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清早的光線很淡,屋子裡都是霧蒙蒙的。
言真從房間出來,看見門邊的言執,他像是很喜歡言真給他買的運動服,一周有三天都穿著。他麵對著門板,背影微微佝僂著,消瘦的肩膀在黑色的襯托下更加清瘦,咳嗽的時候細微聳動著,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
言真神色軟下來,裹上圍巾過去。
言執穿好鞋,將拖鞋放回鞋櫃裡,視線中突然多出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他一頓。
言真怕冷,才到門口就開始有些後悔,門縫裡透進來的風都是冰涼的,更別提門外了。
但她越冷就越覺得自己真是傻的可以,言執也是。
選了雙好穿的靴子,她立刻將手插回口袋,穿好了鞋子也懶得再拿出手來放拖鞋。
抬頭見言執愣愣盯著自己,言真將圍巾拉高一點,遮住了半張臉,嗡聲道:「今天別騎車了,怪冷的。」
說罷,她越過言執身前,徑直開了門走出去。
冷風灌進來,月匈腔深處的悶壓感反復上湧,言執低下頭咳了一聲。
額發在他眉目間投下一片淺淡的陰影,目光落在腳邊那雙雲白色的居家棉拖上,黑眸中的陰雲散去,他蹲下將言真的拖鞋拿起來,動作溫柔地像對待一件易碎品。
言真在樓梯口等了一會兒,不見言執出來,剛要轉回去,他卻正好出門。
視線在半空交匯。
她看見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她還沒走,跟著他便快速鎖了門,大步過來,像是有些驚喜。
你在等我嗎?
他用手語問。
言真學的是藝術,專業課上老師教過如何他們觀察模特的身體細節,卻沒教過如何分辨他們神情的真假。
她不知道也不在意那些人體模特站在那裡時是怎麼想的,但言執就在她眼前,他連眼底都在發光,如果這是假的,那也太真了。
她將圍巾拉下來一些,露出嘴巴,含混說:「我送你。」
就三個字,簡單得她不用學唇語都讀的懂,但言執卻驀地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稀薄的晨光忽然就被壓縮到了臨界值,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送我?
他眸色太深,像午夜的海麵,平靜下隱藏著洶湧。
言真月匈口一緊,「不是感冒了嗎,還是別吹風了。」她說著,從口袋裡拿出感冒藥給他,邊轉身下樓邊道:「車上吃吧,不早了。」
開車不比騎車,加之言執今天起得比往天都早,路上又順暢無比,到校時間竟比平時早了四十分鍾。
望著緊閉的校門,言真捧著手裡熱熱的豆漿輕輕抿了一口。
轉眼的時候,身旁的人正直勾勾盯著她。
言真眼眸微頓,「有事?」
言執搖頭,反問:你呢?
「我沒事啊。」
言執默了默,拿出手機來打字:[為什麼今天突然想到送我]
言真學業輕鬆,除了非去不可的專業課,她大多待在家裡。尤其這種天氣,如非必要,她是不會出門的。
今天一反常態,一定有原因。
早上那盒感冒藥還在口袋裡,他小心捂著,不讓心底的期冀被言真發現。
「你不是感冒了嘛?天氣這麼冷,我怕你再騎車上學,過不了兩天就出不了門了。」言真說著,聲音低下來,「說到底這事是我辦的欠考慮。」
如他預料的回答一樣,但言真的神情卻讓言執並未有如預想的一般欣喜。
他又問:[你這幾天怪怪的,發生什麼事了?]
那天從紅十字回來,他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但他一直沒問。
言真心裡清楚,言執的感知力比她想象中還要敏感許多,他能忍到現在才問,心裡的不安估計已經積攢到了極限。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他生日那天,他把領養協議的最後一條擺在她麵前,他一定以為他隱藏的很好,可搖曳的燭光裡,言真將他克製又不安的模樣全看在眼裡。
言真自問不是心腸多熱絡的人,從她對言忠的態度即可明見。
但麵對言執,她卻好像總是忍不住心軟。
他才十八歲。
言真輕輕呼出一口氣來,淡聲問:「這幾天在學校還順利嗎?」
話題突然跳到學校,言執頓了頓,還是溫順答:都好。
「老師上課講的東西,聽得懂嗎?」
言執在這之前已經有一年沒有上過學了,一下子要趕上,不容易:[我會努力學的……]
打字到一半,手指忽然僵住,言執眉心微皺,他抬起眼來望著言真。
言真眸色平淡,無波無瀾。沒有責備或不悅,她淡淡出聲:「所以,你是聽得見的,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這事兒一早就有端倪了~真真還是心軟,嗐
感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