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毀的筆記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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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貓頭鷹帶著克瑞納那封憂心忡忡的回信返回了霍格沃茨,還有一串克瑞納在巴沙特的花園裡利用乾柴和各種草藥炮製的老鼠乾。為此,傲慢的貓頭鷹心甘情願地低下腦袋讓克瑞納撫扌莫。「謝謝、謝謝……」然而,即使是貓頭鷹的示好也不能打消克瑞納內心的疑慮和惶恐,尤其是他在連續三天的時間裡都經歷著相似的噩夢。

揮之不去的噩夢影像烙印在克瑞納的腦海裡,每一個噩夢的中段他都會因為聽到、看到、察覺到奇怪的事物而變成畸形詭異的怪物,而在夢的終末總是那個與灰白色霧氣如影隨形、穿著黑色巫師袍的漂亮俊美的男孩叫醒自己。盡管男孩在他的夢裡隻會說一句話「你看到了什麼」,但克瑞納依舊感謝他。克瑞納懷疑若非總是有男孩叫醒自己,或許他早就在夢裡化作了一團血肉組成的腐朽的怪物。

連續幾天的噩夢讓克瑞納無比清晰的認識到菲利克斯和艾莉娜不斷強調的「不要回應未知」是多麼重要的忠告,他開始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了。死亡和變成不知名的怪物之間當然是後者更可怕,克瑞納可不希望自己渴望獲取知識的代價是變成怪物去殘害他人,這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所以他無比感謝那個總是在關鍵時刻叫醒他的男孩,克瑞納忍不住去想那個男孩是誰?他是真實存在的嗎?

克瑞納希望男孩是存在的,所以每次從噩夢裡醒來時,克瑞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羊皮紙上勾勒出男孩的輪廓。可是相同的事情又發生了,在他將男孩的模樣勾勒在羊皮紙上之後,羊皮紙自動燃燒了起來然後化成了一堆灰燼!克瑞納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難道男孩是不可描述的存在嗎?怎麼可能?不信邪的克瑞納一次又一次的在羊皮紙上描繪男孩的容貌,可是每一張羊皮紙都化成了灰燼!

從小到大,克瑞納就不知道「知難而退」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不論遇到什麼問題,他非要弄個清楚才肯善罷甘休。陰雨連綿不斷的戈德裡克山穀讓他有更多的時間關在自己的房間裡,在浪費了一百零一張羊皮紙之後,克瑞納終於想起了被他扔到床底去的煉金學徒筆記。盡管克瑞納依舊把筆記本視作珍寶,可這也不能妨礙他怕它。

當初醒來的第一眼,克瑞納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地寫下「青蛙」的紙張散發出腐朽的血腥氣,所有的字母都不翼而飛,隻留下一個又一個鼓囊囊的如果螞蟻般的膿包。當克瑞納伸手去觸扌莫紙張上的膿包時,那些膿包還會扭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當中破紙而出!

克瑞納嚇得當即就把筆記本給甩了出去,然後一腳把它踢到了床底下。他在寫下密密麻麻的「青蛙」時,可沒有想過筆記本會出現如此可怕的變化,他害怕那些從紙張上長出的膿包會孵化出一隻又一隻的眼睛,或者是一個又一個的腦袋……隻要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克瑞納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了。他的嘴皮在顫抖,臉上毫無血色,他總算明白自己小瞧了戈德裡克山穀隱藏的秘密。是的,戈德裡克山穀很古老,盡管他以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名字命名,但那也是在戈德裡克·格蘭芬多出生並且成名之後的事情。山穀早於戈德裡克存在於世界上,或許能追溯到梅林的時代,或許能夠追溯到更古老的過去。

從小沒少闖禍的克瑞納很清楚,他這次又闖禍了,而且是非比尋常的大禍!可是他不能把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訴爸爸媽媽或者巴沙特,他擔心這股詭異的力量會侵蝕每一個知道它存在的人。克瑞納隻能在每次確認自己又一次完好無損的醒來後,將「感謝梅林」的禱詞改成「男孩在上」,畢竟每一場可怕的夢境裡,幫助他懸崖勒馬找回自我從而蘇醒的都是那個神秘的男孩。

但是克瑞納並沒有忘記他在筆記本上看到的其他東西。在第一場詭異的夢境之後,他已經弄懂了他寫在筆記本上的單詞並不是「青蛙」,而是「霧氣」。然而留在筆記本上的猙獰可怕的那些扭動的蝌蚪似的膿包們組成的字符也在笑話他,那其實不是「霧氣」,而是「薄霧」。盡管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有著無窮無盡的渴望,但是克瑞納依然無法理解「fog」與「st」之間究竟存在著怎樣的區別。他不是語言學家,也對除了如尼文之外的文字沒有任何的興趣。但是筆記本的變化給他提了一個醒,他或許不應該小瞧任何一種文字。藏在文字裡的秘密比他想象的更多。

為了刻畫男孩的容貌,克瑞納捏著鼻子閉著眼睛趴到床底下把讓他難受的煉金學徒筆記給撈了出來。說實話,他現在並沒有將筆記本翻開的勇氣,他害怕又扌莫到那些螞蟻大小的仿佛活著的膿包。每次回想起那些扭動的膿包,克瑞納就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克瑞納的先知直覺在他的煉金學徒筆記前失去了作用,他閉著眼睛亂翻一氣,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又是那噩夢般的紙張,克瑞納感覺那些膿包扭動得更劇烈了,他敢發誓有的膿包甚至還開始滲出類似血液的東西!梅林啊!啪的一聲,克瑞納直接翻過了許多頁,把那些膿包死死的合在一起。

拿起一隻吸飽了墨汁的羽毛筆,克瑞納一連做了十次深呼吸才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喋喋不休的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男孩在上」和「梅林保佑」,直到把那些該死的膿包趕出自己的腦袋,克瑞納才落筆在紙張上勾勒男孩的容貌。盡管人人都說做夢的人醒來之後總是會忘記他們夢中所見,能夠留下淡淡痕跡的皆為預知之夢。可克瑞納還是牢牢的記住了自己變成的怪物的模樣,以及男孩漂亮的容貌。

當他用羽毛筆在筆記本上勾勒出男孩的容貌時,隻感覺一切的躁動都消失了,男孩沉靜美麗的麵容以及那雙銀灰色的淡然的眼睛好似有強力的安撫能力,克瑞納甚至聽不到下雨的聲音,刷刷刷,隻有羽毛筆在紙張上留下的輕柔筆觸聲傳入他的耳朵裡。

勾勒下最後一筆,畫出男孩那雙精致冷靜甚至有些冷漠的眸子,克瑞納還來不及喘口氣,變故突生!筆記本騰的一下飛了出去,險些撞斷他的鼻子,然後就在他的眼前迅速的燃燒了起來!若不是克瑞納躲得足夠快,那突如其來的火焰差點燒掉他的眉毛!咚的一聲,克瑞納連帶著他的椅子一起摔倒在地上,看著被熊熊烈火包裹的筆記本,克瑞納驚恐的退到了房間的最邊緣,盡量離筆記本遠一點。那不是紅色或黃色的火焰,而是藍色的,幽幽的藍色。當那藍色的火焰倒映入克瑞納的眼睛裡,他的瞳孔的顏色也跟著隨之改變,又變成了動人心魄的藍寶石的顏色,仿佛他的眼睛就是用藍寶石做成的。

筆記本灼灼的燃燒著,但幸運的是筆記本並沒有在火焰裡化為灰燼而是發生了變形!說實話,克瑞納並不確定這到底算不算幸運!隻見被熊熊烈火包裹著的筆記本在扭曲,好似著火之人在地上撲打翻騰!被火焰包裹著的筆記本自動翻開了,克瑞納是在7歲時得到的筆記本,而從那時起記錄下的紙張,都被火焰燒成了灰燼!五年的辛苦勞動,全部化作了塵埃!看到自己記錄的筆記都被燒沒了的時候克瑞納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他甚至忘記了害怕!委屈又不爭氣的眼淚成串的從他的眼眶裡掉了出來!酸酸的鼻子變得通紅!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委屈過,也沒有這麼生氣過!如果他有魔杖,就對那該死的火焰來一場海嘯!讓那燒了它心血的詭異力量好好領教一番大自然的厲害!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心血變成了塵埃。眼淚幾乎要抹花他的雙眼!克瑞納又氣又怕的咬著嘴唇,幾乎要把用虎牙把嘴唇咬出兩個血窟窿。可他不敢大喊大叫,隻能獨自麵對著這詭異的恐懼。這場災禍是由他的無知和自大引來的,他總不能因此而連累巴沙特和佩兒!

一頁又一頁的筆記化為了灰燼,直到——直到最初的那一頁。克瑞納又一次看到了讓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的那一頁筆記,這一次,那些長在羊皮紙上的醜陋的、扭曲的、密密麻麻的膿包是真的破開了!克瑞納看到從一個又一個的膿包裡留出一灘又一灘散發著詭異的、惡心的、難以名狀的氣味的液體,然後!從左上角開始,這些膿包依次裂開,就像麻雞們說的超聲波或者次聲波——總而言之,帶著無聲的尖嘯,克瑞納看到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的字符從那些膿包裡鑽了出來!密密麻麻的字符像一條長長的鎖鏈,又像張開了血盆大口的蟒蛇朝著他沖了過來!

可就在他們占滿整個房間之時,筆記本快速地翻動起來,翻到了男孩的肖像畫,然後,一切都停滯了,好像時間也停滯了。克瑞納眨了眨眼睛,他蜷縮在靠近門的角落裡,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腿,渾身都在發抖。他看到羊皮紙上的男孩輕輕眨了眨眼睛,然後,一行字浮現在了紙麵上——「你看到了什麼?」

克瑞納忘記了怎麼思考,他覺得自己的腦漿已經變成了冰塊,涼颼颼的寒氣從他的後腦勺冒了出來。然後,一切又變了。他的煉金學徒筆記,驟然增大了好幾倍,接著,筆記本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那個旋渦仿佛有著無窮的吸引力。麻雞們怎麼說的?哦,不對,是大煉金術師牛頓說的——萬有引力!如同鐵鏈和蟒蛇般的、占滿了整個房間的長長的、好似無窮無盡的字符被猛地拽了回去。

克瑞納發誓他真的聽到這些字符在尖叫、在咆哮,在瘋狂的扭動他們本身!他們在憤怒,在咒罵,在詛咒!在恐懼!在發出瘋子般癲狂又惱人的笑聲!可是他們逃不開萬有引力的束縛!被焚燒的筆記本長出了新的書頁,那些字符被一個又一個的鑲嵌到了書頁裡,組成了一個新的筆記。

克瑞納呆呆的盯著自己的筆記本,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讀懂了上麵的內容,或者他隻看到了一些單純的詞語——賽文河穀——克圖格亞——腫脹——阿卜杜拉——舊日……——循環——靈性——原初——aza……——鑰匙——閃耀的——畢宿五——

那些古怪而荒誕的詞語從英文變化為其他的字符,克瑞納認不出他們真實的麵貌,他隻感覺自己漸漸被吸引了進去,他好似也被拉伸成了一條長長的線,要被吸入那本古怪的筆記本當中去。

而那些字符正在他的腦袋裡打架!他看到了古怪醜陋的東西在吹奏者難聽的喇叭,胡亂揮舞的仿若章魚觸手的軟泥般的混沌怪物在擊打著恐懼的仿佛活著的巨鼓!而那些,都是筆記本裡的畫麵。

克瑞納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被吸引了,他以一種十分恍惚的狀態正一點點的接近著筆記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站起來。可當他的手就要觸碰到一頁比一頁荒誕的畫冊時,砰!筆記本重重的在克瑞納眼前合上了。他感覺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被筆記本吸走了,那因為日日做噩夢而產生的疲憊和沉重感也隨著筆記本的合上而從他的身體裡消失。克瑞納這才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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