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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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裝前許珝又吃了一次過敏藥,隔幾分鍾就照照鏡子,臉上的紅點好歹消了下去。

但身上還是癢,無論站還是坐都是種煎熬。

中午張暢來送飯,都是分量很少的清淡小菜,但許珝一口都吃不進去。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各種藥混著吃太多,吃出問題來了,心裡頭一直堵得慌,而且完全感覺不到餓。

許珝很清楚這樣是不正常的,但又沒有辦法。

張暢看他吃點東西吃得辛苦,愁容滿麵道:「要不你還是別吃那止痛藥了,勁兒太大了,吃了藥就不吃飯怎麼能行呢?」

許珝勉強扯出個笑:「再等等吧,等這幾天拍完我去趟醫院。」

張暢明顯不贊同:「你當醫院是什麼地兒?去一趟出來就活蹦亂跳了?主要還是你自己得注意啊。」

「這樣你看行不,」他苦口婆心,「今兒就先不吃了,我給你帶著,要是下午真受不了咱再吃,能忍就忍一下,不碰這藥晚上說不定就吃得下飯了。」

許珝知道張暢是真的為自己好,他也確實想戒掉止痛藥,淺笑著點點頭:「好,知道了。」

張暢這才鬆了一口氣,把沒怎麼動的餐盒往他麵前推:「多少再吃兩口。」

許珝是真吃不下了,再吃感覺要吐。

他拿筷子慢條斯理撥著餐盒裡的菜,就是不忘嘴裡送,忽然想到什麼,抬頭問張暢:「大家中午就吃這些啊?」

一整個餐盒,就裝了點清湯寡水的素菜,丁點葷腥都不見,許珝倒無所謂,但其他人能吃得下?

「那怎麼可能,」張暢笑道:「演研所別的不說,夥食還是很好的,你這個是咱自己弄的。」

「我也想給你弄好點啊,但你什麼都吃不下,隻能先從清淡的慢慢加。」

許珝挑眉:「我還能搞特殊?」

說起這個張暢又來勁了,沖許珝擠眉弄眼:「早上祁老師親自交代的呀,說你的飯我們可以自己準備。」

許珝挑菜的手停了下來。

張暢還在自顧自說:「他對你也還算有心,但小珝你千萬聽哥一句勸,事業才是握在自己手裡最重要的東西,別被老男人的溫情的給騙了!」

「你這種漂亮小孩兒他們最喜歡了!」

許珝被他說得頭疼,望著像淬了毒的飯再無食欲,乾脆撂了筷子去沙發上躺下,懶懶道:「真的住嘴吧你,我想眯會兒。」

張暢立刻閉嘴,任何事情都沒有他家藝人的休息重要。

·

祁硯旌沒陪演員們去試裝,先和導演一起去了片場。

許珝到的時候正逢雨過初霽,傍晚天邊雲層裡透出縷縷霞光。

祁硯旌快步上前,先將許珝的臉頰和戲服外的脖子打量了幾眼,確定看不見敏痕才放鬆些:「沒事了?」

許珝笑著應了幾句,眼睛卻瞟著祁硯旌身後。

工作人員在安排群演,其中有個演小商販的,拿著紅彤彤的糖葫蘆樹,看上去很開胃。

許珝甚至想讓張暢去給他買一串,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那些多半都是劇組的假道具,就沒開口。

祁硯旌發覺他心不在焉,順著他目光回頭,入眼就是火紅的糖葫蘆樹。

祁硯旌嘴角止不住上揚,原來喜歡吃這種小玩意兒?

「小珝!——小珝你來了!」陳導端著保溫杯笑嘻嘻趕過來,「喲小祁你倒先把人堵到了。」

祁硯旌笑了笑。

陳導說:「那小珝既然到了,我們直接開始吧,趁著這個天氣趕緊拍。」

許珝是今天的第一場戲,拍的劇後期的一場祭祀大典,時間要求必須得是傍晚,用夕陽垂墜象征他這個反派即將迎來滅亡。

這場戲許珝全程沒有台詞,他要做的是在萬人的叩拜下一步一步登上祭台,舉行儀式。

祁硯旌和陳導一起坐到監視器後麵,這場戲不難,隻是為了拍出壯觀的場麵需要換很多個機位。而祭壇的台階高聳,許珝得在夕陽落山前的短短一個多小時裡,反反復復上很多次。

運氣好不ng,今天或許能拍完,不然隻能拖到第二天再等夕陽。

許珝的戲服是祭祀專用的玄色長袍,繁復厚重裡裡外外好幾層,壓在人身上喘不過氣。他頭上的冕旒用的帝王十二旒,玉旒象征天下,玉旒晃動則天下動盪,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須端莊持重。

第一遍是長鏡頭,許珝登上祭壇最高處後,轉身俯瞰萬民。

監視器裡,許珝轉身時玉旒隨之很輕微地晃動,他微微頷首俯視蒼生,金線密織的暗紋衣領下脖頸雪白纖長,沉靜似畫中人。

這是他最後回光返照式的鋒芒,早已沒了最初的傲視天下不可一世,極盡華貴宏大的場景下,所有不甘、沉痛、癲狂全都雜糅進一雙黑色的眼瞳裡。

他身後是懸懸欲墜的落日,忽然起了風,玉旒投在他臉上陰影輕搖,他眸光微動,看向刺破雲層的血紅的落日,落日也在那瞬間將他的眼瞳染成了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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