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嫌棄(1 / 2)
回伊家旅館的路走到一半, 盛流玉忽然道:「我想去搭電車。」
謝長明停下腳步:「嗯?」
早晨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本來是打算領著這隻小長明鳥去吃些東西,餓不餓不打緊, 重要的是把他餵胖些。
盛流玉成日對胖鳥進行鳥身攻擊,卻不知道鳥就是要胖一些才好。
在養鳥一事上, 謝長明有十多年經驗, 自覺養的要比盛流玉這隻動不動就拔自己毛、抽自己脊骨的幼崽精細得多。
隻這片刻的停頓,盛流玉便問:「不行嗎?」
又添了一句:「是我欠賬太多,不能再借了?」
謝長明忍不住一笑,答應下來:「好。」
小長明鳥是這樣的,明明是他欠了債, 也說了要還,可說起話來理不直氣也壯。
他們走到電車車站, 路過七家餐館,六家點心鋪子, 隻有一家咖啡廳, 還在車站前麵。
謝長明想領著盛流玉一起去買。
他不能再把鳥弄丟了。
盛流玉卻沒打算去。他稍稍彎月要,去看一旁豎著的路牌。然後偏過頭,比了一下車站到咖啡廳的距離, 說話聲音很小,還用了新奇的量詞:「一分鍾不到的路, 我不會再被人……」
之後的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謝長明卻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
「拐走」二字是不可能提的。這是盛流玉一生中最大的恥辱,比上次強買強賣果子時被謝長明當場抓獲還要恥辱。
謝長明笑了一下,沒再堅持。
買完麵包牛奶回來的時候, 電車正好到站。
此時大約是十點鍾,不早不中,車上稀稀落落, 沒幾個人。除了剛剛上車的盛流玉和謝長明,還有一個帶眼鏡、穿長袍的中年男人,角落處坐著兩個逃課的學生。
謝長明將麵包遞過去:「吃一點。」
盛流玉看了謝長明一眼,稍稍撩開帷帽,就著他的手,嬌矜又勉強地咬了一口。
他是神鳥,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地吃著不算太合胃口的軟麵包也不會有絲毫的不體麵。
電車搖搖晃晃,輕紗微微拂動,後麵的麵容也是模糊的,隻露出白且瘦的下頜,一雙淡色的嘴唇。
謝長明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很久很久。直到注意到那個十五六歲男學生的目光一直偷偷地瞥向盛流玉。
他側過身,換了個角度,將小長明鳥遮得嚴嚴實實。
進食完畢後,盛流玉捧著裝牛奶的玻璃瓶,沒有喝,壓低嗓音,很小聲地講著話:「昨晚做了個夢。」
「什麼夢?」
盛流玉皺了皺眉,仔細回憶片刻:「記不清了。」
謝長明道:「人多時候一醒過來,夢就會忘掉了。」
盛流玉搖了下頭:「好像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重要到不會忘掉,卻偏偏忘掉。
謝長明挑了下眉:「那回去讓胖球吃掉你的殘夢,大約就能想起來了。」
盛流玉似乎也認同了這個建議。
電車緩緩停在軌道上,謝長明偏頭看了一下,外麵的路牌上寫著——花梨路四十號。
然後,他聽盛流玉道:「下車了。」
直到下車後,又往前走了十餘步,看到略有些眼熟的德山照相館,謝長明才記起曾來過這裡。
他的記性一貫很好,過目不忘。沒有刻意尋找第一世和謝小七生活過的痕跡,但無意間故地重遊,也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