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 長慈幼恭(1 / 2)
山道上,一個短褐亂發、赤眉虯髯的魁梧中年人正闊步行走著。最紮眼的是,中年人肩上還扛著一株枝葉繁茂、掛滿了果實的梨樹。
那梨樹乾枝粗大,比中年人壯碩的身材還要超出數倍。但扛在這中年人的肩上,卻比一截乾瘦枯枝還要顯得更加輕鬆寫意,扛著這株大樹,一步躍出便輕飄飄十數丈的距離,中年人很快便翻越了數座山頭。
不多久,這壯漢便來到一座山月要處的洞府附近。洞府門前殘垣碎石、一片狼藉,中年駐足片刻,便望著一側的灌木叢喝道:「滾出來!」
「師父,你回來了?」
徐逸乾笑著從灌木叢後鑽了出來,見到中年人肩上扛著的那株梨樹後,眼神頓時泛亮:「師父你去把陳師伯洞府前種下三百多年的老梨樹給砍了?」
「這老貨不肯出來見我,砍了他的護院老樹,也算小示薄懲。」
這魁梧的中年壯漢正是徐逸的師父、東玄宗創宗長老之一的徐臨止。
徐臨止冷哼一聲,隨手將那梨樹拋在了地上,招手把徐逸喚到近前來又說道:「我搜揀了幾百年才挑中一個弟子,是讓他們打罵出氣的?」
「我、我受點委屈有什麼打緊,但卻麻煩師父出關幫我討回麵子,我這個弟子真是不稱職啊!」
徐逸聽到這話,頓時一臉的感動,隻是看到那株梨樹被攔月要斬斷後又是一臉的心疼,忍不住抱怨道:「師父你存這樣想法,喊我一起去啊!咱們把這老株連根一起移植回來,師姐她最喜歡這樹上梨子甘甜多汁,你這麼就給砍了,以後怕是吃不到!」
徐臨止聞言後翻個白眼,抬腿給了徒弟一腳:「去把那些梨子摘下來存起,我就是念著鳳清貪食這一口,才等了大半個月掛果見熟才出門。」
那梨樹老株的確有幾分神異,雖然果實累累、看起來搖搖欲墜,但一路搖晃下來,果實也沒有脫落一顆,還要徐逸去用力摘取。
「這些事我能搞得定,砌牆堵門隻是不想旁人來這裡騷擾師父。師父你這一出麵倒好,陳師伯他吃了這麼大悶氣,未必還有臉麵繼續留下來。」
徐逸一邊摘取著梨子,一邊隨口說道。
「還能湊合那就湊合,湊合不下去那就散夥,不值得因為這些雜事委屈自己。」
徐臨止坐在一邊山石上,望著自家弟子嘆息道:「將你引入玄門,可不是為的同這些無聊人勾心鬥角。你自己道業已經繁重,再把心思浪費在這些雜事上,道行幾時能有長足長進?」
「是我樂意同這些人虛與委蛇的?你們師兄弟怎麼不檢討自己,幾百年的時間任由宗門一團亂麻!」
徐逸聽到這話頓時有些不忿,叉月要站在梨枝間,瞪著師父便作聲討。
徐臨止聞言後隻是乾笑一聲,虛空攝過一枚梨子隨手一擦便咬了一口,然後才又說道:「這東玄宗,本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事。當年我同你師伯隨你師祖一起奔赴海外,也沒想著要創建什麼道統基業。隻是你師祖羽化之後,你師伯受困海外同道們熱情難卻,才有了這樣一個宗門。
但是道途漫漫,隻要活得夠久,什麼物事都會遇到,也沒有什麼物事值得苦戀不舍。我師徒到來之前,這海島荒山本就無主,雖然居住幾百年,但也未必就篤定屬於我們。既然同道已經異路,各自散去也沒有什麼可留戀!」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不稀罕這偌大宗門,可是我做不到啊!難道我就注定一生要卡在這個煉氣境界,連築基都做不到?你和師伯也就罷了,但若來年有日壽時來催,我怎麼忍心拋下師姐……」
徐逸聽到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話還沒有講完,迎頭一枚梨核已經砸在腦門上。
「旁人修行,你也修行,怎麼就偏偏這麼的與眾不同?你瞧瞧鳳清多讓人省心,不足雙十的年紀已經丹成一品,不要說海外玄門,哪怕在中州道庭,那也是屈指可數的天才弟子!」
講到這事,徐臨止也是滿腹的悶氣,擦擦手上的水果汁水又嘆息道:「《道經》上講周天大宇宙、人身小宇宙,人身四億八千萬個玄靈竅穴,但那也隻是一個虛數。尋常人開竅數百已經足夠築基,偏偏你小子,已經開竅六千……」
「是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