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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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雪盡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和厲霄都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樣子,麵孔一樣的稚嫩,身上的校服一樣的潔白。

那是剛入夏不久的季節,空氣中漂浮著燥熱和雨水的味道。

厲霄像是一瓶清涼潤喉的鹽汽水,往他枯燥無趣的高中生活裡,注入了鮮活和喜悅。

那會兒他們剛開始談戀愛,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新奇。

第一次牽手,手心不約而同地微微汗濕。

第一次擁抱,彼此的心跳聲都大到如雷貫耳。

第一次接口勿,一不小心就磕破了對方的嘴唇。

還有……第一次上床。

這件事是發生在厲霄家裡對,那天晚上下著暴雨,雨水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小坑。

他們打籃球打的晚了,便就近選擇了厲霄家住一晚。

兩人淋得渾身濕透,仗著行人看不見,在傾盆大雨中用最大的力氣親口勿彼此。

厲霄顯得格外熱情,把他的嘴唇都吸腫了,才訕訕地放開手。

要不是怕他感冒,估計他們會在雨裡站更久。

晚上夜深人靜,別墅裡悄無聲息。

兩人擠在一張床上,少年的荷爾蒙熊熊燃燒。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等趙雪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扒光了衣服。

他們都生澀且莽撞,猶如往乾枯的木柴裡點燃了一把烈火,任何事物都別想熄滅他們的熱情。

盡管不得要領,但誰都不願意停下來。

趙雪盡對第一次很痛很痛,痛得一輩子都忘不了,痛得第二天起來都不想理厲霄,翻臉不認人地罵他讓他滾。

厲霄或許是得到了饜足,也或許是心存愧疚,在接下來的一周內,對他稱得上言聽計從,他說往東絕不往西。

趙雪盡還是不想理他,畢竟他真的把他搞的很痛。

一開始哄著他說,一喊疼就停下來。

可誰知這狗東西出爾反爾,開始了之後耳朵完全聽不見他的叫停聲,j蟲上腦似的隻會一股腦地用蠻力瞎折騰。

趙雪盡從小就嬌氣,怕痛。

偏生他在這一點上,不管他怎麼喊痛都不會手軟。

往常厲霄從來不會這麼讓著他,過了那天晚上像是開竅了似的,簡直把他寵得沒邊了。

而他也或多或少利用了這樣的「特權」,逼著厲霄跟那幫混社會的小痞子斷了聯係。

當他不再整天喝酒打諢的時候,當他不再看見個妞就吹口哨的時候。

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了個捧在心尖尖上的男朋友,那個成績特別好的趙雪盡。

厲霄逢人就說,趙雪盡這人是個死心眼,認準了一個人就絕不會反悔。你們別看我順著他,其實是他離不開我。

那時候趙雪盡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現在他才知道,其實厲霄說的沒錯。

離開厲霄之後,他輕生了三次,兩次都被管家和李立安救下了。最後一次,他剛拿起刀片,那個熟悉的號碼剛剛好打了過來。

盡管已經分開那麼久,兩人互刪了所有聯係方式,可這個號碼已經像肌肉記憶一樣刻進了他的身體裡。

在看見那串數字的一瞬間,他的所有行為都不受控製了。

刀口在手腕處流下淺淺的痕跡,他用簌簌發抖的手接通了電話。

厲霄喝醉了。

他一邊哭一邊大聲質問他,為什麼要拋棄他,為什麼不和他一起麵對。

然後,一個好聽的男孩子聲音接了過去。

他說:「不好意思啊,厲總喝多了,打擾您了。」

趙雪盡張了張嘴巴,卻像嗓子裡被塞了一團棉花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那邊疑惑地「餵餵」了兩聲,掛斷了電話。

他坐在浴缸發呆了許久,久到那一缸溫水涼透了、冰徹骨,這才打電話給管家,讓他帶藥箱來幫自己包紮傷口。

管家用中英文摻雜的話,苦口婆心地勸他別傷害自己的身體。

他淡淡地說,「放心吧,我不會再這麼做了。」

他忽然很想活著再見厲霄一麵,哪怕是遠遠地看一眼也好。

看看他現在過得怎麼樣,長高了沒有,身邊是不是已經有其他人了。

憑著這股信念,再難受再痛苦的治療過程他都熬了過來,每回從醫院出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可是他漸漸地感受不到疼痛了,因為月匈口像是豁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有時候他自嘲地想,不讓厲霄參與這些是正確的。

他的治療過程那麼恐怖,現在身體機能又非常的差,整個人瘦得脫相,臉色也總是帶著病態的慘白,這樣的他,怎麼配的上厲霄。

以前的他有多驕傲和灑脫,生病之後的他就有多自卑和焦慮。

趙雪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李星河帶著趙卿北趕了過來,一個勁兒問他感覺好點沒有。

趙卿北雖然沒怎麼說話,但臉上一直透著擔憂的神色,時不時往他吊水的瓶子裡瞥一眼,像是很不放心的樣子。

李星河看了兄弟二人一眼,很機靈地退了出去,留下趙卿北一個人在病房裡。

趙卿北安靜地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講話。

趙雪盡看著這個親弟弟,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終於主動開口打破了沉默。

「坐吧。」他但聲音還有些虛弱,失去了平日裡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

趙卿北拉了張椅子,卻又聽他說:「坐這兒來。」

趙雪盡指了指身旁的座椅,抬起頭望向他道:「我很多年沒見你了,小北,坐過來讓我看看你。」

也許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太過不堪一擊,又或者是因為李星河的話,趙卿北想開了。

他猶豫了片刻,便坐到了趙雪盡麵前。

兩人說了半個多小的話。

大部分時候都是趙雪盡在說,趙卿北在聽。

他說了自己這幾年的生活,以及為什麼要去國外那麼久,趙卿北沉默地聽著。

過了很長時間,才自嘲地笑了笑說:「原來你一直不回來,不是為了躲我。」

趙雪盡一愣,「我沒有躲任何人,小北,我對你從來沒有任何偏見。那時候之所以讓你聽爸爸的話,是因為我擔心我的病情惡化。」

他語氣一頓,想起了當年蝕骨的恐懼和害怕。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我擔心會永遠離開你,更擔心你如果在我身上投入太過依賴,我走之後你會承受不來。」他注視著趙卿北,眼中帶著弄得化不開的憂傷。

那是一種常年被病痛折磨的無奈與妥協。

趙卿北心口微微刺痛,他從沒想過會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他安靜了幾分鍾,最後起身道:「我出去了,你休息吧。」

趙雪盡心裡一陣失落,垂下眼睫「嗯」了一聲。

趙卿北走到門口,忽然轉身問道:「明天就能出院了,我來接你去爺爺那裡吧,別到處亂跑了。」

趙雪盡眼睛一亮,笑了起來,「好,謝謝你,小北。」

趙卿北出去之後,李星河又回來了一趟,說是已經把門口那兩個人趕走了。

趙雪盡詫異道:「許朗呢,他也走了?」

他記得厲霄把人給揍了,還沒跟人家賠禮道歉呢。李星河拿出袋子裡的粥,打開放在他麵前道:「走了,他說會給你打電話的。那個許朗看起來不像是個會隨便跟別人動手的人啊,怎麼會……」

他說到一半,想起來那個撩架的人是厲霄。

好吧,那就是他倒黴了。

趙雪盡打開盛粥的盒子,拿著勺子的手停了下來。

裡麵是他最喜歡的,外國語高中門口的那家皮蛋瘦肉粥。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喝過了。

「這是許朗買的?」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帶了幾分不確定,以及十分隱秘的、連他自己都不忍察覺的期待。

李星河一邊喝粥一邊回答:「厲主編買的,怎麼,不合你口味嗎?」

趙雪盡懸著的心放了下去,但在觸底的那一刻,又感受到隱隱約約的陣痛。

他果然還記得自己喜歡吃什麼。

趙雪盡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悲傷。

「沒有,我很喜歡。」他舀了一勺滾燙的粥送進嘴裡,燙的瞬間眼淚模糊。

可惜身邊再也沒有那個人,會一勺一勺地吹冷掉,再餵進他嘴裡了。

-

趙雪盡還是在醫院多呆了兩天,因為醫生說想讓他多留在病房觀察一下,免得出去之後又突發意外。

這些天厲霄沒有再出現在他跟前,甚至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完全不見蹤影。

如果趙雪盡稍微理智點,就會察覺到古怪。

但他情緒很是低落,每天都躺在病床上翻書,其他的事一概沒有注意。

不知道是不是趙卿北的主意,醫院給他換了個醫生,說是這方麵的專家,也是一位副院長。

那位副院長來後,居然親自先幫他把身體檢查了一遍,然後又詳細詢問了病史以及用藥經過。

趙雪盡覺得國內的醫生還挺負責任的,絲毫不比他在國外的差。

副院長出了病房,回到辦公室,看見了坐在他椅子上的厲霄。

他不禁嘆了口氣道:「厲總啊,你的這位朋友,病情可不是能輕易控製的住的。」

厲霄原本在無聊地玩他電腦上的掃雷,聞言停下來看向他,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

趙雪盡被強製待在醫院已經快一個禮拜了,饒是他向來沒什麼娛樂需求,也禁不起這種天天對著雪白牆壁和滿屋子消毒水的日子。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在李星河來給他送飯的時候,問道:「星河,小北有說過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嗎?」

李星河茫然地抬起頭,「小北?他不是說是你自己要住院一段時間的嗎?」

趙雪盡怔了怔,否認道:「我從來沒說過要住在醫院,是誰告訴他的?」

李星河一拍腦袋,說:「哦對,是你的主治醫生,曹院長。他說你最近身體虛弱,受不得刺激,最好是在醫院裡靜養。」

趙雪盡蹙眉道:「我每天吃的都是基礎藥物,那些我都有,在醫院也沒有其他項目要做,我想去爺爺那裡了。」

「好啊,那我給小北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出院好了。」李星河果斷道,他也不喜歡讓趙雪盡一個人住在醫院,總覺得這樣照顧不好他。

趙雪盡點了點頭,他便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

大約過了十分鍾後,李星河回來了。

「大哥,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要是沒有的話,我現在就幫你收拾東西,小北七點鍾來接我們。」他笑嘻嘻地說,「去你爺爺那裡太遠了,要不今晚就跟我和小北住一塊兒吧。」

趙雪盡沒想到他倆已經住在一起,臉色略微尷尬道:「那樣不會打攪你們嗎?」

「放心吧,不會。」李星河拍了拍月匈脯道。二十分鍾後,趙卿北到了醫院停車場。

他上來幫趙雪盡拿東西,在聽到李星河說,要邀請他去他們家裡住一晚的時候,趙卿北的臉色果然黑了。

他拎著東西說:「對了,厲霄沒上來嗎?」

「什麼,我們主編來了?沒看見他啊。」李星河莫名其妙。

趙卿北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趙雪盡說,「哦,是嗎,我在停車場看見了他的車,以為他是來看大哥的。」

他說的順口,「大哥」但稱呼幾乎是脫口而出,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李星河馬上咧著嘴笑開了,「誰知道呢,他朋友那麼多,也不一定就是來看大哥的嘛。」

他著重強調了一下「大哥」這個詞,趙卿北偏過頭,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趙雪盡的眼神也緩和了不少,說道:「我們沒見過他。」

他們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裡麵傳來一個軟軟的男孩子的聲音:「霄哥,那謝謝你啦,等我拍電影之後賺到第一筆錢,一定……」

電梯裡麵站著兩個人,西裝革履的厲霄,和一個挽著他手臂說話,長相分外惹眼的漂亮男孩。

眾人麵麵相覷,俱是感到愕然,尤其是厲霄的視線,牢牢地盯在了趙雪盡身上。

他看了看趙雪盡,又看了看趙卿北手裡的行李,眉頭很快皺成了一團。

趙雪盡打量著對麵的男生,覺得似乎在哪個廣告牌上麵見過他的臉,貌似是個小明星。

厲霄先出聲道:「喲,出院呢?」

趙雪盡的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臂上,感到月匈前一陣鋪天蓋地的鈍痛。

他無比嘲諷地想,原來從來都是自以為灑脫的人放不下。他明明不奢望更多,卻還是會在看見這樣的場景後,控製不住地感到心梗。

厲霄仔細地看著他的臉部表情,眯了眯眼睛,正要開口。

李星河搶先一步道:「是啊,帶大哥回我家裡。這位是厲主編但新男朋友?」

他總是聽前台說,厲霄這個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沒想到也會有交往固定男朋友的一天,看來這個看似柔弱的男生應該是有兩把刷子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直覺不太喜歡厲霄身邊的人,因此語氣也怪怪的。

厲霄看著趙雪盡,把旁邊的小明星一把拉進懷裡,近乎挑釁地抬了抬下巴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童言。小童,跟他們打個招呼。」

童言那叫一個一臉懵逼,懵得都快把「你在說什麼玩意兒」寫在臉上了。

不過他演技雖然爛,好歹也是演藝圈扌莫爬滾打上來的,很快就心領神會,靠在厲霄身上眨巴著眼睛甜甜地說:「哥哥們好,我叫童言,是一名歌手兼演員,我最近有一首新專輯要上線了哦。」

他趁機見縫插針地宣傳了一波新專輯,厲霄攬著他的手緊了緊,似乎是在警告他別多嘴。

李星河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不知道為什麼,趙卿北叫他「哥哥」,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那是綠茶行為。

甚至還會覺得,這就是心肝寶貝好弟弟啊!

可這個童言叫「哥哥」但時候,他整個人雞皮疙瘩起了滿胳膊,喉嚨裡像吞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好綠茶啊!

厲霄眼睛瞎了吧,怎麼會看上這樣的人?

他二話不說,推著趙雪盡進了電梯,說:「你們該出來了吧,我們剛好要下去。走吧,別看了,小北。」

趙卿北一直在那裡看戲,被點名道姓後也不驚慌,鎮定自若地和厲霄擦肩而過,嘴角露出幾分嘲弄的笑容。

趙雪盡全程沒怎麼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早在童言開口的那一刻,他就認出來了,這就是當時那個接他電話的男生——原來他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

在他們摁下地下車庫的樓層後,厲霄看著電梯門逐漸關上,慢慢地鬆開了手。

這個場景像極了那次,他追著趙雪盡出教學樓。

電梯門也是這樣慢慢悠悠地關上,一同關上的,還有他的冷到骨子裡的心髒。

自從那次喝醉後,他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要回頭了,再也不要去求他了。

那天其實他是從醫院偷偷跑出來的,酗酒,喝到胃出血。

出來後他再度忍不住買醉,借著酒精的刺激給趙雪盡打了個電話。

他萬萬沒想到會接通。

也正是在接通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委屈、思念、疼痛,都一一爆發了出來。

他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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