚實的毯子, 所以謝長明沒有製止小長明鳥。

這些都是盛流玉回來後布置的。

陳意白曾進來過一次, 原來的寒窯冰窟如今模樣大變, 大肆批判裡一番謝長明行事不端, 不能堅守道心,享受人間奢靡生活,修為怎麼能繼續提高!

盛流玉坐在地毯上磨翡翠珠子, 聽了陳意白的話也沒有生氣。

陳意白走後, 盛流玉放下珠子,輕輕道:「真可憐。這算什麼奢靡日子。」

當時謝長明正在喝茶, 聞言嗆了口水。

若是從前,這樣的生活足以當謝小七的飼主。可要當富鳥的飼主,大約還需努力。

盛流玉走到窗戶邊, 仰頭看著謝長明,問道:「你怎麼在這?」

謝長明不動聲色地偏過身,擋住了光,也遮住了冷風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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