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2)
半夜,寧山河的摩托車突突突地載著發高燒的寧璿上衛生所掛點滴,小孩這是被嚇魔怔了,哭不停,閉著眼要哥哥。
劉珊又委屈又氣閨女不跟她一條心,等後半夜大夫來加藥量的時候半顆心都嚇裂了,生怕有個好歹。
高燒到40°,掛了一整天水才送回來,大夫說兩小時量一次體溫,如果又竄起來也別送衛生所了,直接上醫院。
寧山河請了半天假,劉珊顧不上和他吵架,在家又是熬粥又是燉湯,伺候閨女。可寧璿吃不下藥,說什麼都不吃,就要哥哥。
寧山河也哄不住,直接打橫抱起來找寧放。
寧璿一落進寧放懷裡就哭著說:「哥哥……嗚嗚嗚我錯……不要我……璿兒好寶寶……」
不到三歲的孩子,窮盡了自己所有會說的話。
寧放聽懂了,她在道歉,讓他別不要她。
他沒想到一句話能把孩子嚇成這樣,心裡有些內疚,把藥接過來,嗯了聲,哄嶽佳佳那樣抖抖腿,低聲道:「別哭了,吃藥。」
也是怪了,親爹親媽都哄不好,寧放就說了一句她就不哭了,張著嘴把苦兮兮的藥粉咽了,咕嘟咕嘟喝水。
寧放一抬頭,瞧見不知什麼時候嶽佳佳站在了窗戶外頭,大眼睛瞧著他和腿上的寧璿。
寧山河還是記掛著,說:「裙子你哪買的?要不爸給你錢,你再去買一條?」
寧放搖搖頭,心裡也知道,不一樣,不是一樣的。
他指了指窗台上長出來的小丫頭,對寧璿說,跟你佳佳姐道歉。
寧璿嗚嗚哭,揉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破天荒叫了嶽佳佳一聲姐,說:「對不起qaq……」
寧放將寧璿交給寧山河,小娃娃扒拉著哥哥,寧放對她說:「回去好好兒睡覺,我明天去看你。」
寧璿想讓他餵她吃藥。
「行。」寧放應了。
等人走了,他一步步走到窗邊,和嶽佳佳隔著一扇窗戶一堵牆。
他看得見她眼裡的委屈。
他伸手扌莫扌莫臉,壓著嗓子商量:「哥給你補補成麼?」
小丫頭看著他,有點不相信能補好。
「試試。」他說著,從她手裡拿走了裙子。
他翻出嶽老爺子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針線盒,其實就是個月餅盒,裡頭什麼都有,平日裡掉的小紐扣小線頭都細細收著。他坐在床沿,眯著眼穿線,其實心裡也憋屈,兩頭伺候兩頭不討好,可到底還是壓著性子縫縫補補。
寧放手巧,第一針紮在裡頭,這樣看不出線頭,他研究了一下珠串的結構和走向,萬幸珠串是用魚線串的,挺牢靠,沒散,他要做的就是把領口散開的地方和肉色打底縫合好。
這也考驗手藝,縫不平穿起來難看,縫太緊影響活動。
平日裡擦球杆洗酒杯玩貝斯的手滿是繭子,撚著薄薄的裙子,怕勾絲,甚至翹起蘭花指。
他下半張臉女相,眉目卻英氣,如一汪濃墨,混著少年的纖薄感,融合在一塊叫人很難挪開眼。
這樣的人,耐耐心心的,沒一點壞脾氣,認真地蹙著眉,覺著針頭有些澀,不知從哪學來的,在頭上揩了揩。
針頭銀亮,在他手上很聽話。
窗外的小閨女動了動,驀地噠噠噠往裡走,踢了鞋爬上床,整個人像件小棉襖,密密地覆在寧放背上。
從昨天到剛才她都不怎麼挨著他,這會兒無聲地示好,箍著他脖子。
「嘶——」放爺被箍得晃了一下,跟背上的小丫頭說話,「起來。」
嶽佳佳不肯。
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溫柔:「小心針,紮著你。」
小棉襖把臉在哥哥肩窩蹭了蹭,直接貼在他溫熱的頸側,安安靜靜看他補裙子。
寧放就這麼承受著一隻小豬的重量,駝著背眯著眼,跟個老太太似的做女紅,半晌問:「吃醋了?」
不然怎麼不坐他腿上?
小丫頭不吱聲,胳膊緊了緊,差點把她哥給勒斷氣。
寧放放下針,手抬起來揉了揉她腦袋,臉頰也跟她貼了貼,笑:「傻不傻?我倆最要好。」
小閨女悶悶地:「真的?」
「恩。」
他重新撚起針,思忖著這一片該怎麼縫才好,半晌,喚了聲:「嶽佳佳。」
「恩?」
「你跟著我別委屈,誰都不能給你一點委屈受,記住沒有。」
她的眼眶太大了,兜不住淚,滾燙的水珠滾下來,滾進兩人貼在一起的地方,皮膚感知其中的難過,像是把兩人的心都連在一起。
嶽佳佳點點頭:「記住了。」
後來屋裡點了燈,寧放背上這麼厚一床棉襖,汗都出來了,縫好最後一點,用那顆虎牙咬斷,單手到後麵護著,人往後壓,小丫頭咯咯笑出聲,又害怕,喊哥哥。
寧放把她壓在床上,可算是能鬆口氣,站起來做了個拉伸,差點抻著筋,沒好氣地瞧著床上的小姑娘,喊她:「嶽小豬。」
「恩!」
「你說你是不是?」
「恩!」
放爺切了聲,心說軟的時候跟麵團似的,脾氣大起來他都有點害怕。裙子在她麵前抖了抖,問:「瞧瞧還哪兒不滿意。」
嶽佳佳小心扌莫扌莫之前被扯壞的地方,真的修好了,一點都瞧不出來!
她眼眶又紅了,抱著裙子像抱著什麼寶貝。
「哥給你掛起來。」寧放嘆了口氣。
他找了個衣架撐起裙子,掛在了裡麵那個小房間了。
掛的很高。
宋老師在屋外喊:「小放!」
爺倆蹲後院,宋老師扌莫出來一條煙:「酒我留著了,等你大了咱爺倆喝,煙我不抽,你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