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1 / 2)
寧放看著辦公室的幾位老師,說:「我知道我給學校帶來不好的影響,隨便你們處分,我想回來上學。」
普天之下沒有一位老師會狠心斷送學生的學習之路,但寧放曠課太多,還早戀打架,確實應該得到懲戒。
李校長斟酌一番,不偏不倚,剛要開口,一旁站著的政教主任搶先道:「作為懲罰,讓這小子去食堂幫工一學期,您看怎麼樣?」
校長:「這個……」
兩位老師打眉眼官司,寧放都看在眼裡,沒想到猴子會幫他。
「你先回去吧。」政教主任說,「剩下的我們會和唐老師說。」
寧放一時間不知該走不該走,侯老師嫌他沒眼色,嘖了聲,他抬腳出來了。
出來和嶽佳佳一起站在門外偷聽,聽見侯老師笑著跟校長商量:「您看吶,這小子有個人樣不容易,咱們不能打擊了孩子的自信,記過什麼的,就免了吧,食堂幫工殺殺他威風,這和記過一個效果,全校學生都看得見。」
李校長問他:「你不是最討厭他麼?怎麼突然幫他了?」
侯老師說:「您沒看他那眼神?不一樣了。」
嶽佳佳仰頭瞧哥哥,什麼眼神啊?
寧放笑著遮住她眼。
裡頭,侯老師說:「他是烈士子女,別在我們手裡把背景弄髒了。」
李校長一嘆:「行,那就這麼辦。」
唐老師今兒本來請年假,不放心寧放一個人,接到校長電話立馬換衣服過來,聽完人都有點緩不過來,一再確定:「是我們小放嗎?」
李校長笑眯眯:「咱們學校多少年也就出了這麼一個猢猻。」
唐老師哐啷跌在椅子上:「您讓我緩緩,我昨兒酒喝大了。」
大家都笑起來。
唐老師緩過來了,跟著笑,連聲謝謝校長,校長問她:「那這個食堂幫工您沒意見吧?」
唐老師一揮手:「一個學期都是便宜他了!臭小子!該讓他吃點苦頭!」
唐老師馬不停蹄回家,走路都有風,逮著寧放問:「你到底怎麼想的?」
寧放正在收拾屋子,他把那些撥片和琴譜都收起來了。
敞著窗,初春,春寒料峭,空氣中隱有梅香,他撚著那片琥珀,認真告訴唐老師:「寧山河說我考不上,我考考看。」
唐老師問他:「想考哪裡?」
寧放卻突然有些開不了口。
唐老師帶高三,經驗豐富,以為他正處在人生最迷茫的階段,想為他引路,與他探討:「小放,咱們還是看實際情況,這樣,我給你出套題,你做一下,看看自己水平,你初中的基礎還是比較紮實的,落了高一,沒關係,咱們努努力,然後咱們按照目前的成績訂個小目標,明年看看能不能換個大一點的目標。」
「公安大學。」寧放驀地出聲,他並不迷茫。
唐老師還沒部署完呢,卡在那兒不上不下。
宋老師先反應過來,笑著喲了聲。
寧放看了眼院門邊,寧山河的破摩托車還停在那。
也奇怪了,突然就想按著他的路走一走,看看是不是會比他做得好。
宋老師拍拍唐老師,您還先定一個小目標呢,瞧瞧咱放!
一中的孩子都是奔著一本和重點去的,唐老師手裡沒有學生意向書上填這所學校,但她知道不好考。
寧放不是個普通孩子,唐老師一直是清楚的。
她突然想起自己給寧放的那個花箋上寫了什麼——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寧放處理完這些事,蹲在後院把書包刷了。
一盆的髒水,夠嗆。
嶽佳佳蹲在他身邊,問:「哥,要是考不上怎麼辦?」
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慫。
寧放幽幽乜著她,彈她一臉水:「你就不能盼著點我好?」
嶽佳佳卻覺得她的想法很實際,
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學呢!
我哥?
我寧放哥哥?
啊?
寧放頑劣地扯了一下她的頭發,揣著錢包去買煙,小姑娘噠噠噠跟著他,如今把他當大熊貓似的寶貝著,去哪兒都陪著。
她攥著他的衣角,見他買煙也沒說話,寧放多買了根棒棒糖,剝了糖紙塞她嘴裡。
草莓味。
「給你甜甜嘴,說點好聽的。」寧放說。
嶽佳佳想了一路,琢磨說點好聽的,老遠就看見院門口台階上站著個女生,不知在等誰。
寧放停下腳,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嶽小豬。
「阿放!」梁燕看見他了,在台階上蹦了一下,朝他招手。
這是嶽佳佳第一次見到梁燕,被寧放帶著走到跟前,手足無措地按照輩分喊了聲:「姐姐。」
寧放搔搔眉尾,沒預備讓這兩人見的,一下挺不自在。
梁燕看見了他手臂上的黑布條,愣了愣。
「你進去。」寧放推了推嶽佳佳。
嶽佳佳哦了聲,朝這個大姐姐揮揮手,進去了。
捧著小綠蹲在院子裡,拿小木棍逗它玩。
嘟囔嘟囔地跟小綠說話,強迫自己不去聽從外頭傳進來的對話。
「從哪來?」寧放問梁燕,「聽說你轉學了。」
梁燕一把拉住他袖子,解釋著:「我不想走!可我爸媽知道咱們的事了,我對付不了他們。我今天是偷跑回來的,我想問你幾句話!」
「問。」
「你找過我嗎?」
「找過。」
梁燕就哭了,覺得自己值了。
她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那句話:「我愛你,願意跟你走,哪裡都行,我不上學了。」
寧放相信她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可他並不感動。
他仿佛看見了曾經犯渾的自己。
今天,他是站在一個圈外人的立場,所以一下就能看出來錯的有多離譜。
避不開的,想起寧山河一次次找他談,一次次被他氣得不行。
最後氣出高血壓了。
寧放冷靜得令人感到冷,他說:「梁燕,我們分手吧。」
梁燕的手突然無力地落下,以為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寧放不想解釋一切的開始和結束,但他有擔當,他說:「都是我的錯,我就是個混蛋,你氣不過打我一頓也行,往後別惦記了,回去吧,以你的成績考大學不難。」
「為什麼?」梁燕無法理解。
「因為我是個滾蛋。」
「寧放!」
寧放不會說你是個好女孩這樣的話,他隻會往人心口紮刀子,紮到你清醒——
「你今年幾歲?成年了嗎?能養活自己嗎?你為了一個男人連父母都不要了嗎?你有想過你的父母現在該急成什麼樣嗎?你的理想和未來呢?」
「你為什麼突然變了?」
「我一直這樣,隻是你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