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1 / 2)
桑淮很快拿到劉元傑的探監權。
他被關在舊城區的監獄裡,雖然隻有幾個月,劉元傑明顯瘦了一大圈,頭發剃成短寸後,更顯得五官凶神惡煞,不似好人。
此次探視,桑淮並沒有帶攝影,拍攝錄音使用的都是微型攝像頭。
劉元傑認出他,抖著腿沒吭聲。
桑淮:「在調查案子時,我發現你妹妹劉艾歌欠了八萬網貸,貸款和你有沒有關係。」
劉元傑挑眉:「她欠錢關我屁事。」
身後的獄警給了他一個犀利的眼神警告,劉元傑立馬坐直身體,「我不清楚。」
桑淮料定他不會輕易脫口,從容道:「可是我們對網貸公司進行了采訪,說辦理貸款的是個男性。」他特意瞟了眼預警,「你現在還沒有刑滿,要是繼續撒謊下去,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想到自己的處境,劉元傑臉色果真變了。
他本來也不是什麼膽大之人,除了裝腔作勢外也沒什麼其他本事。
「我、我是用我妹妹的身份證和手機貸了款,但……但她的死和我又沒什麼關係,你找我乾嘛?」
桑淮神色一銳:「你是怎麼貸的?」
劉元傑被問得不愉快,忌憚預警,不情不願道:「她放假回家,我趁她睡著用她的信息貸了八萬。那會兒我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了!我媽的意思是讓他嫁給隔壁村開店的,那家人給十五萬彩禮,可是這死丫頭油鹽不進……」
他的言語裡皆是對亡妹的不滿與抱怨,桑淮聽見憤怒在自己的月匈腔炸開,他放在桌上的雙手用力攥緊,手背上的青筋條條綻開。
「那麼,被你們送出去的劉大姐說的是真的了?」桑淮克製著情緒,「當時高考結束,你們不準備讓她上大學?」
劉元傑嘴裡咕噥著:「一個小丫頭片子上什麼大學,有文化又有什麼用,到頭來都得嫁人生孩子,上大學那不就是純浪費錢。」
在他的教育裡,女人讀書是最沒用的東西。
女人隻有一個用處,那就是嫁人生孩子。
所以他瞧不上劉艾歌,不止他瞧不上劉艾歌,連親戚朋友都處處鄙視她。後來死了,家人得知後也沒有過於悲傷,反而無比開心夏明月賠給他們的那五十萬。
「行了!今天探視結束,至於你所說的,我們會正式提交給檢察院。」
獄警似也被他的話觸怒,強行將他拽扯起來。
劉元傑瞪大眼睛,看了看桑淮又看了看預警,怒叱著:「不是!我犯什麼罪了?!等等,你說清楚,我又犯什麼罪了!」
隨著人影遠去,他的聲音也一點點消失在鐵門之外。
桑淮走出監獄,靜默看著掌心間的微孔攝像頭。
不知怎的,他覺得這個冬天格外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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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淮當天去了一趟夏曉曼的學校,可是撲了個空,微信電話也全部都是失聯的狀態。沒有法子,他隻能先回公司,編輯此次的新聞。
桑淮想不通。
若劉艾歌真的是自殺,那段視頻又是怎麼回事?
據他所知,夏曉曼能上大學多虧了夏明月的資助。就算夏明月再驕縱跋扈,夏曉曼也沒有必要害她。
那就是……夏曉曼單純不小心拍到了視頻,誤會了整個經過,然後良心難安發給了媒體?
他準備明天再去找夏曉曼問個明白。
桑淮對劉元傑的采訪在網上引起巨大的轟動。
不久之前,劉家還在網上經營著愛女的人設,賺得盆滿缽滿,讓無數人為之哀痛;未曾想半年不到,人設崩塌,這家人非但不愛女,反而將女兒當成牟利的工具!
眾人怒火點燃,不少人開始扒起劉家過往,不扒不知道,一扒驚掉人下巴。
劉家之前送走過一個大女兒。
劉艾歌排老三,劉母懷她時知道是女兒,原本是要打掉的,可是身體出了點問題,不得不生下。
劉艾歌原名「劉愛哥」,她十八歲時背著家人偷偷改名。
她的高中生活費幾乎都是劉大姐幫襯的,去上大學的時候連一百塊錢都掏不出來……
她刻苦,努力,她用盡全力過好自己的生活。
可是——
她孤單地死在了自己的二十歲。
——劉家到底是什麼吸血鬼啊?!
——我之前就說了這家人鏡頭前表現得太假,說了一句還被噴了……
——太可憐了,女孩子真的好不容易。
——他們到底是怎麼好意思在鏡頭麵前哭訴的啊?真不怕遭報應嗎?
——她生活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她從小過得辛苦,她考上大學擺脫了原生家庭,她想去散散心,可是遇到了一條不拴繩的大狗。
「……」
孽力反噬,無數記者網紅和正義的群眾踏破劉家大門,叫囂著讓他們給個說法。
劉元傑現在被抓了進去,家裡二老哪還敢開門。
夫妻兩人躲在屋裡瑟瑟發抖,難聽的叫罵和粗暴的敲門聲隔著窗戶不住傳來。
「你們滾出去!!把我們捐助的錢退給我們!」
「對!退錢!」
「滾出來啊你們!!」
人們一聲比一聲憤怒。
劉美娥哆嗦成一團,磕磕絆絆問身旁的丈夫:「怎、怎麼辦?我們、我們把錢退回去?」她小聲翼翼地問。
劉父當即甩了她一耳光,唾罵:「退個屁!錢都拿去還債和蓋房子了,拿啥退?」
劉美娥捂著被打的臉頰不敢吱聲。
其實夫妻倆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怎麼一夕之間這些人就都找他們算賬。
屋子裡愁雲密布。
劉父的煙吸了一根接一根。
此時,外麵安靜下去。
劉美娥緩緩探出頭,院裡靜悄悄地,她驚喜出聲:「孩子他爹,那些人好像走了?」
劉父也心驚膽戰地看向外麵,果然沒了動靜。
然而他們還沒開心多久,就見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翻牆跳了進來,然後拉開門閂,十幾號人如同出圈的野馬般蜂擁而至。
劉美娥尖叫出聲。
屋門哐哐地響了起來,農村的門本來不結實,經幾人這麼一踹,徹底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