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1 / 2)
寫信的人,竟是和她從未有過交集的章縣主。
榮嫿蒙了下:「章縣主?她寫信給我乾什麼?」說著,榮嫿順著看下去,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信上說道:「前些日子偶遇於家妹妹,聽聞江大人對榮小姐一片赤誠,實覺感慰。曾與江大人有一麵之緣,風度翩翩,談笑風生,乃是風趣之人,喜榮小姐得此姻緣,願我亦能覓得如此佳婿。榮小姐若不嫌棄,待日後回京,可攜江大人賞光一聚。」
榮嫿看完,隻覺一股氣血直沖腦門,道:「什麼意思?江淮和她談笑風生嗎?」
玉骨見榮嫿忽然氣成這樣,不解道:「信上寫了什麼?」
榮嫿直接將信紙朝玉骨甩了過去:「你瞧瞧!」
玉骨接住險些落地的紙,細看了起來,看罷,玉骨不屑冷嗤一聲,隨後道:「小姐不必在意。」
榮嫿的氣怎會這麼輕易消:「攜江淮賞光一聚,這話說得倒像是章縣主和他成了朋友?而且我的事,於朝朝怎麼會跟她說?這人忽然寫這麼一封信,到底想乾什麼啊?」
玉骨笑笑,說道:「目的很明白,想氣小姐,離間小姐和江大人,以及和於小姐之間的關係。小姐若是生氣,就上當了。」
榮嫿聞言不解道:「我不認識她,也和她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搶江淮?還是看不慣我和於朝朝緩和了關係?」
玉骨挑一下眉,搖搖頭:「她確實和小姐無冤無仇,不見得是要跟小姐搶人。但是呢,這世上有一類人,就是單純的見不得別人的好,單純的看不慣別人有的她沒有,哪怕自己得不到,惡心下別人也是好的。」
「為什麼啊?」榮嫿更是不解。
玉骨撇撇嘴:「我也不知道,這就得去問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榮嫿聞言想了會兒,眉宇間出現一絲煩亂,隨後滿是探究的困惑,問道:「你說之前,太子安排她和江淮見麵,他們到底聊了些什麼?」
玉骨看著榮嫿滿是探究的神色,輕輕嘆了一口氣,雖然是個人一眼都能看出來章縣主故意挑撥,但是身在其中,聽完那些話,很難不去想。
玉骨便道:「小姐若是不如以後直接問江大人?」
榮嫿看了玉骨一眼,說道:「這要怎麼問,如果他們真的聊得很好,江淮不見得會和我說實話啊。」
玉骨再嘆,章縣主這種人,真的招人厭,嘴欠欠兒的。
榮嫿想了片刻,對玉骨道:「取紙筆來,我寫信問問於朝朝,到底怎麼回事?」
玉骨依言取來紙筆,榮嫿給於朝朝寫了封信,問她到底跟章縣主說了什麼。
信寫完,讓玉骨送了出去。
玉骨前腳剛走,後腳榮憶就跑進了榮嫿房裡,對她道:「姑姑,哥哥寫信回來了,說是江大人問候你。祖父讓我過來問你,給哥哥回信,要不要帶你一句。」
榮嫿其實也挺淮在勝州的情況,但轉念想起章縣主的信,沒來由的窩火,對榮憶道:「不用。」
「呃……」榮憶看了看榮嫿,又問:「真的不問問?」
榮嫿搖頭:「有什麼好問?不問。」
榮憶撇了撇嘴:「那好吧。」
榮憶正欲離開,卻瞥見了桌上的信,隨手拿了起來:「什麼東西?」
榮嫿見他拿信,也沒管,神色懨懨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榮憶看完,訝道:「好家夥!江淮不是這種人。」
榮嫿輕輕「哼」了一聲,嘀咕道:「誰知道。」
榮憶放下信,對榮嫿說道:「就這種破玩意兒你也信?還氣呼呼的,實在不行,等下次見麵你自己問問唄。」
畢竟以江淮的條件,想要什麼樣的沒有,若不是真心對他姑姑,怎麼可能在朝堂上冒著得罪皇家的風險,幫哥哥說話,又怎麼可能自請來河東道?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置於炭火之上。
說罷,榮憶放下信就走了。榮嫿看看信,看看玉骨,又看看離去的榮憶,心道,都這麼相信江淮?那她……還生氣嗎?
兩日後,榮崢收到回信,見信中還是沒有姑姑問及江淮的話,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跟江淮說。
他有些奇怪,姑姑分明就對江淮有好感,可怎麼就感覺這倆人之間隔著點兒什麼,相處的時候怪怪的。
他想了想,還是把信讓人送去給了勝州的江淮,自己專心在豐州對抗突厥。
江淮收到榮崢送來的信,迫不及待的打開,可看到結尾,還是沒有榮嫿問候他的話。他不死心,還翻過來看了下,空空如也。
這一刻,江淮忽然覺得,他就算下一刻死在戰場上,榮嫿都不見會問他一句。
難道在岐州相處了那麼久,她真的就對自己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就算沒有男女之情,就像關照李直等人一樣,關照他一下都不行嗎?
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榮嫿對他有一點點的喜歡。
如此想著,江淮心裡一陣陣的揪痛,分明是她不由分說的闖進他的生命裡,占據了他全部的感情,現在卻是連問候他一句都不願。
江淮心裡甚至隱隱覺得,他若是現在去提親,榮嫿或許都不會答應。他那顆非她不娶的心,倒是顯得有些像自己一廂情願的獨角戲。
但是,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
江淮重嘆一聲,掃去心中的鬱結,乾脆自己提筆,給榮憶寫了一封信,信中再次問及榮嫿,信末還特意加了一句「靜候佳音」。
然而信去再來,依舊沒有榮嫿的問候。
之前還信心滿滿的江淮,到此時,心間也是失落的難以復加。有時候想著想著,還會竄上一股無名火。
哪有這樣始亂終棄的人?
一陣兒說什麼也要嫁給他,一陣兒卻是連句問候也不施舍給他,真的氣人!
這些日子,前線戰事穩定,江淮本想找機會去見她一麵,然而他還未來及安排,前線卻忽然傳來緊急軍情。
元月初十,突厥忽然發起總攻,大批的精良武器上陣,大越朝將士的兵器,在突厥的鋒利刀刃下,過不了幾招便斷裂,一時損失慘重,軍隊退守城內,緊閉城門打起了防守戰。
如此一來,江淮沒功夫再考慮榮嫿的事,一心開始著手寫急報回朝,想要調取大量的兵器。
在兵器不敵的情況下,隻能以量取勝。
然而,急報送去京中一封又一封,卻始終不見朝廷送兵器到來,更不見下撥款項。
江淮這才意識到,皇帝打的是什麼主意。
他懷疑榮家私藏鑄劍圖譜,那麼現在榮崢在前線,如果他始終不給兵器,倘若鑄劍圖譜在榮家手裡,榮家一定會為榮崢有所行動。他隻需要拖到一定的時候,就能試探出榮家手中,到底有沒有鑄劍圖譜。
江淮了知到皇帝心思的那一刻,真是又氣又心寒,緊急軍情當前,他竟還是如此疑心,甚至以戰事為籌碼,就為了得到鑄劍圖譜。
若真的等他試探出結果,豐州怕是完了,榮崢怕是也保不住。
到了此時,江淮深切的意識到,朝廷已是靠不住,他得自己想辦法。
江淮立馬讓人聯係江家,讓江家以最快的速度,從全國各地購買兵器,送往河東道。
而在雲州的榮嫿等人,自是也聽聞了豐州前線的消息,全家人立時坐不住了。
魏氏氣得重重一拍桌子:「狗皇帝,竟想以戰事試探出鑄劍圖譜。他就是想看看,榮崢落到如此境地,榮家會不會拿出鑄劍圖譜。隻有榮崢死了,才會消除他的疑心。但那為時已晚!」
兒子乾豐十八年已經戰死沙場,他又怎麼能允許自己的長孫,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戰死沙場?
榮廷仙扶桌起身,沉聲道:「大不了我拚著這把老骨頭,再上一次戰場,去把榮崢替下來。」
作為榮崢生母,齊氏眼眶中滿是淚,麵色憤然,咬牙切齒道:「榮家捐了全部家產,無法買兵器支援豐州,狗皇帝就在此時玩兒花招。」丈夫已經死在河東道,現在她的兒子,也逃不出這命運了嗎?
一聽嫂子說起買兵器,榮嫿忽然意識到什麼,忙起身道:「你們別急,朝廷不給兵器,我們卻是可以自己送兵器上前線,眼下就是錢的問題。」
榮嫿想了片刻,下定決心道:「我去勝州找江淮!我去跟他要錢!」
眾人聽罷,發現這確實是條可行之路,榮廷仙忙對榮嫿道:「讓你侄子陪你去,就去勝州,找江淮借錢。」
榮嫿和榮憶點頭,即刻就回屋,換上勁裝軟甲,披上厚實的鬥篷,即刻就帶人前往勝州。
兩日的馬不停蹄,榮嫿一行人終於到了勝州。
剛進城,榮嫿便見有不少百姓,架著一車行李,帶著一家老小往城外走,顯然是想往南邊去,去長城後,躲避戰亂。
豐州一旦被攻下,接下來就是勝州,如今豐州吃緊,勝州百姓們,必是會未雨綢繆。
也不知為何,榮嫿看著那些百姓手中的繈褓小兒,以及煨著被子坐在車上的耄耋老人,心裡一陣陣的酸澀。
江淮在勝州,有單獨的兵備府容身,他可在此處居住,以及商討軍情。
榮嫿跟幾個人打聽了下,便知道了江淮所在的兵備府位置。
她讓榮憶帶人去附近的榮家商號裡等著,自己則騎馬往兵備府而去。
來到門外,榮嫿便見有兩名官兵駐守在門外。
榮嫿看著幽深的門,心莫名往下沉了一拍,忽就有些不敢見他,她在來路上並沒有這種感覺。
這種奇異的感覺從心頭漫過,榮嫿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句話——近鄉情更怯。
「咳咳……」榮嫿輕咳兩聲,臉頰有些泛紅。她怎麼會想起這麼一句話,怪怪的。
她整了下神色,跳下馬,上前對兩名官兵道:「鎮邊候府榮嫿,要見你們江大人。」
兩名官兵一聽是鎮邊候府的人,便知是頂頭上司懷化大將軍的家人,忙上前行禮,其中一人引著榮嫿走了進去。
繞過正廳,到左側小院外,那官兵指著院門道:「江大人在裡麵,小姐自便。」
說罷,那名官兵退下。
榮嫿來到門前,舔舔唇,想好說辭,抬起手,敲響了江淮的院門。
不多時,便聽裡麵傳來腳步聲,正是江淮。之前在岐州的時候,每天都聽著他的腳步聲出去回來,早記下來了。
江淮還不知門外人是誰,以為又是送來的軍情,疾步上前,立馬將門拉開。
拉開門的瞬間,江淮愣住。
完全沒想到門外的人,居然是榮嫿!許是太過突然,江淮霎時便覺身子一整個僵硬住,連想張口說話都說不出來,她突然找來,是聽到前線戰事緊,來陪他了嗎?
岐州她那一次次不離開他的堅持,復又如浪般漫上眼前。
江淮一時心間沸騰,拚命壓著激動,甚至想要抱住她的心,艱澀的問道:「你怎麼來了?是有事嗎?」
榮嫿長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跟人開口要錢,委實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但轉念想,之前她對江淮那麼好,花了那麼多錢,現在就當要回來了!
如此一番心理建設,開口要錢就沒那麼難了,榮嫿舔舔唇:「那個……」她低下眉,不自覺看起兩下交纏的食指,接著道:「我尋思咱倆的事兒也沒成,要不……我花給你的那些銀子,還有送你的那些東西,你都還我吧?」
江淮聞言瞪大了眼睛,什麼叫我倆的事兒沒成?什麼叫把花給他的銀子還她?
敢情她大老遠的跑一趟,不是像之前在岐州一樣,來陪他共渡難關的,而是來跟他撇清關係的?
再想想這些日子杳無音信的回信,立時一股無名火直接竄上了江淮的心,他強壓著滿腔怒火,側身把路讓開,對榮嫿強笑道:「你先進來,進來咱們慢慢說。」
「嗯……」榮嫿點點頭,不明所以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