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柔柔潤潤的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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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主持人收到指令,笑容滿麵步上前來。

鬱溪輕瞟身邊的舒星,一手輕拽紅色絲絨布,眼底閃著異樣興奮的光。

同她一起拽著絲絨布另端的是一位白須老者,鬱溪對他樣子有點印象。江依愛畫,但因她不喜歡不怎麼與她多談,但偶爾江依瀏覽新聞時,她多少會瞥到兩眼。

白須老者是位著名畫家,年事高後作品少了,卻因泰鬥級的身份,對其他畫作的評論一言九鼎。

舒星悄悄打量,知道自己新作如得到他肯定,將來她在國內畫界的發展,將會如日中天。

主持人:「那麼現在,讓我們迎來最期待的時刻——」

老者對舒星頷首,與她一起輕掀絲絨布,鬱溪幾乎是下意識的撇開眼。

那濃烈沖撞的色調,幾乎像橫沖直撞的卡車闖入她眼底,傳來一陣劇烈刺痛。

讓她想起並不快樂的童年。

她媽並非所有時候都是瘋的,有時也會在那間低矮瓦屋裡畫畫,春天或秋天的時候,外麵是淡雅的綠,連綿的雨,連這破敗的小村也被拖入無邊的溫柔。

小小鬱溪在門邊偷瞧,光透過天井灑進來,那女人穿白裙的背影美得驚人,在虛虛光暈裡也透著溫柔,鬱溪被這樣的場麵蠱惑,鼓起勇氣進去:「媽媽……」

卻被女人一把推倒在地,轉眼瞪她,眼底是熾烈又瘋狂的光:「哪來的野種?連你也要破壞我的畫?」

鬱溪有次摔得狼狽,頭撞在櫃角,一陣暖意湧來,那時她已知道那是血,順著額角淌過,沾染她睫毛,讓她半邊世界變為赤紅,連帶著畫板上那本就濃烈的撞色,看起來更加古怪。

鬱溪怕那些畫,也恨那些畫,在她心裡,是那些畫搶走了她媽媽。

更別提她媽每次瘋起來的時候,外婆抹淚求人拿繩子來捆,她媽在木板床上掙紮發出小獸般的嚎叫。

村裡人總是看著那些畫搖頭:「能畫出這些東西的人,精神能正常?」

現場一片驚嘆和掌聲,把鬱溪由往日思緒拉回畫展現場。

舒星過往的畫沒引起鬱溪強烈反應,就因為她用色淡雅,春風化雨的感覺一如她本人。但鬱溪不算很懂也能瞧出,那些畫不具靈魂,不算最上乘之作。

舒星之前在國內新銳畫家裡小副盛名,多半還是托賴於她家世,找了不少藝術家給她抬轎。

這次她風格大變,算是突破自我,一揭幕,立刻引起現場興趣。

舒星卻帶著一貫謙遜乖巧的笑,半掀眼皮,手指絞纏的偷睨著白須老者。

這位泰鬥級畫家跟以往那些不一樣,不是她家奉上幾件藝術品就能收買。

終於老者清清嗓子:「這幅畫創作語言獨特,細看又極盡精微……」一片溢美之詞。

舒星肩膀舒展,笑盈盈望向鬱溪。

她的前途,穩了。

等人群贊美夠了,終於從這幅畫前散去,舒星貼過來想挽鬱溪胳膊,鬱溪不著痕跡抽走,像是順口問道:「這幅畫哪來的靈感?」

舒星笑著含糊過去:「有一定生活閱歷後,就想往抽象這塊挑戰了。」

鬱溪掏出手機:「我能拍張照麼?」

舒星挑唇:「這好像還是你第一次對我的畫感興趣。」

又過了一會兒,鬱溪問舒星:「我有兩個朋友在附近,能邀她們一起過來麼?」

舒星這次個展做了網絡推廣,在年輕人裡也算引起小小熱議,不過她這樣做隻為了攢人氣,邀請函發的極嚴,有那麼點「一票難求」的意思。

這時她對鬱溪彎著眉眼,俏皮道:「你的麵子,我當然要給。」

眼尾瞥到鬱溪帶著兩個人過來時,她正接受一位藝術家祝賀:「還這麼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恐怕難了。」

清嫵聲音傳來,淡得像一陣桃花風,絲毫不刻意賣弄風情,單單咬重音的方式就讓人覺得話裡帶著鈎子。

舒星一怔。

她全沒想到鬱溪邀來的朋友是江依,而目光投過去,江依身旁的人更是讓她變了臉色。

那是一個年輕女孩,指尖都在顫,張口質問:「舒星,你為什麼要剽竊?」

舒星家人圍過來,她爸和表哥作為成功商人自有股壓人的氣勢:「小姑娘,話不可以亂講,要吃牢飯的。」

舒星她媽摟著她安慰,雍容華貴的模樣,怒視著女孩。

一家人的圍攻,頓時顯得女孩勢單力薄。

江依輕扶那女孩的肩,像後盾:「別害怕。」

女孩定定神:「我叫楊蓁,十八歲,在美院讀大一,我為我今天說的每一個字負責。」

「舒星這幅畫,是剽竊我的作品。」

現場有人開始錄像。

舒星神色委屈:「上來就血口噴人……你有什麼證據?」

鬱溪想,要不是她知道背後那麼多事,還真有可能被這樣的神情蒙騙過去。

江依接話:「證據自然有。」

整件事說來也簡單,楊蓁是從小鎮考來美院的藝術生,一窮二白沒背景,她的畫被舒星看上,作為跟導師關係很好的美院畢業生,舒星想進美院畫室很容易,她拍下楊蓁的畫,回自己工作室進行了微妙的「再創作」。

她這會兒反駁得理直氣壯,無外乎是因為美院大一還是打基礎的時候,楊蓁那些抽象畫全是她自己興趣,不會當習作提交老師。就算事情曝出來,創作時間孰先孰後哪說得清?她大可以說楊蓁剽竊她。

但到底心虛,不想讓這幅畫被更大範圍的人看到,邀請函卡的極嚴,讓她在小眾高端藝術圈揚名立萬就夠了,這幅畫她也不打算賣出,往後隻說自己收藏再不示人。

唯一沒想到一點,江依說:「我是楊蓁的資助人。」

從鬱溪這件事上,江依發現了多少有天賦的女孩被埋沒於山村小鎮,拿回她的錢後,便開始了大範圍的資助。

她愛畫,也有數名藝術生獲得她資助,其中楊蓁是她最看好的一個。

很像她最喜歡的畫家釉邇,天賦像火一般灼灼燃燒,擋都擋不住。

還未入圈的年輕藝術家想賣出作品很難,所以舒星想當然以為,楊蓁那些畫全然隻是練習,這時江依卻掏出手機給她瞧:「看一眼上架時間。」

舒星臉色變得更難看。

江依道:「當初釉邇的畫因太新銳不被國內接受,也是先在國外火了再傳回來,記得嗎?」

江依找了她拍戲時結識的一家丹麥小眾畫廊,把楊蓁的畫上架寄賣,時間為大半年前。而舒星這幅畫剛創作完不久就拿出炫技,厚厚的顏料層內部未完全乾燥,高人一眼便能看出兩人作畫的先後順序。

這是一個局。

讓舒星以為江依和葉行舟復又交好,鬱溪沖動傷心,自己有可乘之機。

鬱溪必須混入今天這畫展,拍下畫作後發給等在外麵的江依,確認是剽竊後,讓江依和楊蓁來當眾揭穿。

這還是因為舒家勢力大,若提前暴露,總擔心他們有斡旋的餘地。

江依說:「我已報警,你去偷拍時能完美錯開楊蓁在畫室的時間,恐怕跟楊蓁室友有脫不開的關係。」

警察查起舒星的手機,還會查出另一件事。

對江依大規模網暴的背後策劃者,正是舒星,若不是有剽竊楊蓁這事敗露,以舒家勢力,恐怕她們永遠找不到機會去查舒星手機,讓她與網暴執行團隊的聯絡成為實質證據。

一場本欲捧紅新銳畫家的個展,變成了一場警察來帶人的鬧劇。

鬱溪跟著江依從展廳走出時,江依望一眼街角,一位白發老人正登上一輛豪車。

鬱溪:「你認識?」

那是方才跟她搭話的老人。

江依搖頭:「不算認識。」

嚴格說來,她與這位老人有過一麵之緣,那是一場聚會,神秘的老人是令葉行舟都畢恭畢敬的存在。隻是提及葉行舟總令鬱溪不快,她壓了下去。

沒想到鬱溪主動提:「那個,葉行舟……」

江依眼尾睨著她。

「出院了麼?」

「我不知道。」

鬱溪訝異:「不知道?」

她和江依幾天不聯係,江依每天往醫院跑,固然是為了做戲給舒星看。但鬱溪想,江依對葉行舟的關切也是真的。

「我為什麼應該知道?」江依淡道,眼神順著春風飄遠,落在路邊賣水果的小攤:「吃橙子麼?」

「哈?」

江依帶著她走過去,手背在背後,神色柔婉又認真,仔細對著一堆水果挑挑揀揀,鬱溪被她模樣打動,卻又總因舒星和葉行舟的事走神。

「吃血橙好嗎?看著新鮮。」

「哦,好。」

她無可無不可,江依揀選著稱了幾顆,又找老板買了水果刀和濕紙巾。

找了張長椅,在血橙皮上輕輕劃幾道,坐在路邊悠悠然剝著橙子。

鬱溪被她鬧得不明所以:「餵,江依……」

江依把一個剝好的橙子塞她手裡:「吃吧。」

她隻好拿起咬一口,就看江依拿濕紙巾,一根根慢然擦過白皙纖指,過分的美引來春風戲耍般拂亂她的發,她就在這陣風中偏頭問:「知道人的心髒有多大嗎?」

「就你手裡橙子這麼大。」

鬱溪低頭看一眼手中血橙,橘瓣組織滲出暗紅汁液,當真鮮血似的,鬱溪:……

故意整她?

江依笑得肩膀輕晃,像溪邊一株葳蕤的植物:「好了,小孩兒。」她微斂眉眼的笑意,柔和注視鬱溪:「我是想說,人的心是很小的,裝不下很多東西。」

橙汁漫過鬱溪指尖,被陽關曬得發黏。

江依從她手中接過橙子,暫且擱在一邊橙皮裡,牽過鬱溪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放進嘴裡,舌尖輕舐指腹。

那陣觸感直竄脊背,像黏滿四下亂飛的蒲公英種子,癢得人抓心撓肝。

春日午後,陽光第一次露出曬人的意味,街道上少了怕曬的行人,路邊長椅也顯出靜謐,樹影投下來,落在江依臉上變成詩,隨風輕輕一晃又變成畫。

江依抽張濕紙巾,把她手指上還殘餘的橙汁擦乾淨,笑牽起貼在自己月匈口,一雙桃花眼那樣通透,藏著山川湖海對她道:「過去糾纏的人和過去糾纏的事一起,我早就放下了。」

「你猜現在這裡隻能裝下什麼?」

鬱溪指尖微蜷,說不上那躍動的心跳是來自指端還是自己月匈腔,她說不出那渴盼已久的答案,但那雙繾綣的桃花眼對住她,不允她漏掉這一題。

江依讓她看清楚、想清楚,如現在映在她瞳仁裡的隻有鬱溪。

她的心底也是同樣。

接著,一個柔柔潤潤的口勿貼了過來,帶著彌漫的花粉味道。

鬱溪第一反應竟是本能想掙,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口勿,江依手指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捧起她臉不讓她逃,指尖傳來剛剝完橙子的清新香氣。

無邊的溫柔溺死了一切沖動和別扭,待江依輕輕放開她後,鬱溪蔫頭搭腦道歉:「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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