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她的名字（2 / 2）
葉桃淩微微點頭，腦後的藍色發簪也微微晃動著，在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所以我砍掉了他的雙手雙腳，又割掉了他的鼻子和耳朵，挖出了他的雙眼。」葉桃淩說這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語氣平靜，姿態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這一刻她不在乎白舒怎麼看她，隻是繼續說道：「他最後告訴了我紅鸞的下落，隻求我能給他一個痛快。」
葉桃淩低著頭，把臉轉向遠離篝火的那一片黑暗，她淡淡地道：「可我並沒有給他一個痛快，我隻是在他身旁默默地看著他，流盡身體內最後一滴血。」葉桃淩說著，又想起了那個人吃人的冬天，想起鼎城那撕裂指甲都撬不開的城門。
她心裡沒有任何復仇之後的快感，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感覺到什麼。
白舒望著葉桃淩那模糊不清的背影，隻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他從來沒有覺得葉桃淩如此陌生過。這種感覺讓白舒從心底一直涼到腳跟，他不敢想象葉桃淩用那種冷血的眼神望著趙青墨流血至死的情景。
「你怎麼不說話了
？」葉桃淩忽然回頭看著白舒，她的臉在火光投下的陰影之中，讓白舒難以分辨。
她忽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情緒也逐漸變得激動：「難道一直以來不是你在支持我復仇，你幫我出謀劃策，又請出那柄劍給我？」
葉桃淩冷冷地笑著：「難不成我現在大仇得報，你不為我開心麼？你真應該看看自己的表情，你覺得我殺趙青墨的手段，過於卑劣麼？」
白舒被葉桃淩問得啞口無言，那種陌生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寒風從四麵八方襲來，吹卷起白舒的長發，白舒從懷中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緩緩為自己束好了頭發，他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紮好一絲不苟的道鬢，是什麼時候了。
或許是那一次和葉桃淩一起跟隨太虛觀主學道的時候。
白舒對葉桃淩道：「我對你身上發生的一切，深感遺憾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對麼？」
葉桃淩以為白舒會責罵自己，她也幻想過白舒會安慰自己，但是她沒想到白舒隻是用低沉的聲音，將這一頁輕輕揭過，不著痕跡。她緊握著的拳鬆開，月匈中燒著的一把火也散去，她對於自己所作所為的顧慮，良心的拷問，也不再過分糾結。
她本來就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她也想不在乎白舒的看法，可當她看到白舒那張臉，看到白舒眼神中的那一絲莫名的神情，她開始在乎起了這些東西。可幸好緊跟著他看到了白舒目光中的心疼與憐惜，那絕對不是看向一個劊子手的眼神。
那目光中還有很多別的東西，尤其是情義。這一點兩人似乎沒有太大的差別，為了在乎的人，就算是立地成魔，也無所謂了。
見葉桃淩默然無言，白舒便問道：「紅鸞她，現在何處？」
葉桃淩終於徹底鬆懈下來，在火光的映襯下留給白舒一個絕美的側顏，她苦笑道：「紅鸞被賣到了華國豐嘉城，賣給了一對老夫婦，可是沒多久這對夫婦就雙雙病逝了，她被你們太虛觀的人收養在門下。」
葉桃淩用一雙如水的眸子望著白舒，一字一句道：「收養她的人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紙鳶！」
葉桃淩話音落下，整個海岸都寂然無聲，白舒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他也曾想過葉桃淩的妹妹，生死未卜之下會在何方何處，可他萬沒想到原來葉桃淩苦苦追尋的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就是自己最親密的人。
那個暴雨之後在莫愁湖泣不成聲，被白舒撿回來的小姑娘，那個蹦蹦跳跳追著自己，求自己多陪她一會兒的小家夥，那個在素昧居酣睡，桃花落了滿枕的小紙鳶，她竟然是葉桃淩的親妹妹。
白舒從沒想過這世間會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樣的事情。他霍然抬眸望著葉桃淩，兩個人的目光在星光下交匯，白舒不可置信的問道：「所以紙鳶她真正的名字是」
「葉紅鸞！」葉桃淩語氣萬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