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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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嫿說出這一番話,就好像說今晚吃什麼一樣正常,反倒是江淮,被她的話激得心內起了千層浪。

他一麵想,原來榮嫿的祖母是突厥人,塞外女子性情奔放,自小不受禮教束縛。

「家風」如此,她耳濡目染,性子比尋常女子大方,顧及少也是尋常。

可一麵又控製不住紊亂的心跳,一層層爬上臉頰的熱浪。

他可怕的發現,理智告訴他要注意保持距離,在案子查清前,不要有感情糾葛。可他的情感,卻越過理智,讓他心底也莫名期待起她日後會怎麼做?

他的目光下垂,落在榮嫿的側臉上,她的容貌,也繼承了些祖母的特點,飛燕眉濃鬱而飛揚入鬢,眼窩深邃,鼻梁挺拔,側看更如雕塑般精致。

他一時有些不知該怎麼繼續跟榮嫿說話,深吸一口氣,平了平心緒,轉而對葉霖道:「葉兄,岐州人口失蹤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葉霖勒馬,等了一會兒江淮,等他跟上來,兩馬並肩向前走去,葉霖這才道:「知州衙門的卷宗我負責整理,自然都知道。近三年來失蹤的人口,加起來有三百人左右,多為男丁,也有女子,但是沒有男子多。基本都是那傳聞鳴蛇出沒深山的附近的村莊和小鎮。」

男丁?江淮留了心。一麵惦記著鳴蛇的事,一麵又擔心榮嫿繼續胡說,擾他心緒,便對眾人道:「加快腳程。」

說罷,李直揚鞭,眾人的馬挨個小跑起來。

很快,眾人就到了主城外另一個村莊,跟著葉霖走了進去。

這村莊裡的人,也沒比河口村好多少,榮嫿看了未免心疼。江淮覺察到榮嫿的情緒,便在她耳畔低語道:「整個岐州這樣的村子不少,你救得了一個,救不了所有,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我們先辦事。」

榮嫿也知,上次在河口村就耽誤了六七天,這裡比河口村更遠,來來回回又得耽誤很久。先聽江淮的,他越快解決岐州的事,岐州的災民就更快有救。

一行人跟著葉霖到了一戶人家門口。

這戶人家整體的房舍,要比其他人家的好,相較於他人的籬笆小院,這家的院牆是磚砌的,且遮著整個院子,乍一看去是個小四合院,倒是更像個家。

門上秦瓊尉遲恭的門神畫像已經褪了色,木門上痕跡斑駁,沾了不少黃噗噗的土。

葉霖下馬,對江淮道:「榮兄,這就是那位捕快的老家,他本住城中,得了瘋病後,才和家人搬來這裡。」

說罷,葉霖上前扣門,其餘人皆陸續下馬。

江淮率先下了馬,正欲走去葉霖身邊,卻忽聽身後榮嫿,軟了聲音道:「哥哥,馬好高,妹妹怕,下不來。」

江淮心咻然一提,轉頭看向榮嫿,卻見榮嫿一臉壞笑,朝他伸出手來,繼續嬌滴滴道:「哥哥扶扶妹妹呀。」

江淮整個人都愣住了,喉結動了動,在一旁榮憶燃火的目光中,伸手握住了榮嫿的手。

纖細微涼的手握於掌中,江淮的心在月匈膛裡如鼓如雷跳動起來。

他扶了榮嫿下馬,不動聲色的鬆開手,朝葉霖走去。

掌中還殘留著她的手微涼的感覺,他清晰的意識到,他動心了,在這個最不該動心的時候。

江淮來到捕快家門前的同時,葉霖也叩開了門,開門的是一位麵色蠟黃的五十多歲婦女,老夫人看著門外這麼多人,不解道:「諸位是?」

葉霖行禮道:「夫人,在下知州衙門知事,這位是知州大人的朋友,請了高人來除妖,有些事,我們想問問陳捕快。」

老夫人一聽是知州衙門的人,開門放了他們進來。一同進屋的隻有葉霖、江淮、榮嫿、榮憶還有李直,其餘人都等在了外麵。

進了院,見院中還有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似是雙胞胎,長得很像,老夫人對他們道:「陳卓陳躍,你們去搬凳子給幾位貴人。」

兩名少年點頭,進屋搬了凳子出來,在院中樹下放下,老夫人在花園圍樹的矮牆上坐下,對他們道:「如今也沒什麼可招待幾位貴人的,還請見諒。」

榮嫿看一看門外的玉骨,向她使了個眼色,玉骨會意,將提前備好的表禮拿了進來,放在院中後退了出去。

榮嫿對老夫人道:「我們是商人,遠道而來,見岐州如此情況,所帶的糧食不多,這些就當是給老夫人的見麵禮了。」

老夫人,以及那兩名換做陳卓陳躍的少年聞言,眸中都亮起了光,灼灼看著那一袋糧食,老夫人連忙道謝,而後對他們道:「可如今我大兒子瘋瘋癲癲,起先還好,現在是連話都說不明白了,躲在屋角裡,連我進去都要被打出來,怕是諸位空跑一趟。」

說罷此話,老夫人目光復又移回到那袋糧食上,似乎很怕他們因此而將糧食收回。

到手的線索斷了,江淮和葉霖麵麵相覷。榮嫿卻沒想那些,隻是注意到老夫人的目光,對她道:「夫人莫怕,這袋糧食,給了你們就是你們的,不會拿走。」

老夫人連連道謝,謝罷,她似是又想起什麼,指著那兩位少年道:「如果你們真的帶了除妖高手,我可以讓我倆小兒子給你們領路。隻是……」

江淮見事有轉機,忙問:「隻是什麼,老夫人盡管說。」

老夫人眼中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局促道:「兩個孩子帶路,能否再跟你們換一袋糧食?」

陳卓和陳躍眼裡都流露出恐懼,陳卓年紀稍大些,對老夫人道:「娘,那蛇妖多恐怖,我們……」

老夫人眼中也露不忍,但依舊狠了狠心,對他們道:「家裡餘糧不多了,你們不去,要不了多久,也是個死。倒不如去闖一闖,指不定能闖出一條活路來!」

葉霖聽罷笑了,指了指李直,對兩位少年說道:「這位是可是河東道來的捉妖高手,有他在,你們別怕。」

葉霖笑盈盈的自信安慰,畢竟對他來講,這可是名震大越的榮家帶來的人,自然信得過。

但是一旁的李直,心裡暗自叫苦,麵上還得配合著說道:「對,我很厲害,兩位小公子莫怕。」

榮嫿示意玉骨,又抬了一袋糧食進來,轉頭對老夫人道:「那這次,就麻煩兩位公子了。」

江淮轉頭看向兩名少年,他們眼底的恐懼未退,但是眸中又多了一份想試試的勇敢。

他沖兩名少年招招手,將他們喚到近前來,問道:「你們熟悉那座有蛇妖的山嗎?」

陳卓點點頭:「出蛇妖之前,我們經常去那山裡玩兒。」

江淮又問道:「聽說進山的無一生還出來,你們可知道,出事的地點大概在哪些地方嗎?」

陳卓搖搖頭:「我們也不知道。但是我和弟弟從小就在那山上玩兒,有一條屬於我們兄弟的秘密小路,當時大哥出事,我們倆也是從那條小路上山,救出了大哥。那路隱蔽,蛇妖也不知道。」

江淮笑道:「蛇妖神通廣大,你怎麼知道蛇妖不知?」

陳卓忙道:「我就是知道!那晚我們去救哥哥,聽到林中有很多人的慘叫,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我們拉了哥哥上小路之後,躲了好久。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附近轉了好幾圈,也沒有發現我們。」

江淮不信什麼蛇妖之說,多半是人為,聽完兄弟二人的話,他更確定是人為。那山裡,肯定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思及至此,江淮對兩位少年道:「那晚上,等夜深之後,你們帶我們上山,我們去除妖。可好?」

兩位少年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院中的兩袋糧食,點頭應下。

趕了一天的路,眾人都累了,畢竟要等晚上,就先在老夫人家休息了下來,吃了些東西,輪流合眼睡了會兒。

一直到夜裡亥時,江淮喚醒了大家,此行危險,他本打算不帶榮嫿姑侄了,但榮嫿卻適時的醒了過來,堅持要去。

她也想去看看,那話本子裡才有的妖物,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江淮自是拗不過她,隻好應下。反倒是葉霖,實在是懼怕鳴蛇的傳說,又念及家中妻兒老小,沒去冒這個險,留在陳家等他們。

榮嫿等人一同出門,留下一名年紀最小的護衛,還有不會武的趙林,看守馬匹物資,李直則給兩名少年分了兵器,便準備一同上山。

一邊的玉骨卻道:「小姐稍等片刻。」她聲音清冷,擲地有聲。

榮嫿回頭,不解道:「怎麼了?」

玉骨道:「山中危險,許是還有蛇蟲鼠蟻,我去帶些治傷和解毒的藥,以備不時之需。」

榮嫿點頭應下,眾人亦停下腳步,等玉骨去取藥。

不多時,玉骨便將一個小包袱背在了身上,回到榮嫿身邊道:「好了。」

眾人這才繼續啟程。

陳卓陳躍兩名少年熟路,他們很快到了山腳下,稀疏的樹林出現在眼前的山坡上,月光透過樹空傾斜而下,宛如一根根白色的玉柱。

陳卓和陳躍的腳步明顯慢了下來,行步間頗有些踟躕,李直和王啟見狀,走上前,李直拍拍陳卓的肩頭,說道:「別怕,你們走我倆身後,在後麵指路即可。」

見兩位大人護著他們,又這麼魁梧勇猛,陳卓和陳躍眸中的恐懼去了些,點頭,跟在他們二人身後,一同上了山。

越往上爬,山林越密,腳下的土也更鬆軟,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耳畔時不時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鳥鳴,草叢中亦有一些小動物窸窸窣窣逃竄的動靜。

江淮看看身邊的榮嫿,問道:「怕嗎?」

榮嫿搖搖頭:「這有什麼可怕的?」

話剛說完,榮嫿似是反應過來什麼,緊著找補道:「還、還是有些怕的,江大人能離我近一些嗎?」

江淮失笑,明知她在撒謊,腳下卻不自覺離她近了幾步,對她道:「我私心想著,這山裡怕是藏著什麼秘密。有人不願意外界知曉,便編了鳴蛇的謠言,以阻止人們靠近。」

榮嫿聽罷,眉宇間還有些可惜:「居然是假的嗎?」她還以為能有什麼奇遇呢,當真想看看話本子中才有的妖怪。

江淮見她這般說,心下不免笑嘆她小孩子心性,接著道:「你若是喜歡這種故事,有機會可以去江南。江南有一種儺舞,表演者會頭戴各種妖怪麵具,舞步詭秘,講述的內容,也大多是靈異誌怪。」

榮嫿一聽江南,便知是江淮老家,轉頭笑問:「你帶我去嗎?」

江淮一時噎住,笑了笑,便將這話題差了過去。但腦海中,卻不自覺去想帶她去自己家鄉,一同去看儺舞的畫麵。

榮嫿見他又沒了下文,心下覺著掃興,但也知一時半刻強求不來,隻好隨他話題,說起了別的。

就這般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陳卓和陳躍忽然停下腳步,叫住了走在前麵的李直和王啟。

陳卓眸色閃爍,那種從心底而來的恐懼,再次漫上他的臉,他道:「兩位大哥,快到上次撞到哥哥的地方了,再往前走的話,可能就不安全了。」

李直對眾人道:「大家警醒著些,拿好兵器。」

說罷,繼續帶著眾人往前走,而那兩名少年,許是見過之前慘烈的緣故,此時已是懼怕不已,腳步明顯慢了下來,和後麵的人並行到了一起。

又走了一會兒,陳卓忽然指著左側,長滿灌木的陡坡說道:「這坡底下有個山洞,被灌木堵住了洞口,上次我們和哥哥就是在裡麵躲了很久。要是有事……」

陳卓舔了舔嘴唇,「大家就往那邊去吧,興許能躲過一陣子。」

眾人看了看那個方向,記下了路,玉骨則格外留心,她必須得保證小姐和公子的安全。

眾人約莫又走了幾丈遠,空氣中忽然傳來一陣香氣,格外的好聞,李直抽了抽鼻子:「這是什麼味兒?怪好聞的。」

榮嫿和江淮也聞到了,榮嫿也道:「確實好聞,這可比很多調製的香料好聞多了。」

玉骨聞著這味兒,覺得有些熟悉,她站在原地,分辨了片刻,忽然神色大變,對眾人道:「站住!是曼陀羅,此花香致幻,莫再往前!」

這不是尋常常見的曼陀羅,是來自西域的一個珍貴品種,這種花,致幻效果極其強。

可她這話還是說晚了,那兩名少年已經胡亂揮舞起了武器,嘴裡驚叫著,大喊蛇妖。

他們神色驚恐,瞳孔放大,行止無狀,可他們麵前,分明什麼也沒有。

玉骨大驚,忽然明白過來。這所謂蛇妖的傳聞,就是靠這花香製造的幻覺。

謠言對當地人產生了長久的心理暗示,他們進了山,神經一直緊繃著,唯恐遇到那可怕的蛇妖,等到了這,聞了這花香,他們心裡的恐懼自然就會放大,就會看到自己心裡一直想象的畫麵。

其餘人還好,許是他們從外地來,沒有被那謠言乾擾心智。但那兩名少年,已經陷入極度驚恐,再這樣下去,等他們醒來,恐怕也會像他們大哥一樣被嚇瘋。

玉骨兩步上前,以劍柄重重打在陳卓和陳躍脖子的麻經上,將他們打暈過去,護住了他們的心智。

陳卓和陳躍剛倒下,便見最前的李直,忽然對著空氣拔劍,指著身側的空氣罵道:「媽的,老子給你說了多少遍,入了鏢局就是把頭綁在月要上過日子,處處需要謹慎小心,尤其是兵器,什麼時候都不能丟,你刀呢?你刀呢?」

說著,李直還沖空氣踹了一腳,還淩空打了一巴掌,像是再打什麼人的脖子,接著罵道:「你他媽要是死在外麵,老子怎麼跟你爹交代。你爹就剩下你這麼一根獨苗了!」

玉骨愣住,完了,李直也中招了,而就在這時,身邊的其他護衛,也陸續開始說胡話,做胡事,場麵一時詭異無比。

這一刻,玉骨有些感謝自己幼時那些可怕的經歷,若不是那個瘋醫拿她試藥,她此時恐怕也中招了。

玉骨見眾人基本沒再陷入什麼可怕的幻象,忙去看離自己最近的榮憶。

但見榮憶蹲著馬步,像是騎在馬背上,一隻手還握著並不存在的韁繩,另一手大幅度地握著他的唐刀揮舞著,像在殺人。

且此時,榮憶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蕭殺肅穆,玉骨不免有些吃驚。這素來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怎麼會有這般神色?

就在她困惑時,忽聽榮憶厲聲道:「爹,兒子長大了,我沒有疏於練武,我也沒有不聽哥哥的話。這場仗,我們一定能贏下來,你兒子一定會像你一樣,成為名揚大越的將軍。」

原來二公子在幻象中,看到的竟然是戰場,他想成為將軍。一時間,玉骨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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