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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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田毅家族人丁凋落,門廳清淨,素來沒出過什麼不好聽的傳聞,自己在這次科舉上,也是榜上有名,雖然名次不高,但未像其他侯府出身的子弟,直接去受蔭官。

魏氏和榮廷仙都比較滿意田毅的家世,這種人口不復雜的門庭,正好對他們那個腦子不會拐彎的女兒好。

恰好這田毅對榮嫿特別的上心,上心到什麼程度,不見麵的日子裡,有什麼好吃好喝的,見著就會送來鎮邊候府上。

一日三次的問候,足可見誠心。雙方都有意將婚事提上日程,唯獨榮崢不建議太快,並私下留了個心眼。他姑姑和田毅沒什麼感情基礎,他感覺田毅對姑姑的好,有點過了,過得不太讓人舒服。

直到問名這日,田家父母過來,和榮廷仙夫婦聊天,田毅則和榮嫿在院裡閒逛。

二人在陽光較好的回廊下落座,田毅笑笑,對榮嫿道:「這些日子瞧著,榮小姐真的很受爹娘寵愛。」

榮嫿點點頭:「是啊,我爹娘對我可好了。」

田毅又道:「你放心,等以後,我也會像你爹娘對你那樣對你好。」

榮嫿不以為意,打趣道:「那你爹娘要吃醋了吧。」

田毅笑道:「這些日子相處著,我瞧得出來,小姐心思單純,很多復雜的關係,怕是不願涉足。我前幾天已經和爹娘商量好了,等成親後,他們會回老家,京裡隻有我們倆,你不必擔心和我娘相處不好。」

這話榮嫿聽了到有幾分感動,常聽說婆婆難伺候,要是和田毅成親,不用和公婆日日見麵,那倒挺好。

榮嫿笑了,問道:「此話當真?」

田毅溫柔的笑笑:「自然。你若是喜歡,我還可以陪你回榮家住。聽說你曾有個哥哥?」

榮嫿點頭:「是啊,但是我哥哥十七年前就不在了。」

田毅嘆了一聲,對榮嫿道:「那榮老太爺和太夫人,應該很難過。沒事,等成親後,你父母完全可以當我是兒子,我也會幫你們家分擔一些事。」

有了上次蔣澄泓的經驗,榮嫿這次和田毅相處時,長了個心眼,突然聽到他這麼說,雖然很感動,但覺得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但她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玉骨又站得有些遠,想來是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榮嫿忽見榮憶大步流星的朝她走過來,正在回廊盡頭,朗聲道:「田公子,你爹娘喊你回家。」語氣間有些不快。

田毅聞言,不知前麵出了什麼事,便跟榮嫿道了別,起身離去。

田毅走後,榮憶朝榮嫿走過來,對她道:「田毅有沒有跟你說他爹娘要回老家的事?」

榮嫿不解的點頭:「說了,怎麼了?」

榮憶朝田毅離開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後對榮嫿道:「你知道他爹娘在前麵怎麼跟祖父祖母說的嗎?」

「怎麼說的?」榮嫿好奇道。

榮憶挨著榮嫿坐下,說道:「他們說,他們要回老家,以後京裡就交給你們,勞煩祖父祖母照看他們兒子,另外還說,如果可以帶他兒子歷練歷練更好,我們家的生意什麼的,也可以讓他們兒子幫著打理打理。」

「好家夥!」榮嫿詫異道:「這哪兒是想成親,這是想從我們家分杯羹啊。」

榮憶冷嗤一聲,滿眼的不屑,而後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們家這大筆的錢財,不僅皇帝惦記,誰誰誰都惦記。也就江淮,眼裡隻有你的心,看不見榮家的錢財。」

榮嫿聞言,想要反駁,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最終啞聲張了張嘴,低下眉去。

自上次蔣澄泓後,她其實有好好回憶江淮那晚的話,再想想玉骨後來問她的那些,她隱隱意識到,江淮在意的,是她對他的喜歡和對玉骨李直一樣。

他就因為自己對他的喜歡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她即便出了那麼多錢,他還是不接受。這若換成田毅,別說她不喜歡他,便是她偷偷養男寵,隻要錢給到位,田毅可能都不在意。

榮憶見榮嫿罕見的沉默,不由問道:「姑姑,真的不再去找找江大人?」

榮嫿抬了抬眼,這次卻沒再直接拒絕,而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方才道:「我被他拒了那麼多次,要是再找去,真的很沒尊嚴。」

榮憶輕嘆一聲,對榮嫿道:「我再去前頭看看,有什麼消息就來通知你。」

榮嫿點頭應下,榮憶起身去了前廳。

榮嫿攏一攏手裡的手爐,一根根地拽起了手爐上的線頭。

自從去了岐州,看似是她在幫江淮,但相處時,江淮事事以她為重,有事時,保護她的安全,無事時,就想法子讓她吃得更好些,睡得更好些。

她做得不好,江淮會耐心的引導她,也會鼓勵她。河口村那次,她做了噩夢,他還專程帶她出去散心,開導她。

所有相處的細節,一點點在榮嫿心裡浮現,她恍然感覺到,從前回憶起來沒什麼差別的畫麵,在此刻仿佛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

如果田毅和她成親,是為了榮家的財產,那麼江淮從一開始,眼睛就從沒在榮家的財產上著眼過。

那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喜歡,全然是因為她這個人,而不是因為任何外物。

榮嫿輕抽了一口氣,眼中波光湧動,她忽然就理解了玉骨的話。

為什麼當時玉骨會問她,如果江大人和李直互換身份,你是不是還會喜歡他。她當時想,她想要的是狀元,若是換了身份,她嫁也會很憋屈。

但是若易地而處,如果她想到的是真的,江淮隻是喜歡她這個人,不因任何外物,那麼無論她有沒有錢,無論她還是不是鎮邊候府的小姐,他都仍然會喜歡她。並像玉骨所言,認為和她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榮嫿鼻子忽然有些發酸,視物也跟著模糊起來。

她忙深吸一口氣,伸手揉了揉眼睛,將這奇怪的反應壓了下去。

她對等在回廊外的玉骨道:「玉骨,陪我回房。」

玉骨應下,陪著榮嫿往回走去。

路上,玉骨就覺得榮嫿有些不對勁,一直抱著手爐,低著頭,若有所思,全然不像往日裡那樣沒什麼開心的事,都能嘻嘻哈哈的傻樂。

小姐這是怎麼了?

玉骨想問榮嫿,可叫了三聲,才把她從自己的世界裡拉回來,她啊了一聲,啊完之後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裡。

榮嫿這從未見過的反常,委實讓玉骨擔心了一把,打算多觀察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骨陪著榮嫿一路回了她自己的飛花院,進屋解下鬥篷,在椅子上坐下。玉骨給她到了一杯熱乎乎的牛乳茶,就退了去一旁,隻是眼睛沒有離開她。

榮嫿呆呆的坐了一會兒,牛乳茶也沒喝,忽然抬起頭,往她那間隻進過寥寥幾次的書房裡看去。

她似是在找什麼,好不容易看見,起身就走了進去,從架子上,取下一大堆寫過的宣紙來,在書桌上鋪開,低眉看了起來。

那些手稿是哪兒來的來著?玉骨擰眉回憶了半天,這才忽然想起來,那些是江大人的手稿。

當初小姐要給江大人送錢,苦於沒有名目,就去把江大人要當的東西,全部給買了回來,書籍一類的,全部給了侯爺的小兒子,這些寫過的手稿,她就順手放在了自己的書架上。

小姐怎麼會突然拿出江大人的東西來看?

玉骨不解,繼續觀察。這時她便發現,他們小姐把那些手稿都翻了一遍後,坐在了椅子上,而後兩手交疊放在桌上,下巴搭上去,嘴唇微微嘟著,眼睛看向窗外。

玉骨走上前問道:「小姐,你到底怎麼了?」

榮嫿道:「玉骨,你之前說的是對的,我才明白,你當時為什麼說,我給江淮的不是獨一無二的愛。」

玉骨輕嘆,也不知道榮嫿明白了幾分,便沒接話。

榮嫿道:「今天見了田毅,我才知道,江淮給我的喜歡,就是你說的那種獨一無二的喜歡,對嗎?」

玉骨點頭:「對。」

「玉骨。」榮嫿又道:「我今天腦子裡怎麼總是江淮?」

玉骨抬眼看向她,看著她有些難過,又有些不解的眼神,眼裡隱有笑意,隨後道:「小姐,你是想江大人了。」

榮嫿聞言,蹭一下坐起來,忙狡辯道:「我才沒想他,他趕我走,我怎麼會想他?」

說著,理直氣壯的看向玉骨,可對上玉骨含笑坦然的眼神,她又有些心虛,仿佛被看穿了一般無處躲藏。

她忙起身道:「玉骨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壞?我不跟你說話了,我找彩屏去。」

說著,榮嫿逃一般地去了內室。

玉骨罕見的低低笑開,她要是沒看錯,剛才她說完小姐想江大人那句後,他們小姐臉紅了?

進了內室,榮嫿放下兩側簾子,就鑽進了榻裡,跪坐在榻上,伸手捂著發燙的臉。

滿腦子卻不住的浮現在岐州的每一個畫麵。他在河口村開到自己時的樣子,深山裡,一直維護她安全的樣子,鼓勵她能做得更好時的神情,還有專門給她做六蝦麵的那天,教她拆解槍法的時候……

一幕幕,遲遲湧入榮嫿腦海,每一幕,都能在她心裡激起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這才遲遲發覺,他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而且他懂她想遊遍天下的夢想,跟她說過他的家鄉潤州是什麼樣,他從來不說讓她呆在家裡就好,更沒有惦記過他們家的財產,所有的一切好,隻為她而來。

回憶一幕幕襲來,直到落在中秋那晚,想起他說的那些冷心冷肺的話。當時隻是覺得好氣,但是現在,榮嫿這才覺出一絲說不上的憋悶,有些難過……

但是她那天都說了那麼狠的話,說自己一定會走,她走都走了,還怎麼再回去找他?

榮嫿越想越煩,乾脆拉開被子,把自己蒙了進去。

於是,榮嫿不知道該怎麼再去找江淮,江淮也想不到破局之法,各自在府裡憋悶著。

江淮苦惱了好幾天,還是找不到出路,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去請教一下聖卿王,畢竟他經驗豐富。

這日傍晚放值後,江淮追上快出宮的聖卿王:「王爺留步。」

聖卿王停下,見江淮追了上來,問道:「怎麼了諫疏?想開了?要美人?」

「不是不是……」江淮笑笑道:「不過確實有這方麵的事請教王爺。」

聖卿王抬抬手:「邊走邊說。」

二人並肩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江淮本不願將和她相關的事說與旁人聽,但是現在真的走投無路。

他將他和榮嫿之間的矛盾,言簡意賅的告訴了聖卿王,而後輕嘆道:「我試過了,真的放不下,所以我該怎麼做?王爺有法子嗎?」

聖卿王聽完笑了,右手指背往左手裡「啪」一聲打,對江淮道:「這不就是典型的沒開竅嗎?」

「沒開竅?」江淮愣住。

聖卿王笑笑道:「有些人打小就對感情比較細膩,但有些人,在這方麵粗枝大葉,二十好幾可能都不明白。榮小姐才多大,十六,沒開竅不是正常嗎?」

聖卿王接著道:「瞧你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模樣,我還以為發生了多大的事。敢情就這?」

聖卿王嫌棄的瞥了江淮一樣,頗有些曖昧的挑眉道:「她是不開竅,她又不是木頭,你去給她撩撥開竅不就完了嗎?而且像榮小姐這種單單純純的,你親自一層一層把她剝開,多大的成就感,多美妙的體驗。」

江淮愣了片刻,忽然笑了:「哈哈……」這是他自中秋來,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是啊!他之前真是傷心過了頭,竟是一葉障目,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沒看明白。

她才十六,比他小四歲,從小又被護得那麼好,不懂男女之情不是很正常?

相處那麼久,她沒能對自己動心,一來是她性子爽朗單純,沒那麼細膩,二來也怪他自己,一直猶猶豫豫,做得太少,沒有真的打開她的心。

他對榮嫿的付出,連她對自己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憑什麼要求她愛他?憑什麼要求她動心?

江淮豁然開朗,看向斜灑進眼前宮門內的斜陽,終於知道該怎麼做了——榮嫿為他遠赴岐州,不離不棄陪伴著他,那也是時候換過來了!

江淮低眉想了想,心裡便有了一條清晰的路子。他轉身朝聖卿王行了禮,道:「多謝王爺解惑,臣明白了!」

正好聖卿王也到了宮門外的轎子處,便與江淮做別。

聖卿王看著江淮如沐春風般的步伐,臉上笑容漸消,伸手整了整袖上的暗扣。這江淮,不要他安排的美人,家中也不缺錢,以後怕是不好駕馭。聖卿王微一挑眉,先不急,等他真的掌握了朝堂大權,其他的,再說。

江淮才出宮門,就對趙林道:「回去立馬寫請帖,送去榮府,請二公子榮憶,明晚來我府上小敘。」

說罷,江淮就進了轎子,獨留趙林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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