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肋骨(1 / 2)
接下來便是漫長的等待。
是鴻安的援軍先趕回來, 還是門外的殘兵急不可耐地攻城。
或是,等到謝長明回來。
盛流玉施完幻術,也不再看, 隻是去鍾樓的另一邊,是朝向大閆山的方向。他對幻術的掌控已是登峰造極,無需再看。
中午的太陽很大, 辟黎殷勤地使了個法術,替盛流玉遮住陽光。
因為打算拿到離魂草後就離開,加上謝長明要這胖貓護著些盛流玉, 也給了它不少靈石,現在用的很放肆。
雲懿和程先站在另一邊,雲懿低聲問:「這個……到底是誰?」
她本來想要說的是人, 想了想, 又覺得不太合適,可能是一種冒犯,所以含糊過去了。
在此之前,程先沒打算和任何人說過與謝長明相關的事, 但事已至此, 也隱瞞不下去了, 他便將這件事簡單說了一遍。
雲懿聽完了,怔了怔:「這樣啊……」
她還不太能反應過來。
城外的殘軍是突然襲擊,看到城內還有不少守衛,一時被嚇住了,不敢貿然行動, 隻圍繞著城門逡巡,一直沒有突圍。
程先聚精會神地盯了半天,看到旁邊的盛流玉, 早將從前的印象抹得一乾二淨,不由地去問:「盛公子,您是什麼修行成的神仙?」
尋常時候,盛流玉總是不大搭理人。也不是過分高傲,而是眼瞎耳聾,借著修閉口禪的名頭掩人耳目,所以在麓林書院無人敢問他的話。
實際上盛流玉確實很難接近,可說幾句話也不太難。
就像是現在,那些無關緊要、不惹他厭煩的問題都會回答。
盛流玉指正他話裡的錯誤道:「不是神仙,還沒修成。」
又道:「是長明鳥。」
程先愣了一下,過了好半天,才若有所思道:「那位謝先生叫謝長明,你們……」
盛流玉眨了下眼,似乎是第一次被人提醒,注意到這個問題。
也是,在書院的時候,沒有人敢對神鳥的名字置喙。
盛流玉思忖了片刻:「大約是湊巧。」
程先:「……」
他覺得不太可能。
半日後,黃昏時分,城外傳來陣陣騷動。
程先所料不錯,城內的士兵幻象並未消失,隻是嚴陣以待地固守城內,卻沒有驅趕的意思,這讓城外的殘軍產生了懷疑。
當然,他們不可能知道那都是翡翠所映射出來的斑斕幻象,隻是猜測城內兵力其實不足,武器或是匱乏,總之沒有一戰之力。
實際也確實沒有。
鴻安的援軍還未趕到。
窮途末路之人什麼都能做的出來,他們必須要搏命了。
程先看到軍隊從中間分開,攻城用的重型武器緩緩駛來。
是嶄新的,絞殺血肉的機器。在上一場兵敗如山倒的戰鬥中沒有發揮作用,賠上那麼多人命也沒舍得丟掉的武器,現在可以毫不費力地撕破防守空虛的桐城。
程先緊緊抓住欄杆,啞聲道:「沒有辦法了……」
人的熱血、生命,這一切在熱武器麵前是無能為力的。
比起留在這裡送死,他要在這台機器發動前把盛流玉和雲懿送出去。
盛流玉隻在電影裡見過這種機器怪物,比起黑白電影中的影響,現實裡的武器看起來昂貴、冰冷,閃爍著金屬的光澤,似乎可以輕易地收割無數人的性命。
盛流玉站起身,鬆開手,懷裡的貓輕巧地落在一邊,也跳到了抹了石灰的灰白色磚台上,眺望著城外。
他抬手摘下簪子,鴉黑的長發傾瀉而下,垂直月要間,在微風中輕輕搖晃,從側麵看去,隻隱約露出一點雪白的下巴。
太擋視野了,用弓也不方便。
盛流玉拽下纏在手腕上的煙雲霞,咬住末端一小截,將長發紮成一個高馬尾。可惜他從未做過這樣的事,不能很好地把握分寸,綁出來的馬尾也歪在一邊。
程先不知道盛流玉要做什麼,隻聽到他的語調冷淡:「有辦法。」
盛流玉低頭看著手中的簪子,是謝長明送的,用珍稀的火靈石雕刻而成,即使經過黑海,殘存的靈力也足夠作為武器使用。
盛流玉最擅長用的還是弓。
在鍾樓處射箭,擊碎殘軍的武器,想必他們進城的想法也會熄滅大半。
然後,程先就看到盛流玉長久的凝視著那根簪子,停頓了半晌,期間隻眨了下眼,沒有別的動作。
「算啦。」
用簪子化成弓,靈力大約夠用,可是靈力散盡,玉石便會化為飛灰,即使還有些許殘存,顏色也會大打折扣,不再像從前那樣鮮艷
盛流玉舍不得。
所以,他在心裡這麼想著,又將簪子收了起來,打算用別的代替。
長明鳥是神鳥,與普通的凡人不同。
渡過黑海,來到陵洲後,他的經脈、丹田中都是空盪盪的。
但是他的羽毛、血肉,乃至骨頭裡都是深藏的,燃不盡的靈力。
神鳥是這樣的,即使一無所有,靈力全無,,隻有有殘存的意識,就能抽出脊骨,殺死對方。
被擄走的時候,盛流玉很多時候是清醒的,他卻沒有這麼做。
很奇怪,因為他知道謝長明會找到他。
無論在哪,都能找得到。
更何況,謝長明似乎很忌諱他用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當作武器的這件事。
所以也不必那麼做了。
可是現在……
盛流玉彎下月要,朝胖球招了招手:「記得閉嘴。」
貓憑空生出一陣恐慌,一身長毛從尾巴炸到耳朵尖,根根直立。它有預感盛流玉要做一件很出格的事,而且絕對會牽連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