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鬼藤7(1 / 2)
薑妍躺下的椅子是藤條編織而成的搖椅,又大又寬敞,整個人縮在上麵,晃晃悠悠的,一直到睡著才安靜下來。
她側躺在藤椅上,一縷長長卷卷的頭發垂在邊緣,被風—吹,落下了椅子。
那隻跑來跑去的小黑貓也不跑了,慢吞吞的挪到藤椅下麵,伸出自己的小爪子,開始扒拉那縷帶著淡香的頭發。
但還不等它扒拉到,旁邊就鑽過來一個東西,是它的老朋友。
小黑貓"喵"了一聲,甩甩尾巴,沒什麼興趣的走開了。
小細藤打著卷兒試探性的伸出自己的尖尖,然後虛虛纏上了那縷卷發。
一會兒,又不太滿足的伸出另一個尖尖,開始往藤椅上麵爬,貼了貼薑妍放在扶手上的手背,然後興奮得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葉子,又開出了一朵漂亮的小白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薑妍的眼皮動了一下。
那小細藤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一向警惕的它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對方已經要醒了。
薑妍的職業病在那裡,這麼多年隻有在秦禦的懷裡才是睡得最踏實的時候,所以感覺到手背上的-絲異常她就醒了。
她伸手,下意識想要揉揉眼,然後就見一抹綠飛快的抽身而去,快到薑妍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但她馬上就知道了,那不是自己的幻覺。
細藤因為慌張,所以竟然忘記自己還卷著女孩的一縷頭發,抽出去的時候忘記了這件事,薑妍的頭發被拽了一下,"嘶"的發出抽氣的聲音,細藤嚇得都哆嗦了,又慌張又愧疚,這個時候才想起秦禦的話,意識到自己玩砸了。
偏偏薯條和那隻叫蛋撻的布偶看見它,還特別親切的撲過來"問好",它慌裡慌張的撤退,狼狽的隱沒進了深林之中。
薑妍眯起眼,走到薯條的麵前,從它的屁股底下拿出一朵小白花,跟昨天在她那條繞著樹乾的粗壯荊棘毒藤上麵的開的花一模一樣。
薑妍捏著那朵小白花,看著那林子,終於慢慢挪開了腳步。
"統子"
"秦禦他,可能真的不是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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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正在跟秘書通電話的秦禦忽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恐懼,這恐懼來源於自己的後院,他捂著自己的心口,沉默了一下,恨不得現在就拿剪子去後院把那棵不聽話的藤剪斷。
秦禦很生氣,氣得頭都開始疼了,掛了電話就沖出了書房。
那邊,薑妍慢慢走向林子口,再看自己昨天那棵樹,想到什麼,皺起了眉∶"不太對啊,這果然有問題。"
偌大的秦宅後林中,因為那密布的古藤同根同源,所以當薑妍站在這棵樹前麵,看著這條盤繞的古藤時,所有神經相連的藤枝都在被她這樣注視著。
有深林中腐爛在泥土中的褐色枯藤,有隱匿於根源處、顏色深到可以滴出毒汁的詭異黑藤,有盤繞在樹上、粗壯有力的有毒刺藤、還有纖細嫩綠幼藤。
龐雜蜿蜒又密布的怪物同時顫抖,不太敢動。
就像是一場夢,醒來之後還是不敢動。
終於,彎月要觀察,又仔細思索的薑妍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反了!"
昨天這條粗壯的古藤是順時針纏繞在大樹上的,但是今天卻變成了逆時針。
所有的藤枝都發出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哀鳴,仿佛是個被老師發現作業寫錯的倒黴學生。
昨天逗弄熊患子的時候玩得太高興了,藤有什麼錯呢,它隻是分不清什麼順時針什麼逆時針罷了。
感知到這一切的秦禦差點背過氣去,剛剛推開後院的大門,就看見薑妍消失在了林子的入口。
"攔住她!"秦禦咬牙切齒,心中也跟自己的倒黴伴生一樣慌亂,不知道薑妍現在是何種反應。
但是古藤現在處於極端恐慌之中,根本就聽不進秦禦的話,一個沒留神,薑妍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其實薑妍也不是故意要往這裡跑的,隻是剛才林子裡,那瞬間泄露的精神力中,她找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覺,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密林深處召喚她一樣。
薑妍順著心中的指引,一路走入密林深處,站在這裡,她竟有種恍惚之感,越靠近,就越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隱隱抽痛。
她辨認著腳下的路,卻發現他們又是在不斷變化著的,她一路往前,穿過幽深的小徑。
"統子,好像不太對,秦家的後院應該沒這麼大。"
薑妍沉吟著,從心中測算了一下,秦宅雖然豪華,卻也不似之前那樣,要養一隻能折騰的白狼占據了一整個山頭。
這座秦宅坐落在青市外郊的富人區,雖然間隔遠,但也是有鄰居的。
可她一眼望去,這裡怎麼像沒有盡頭一樣?
【這是幻象】"什麼意思?"
係統難得詞窮,它在自己的詞庫裡麵檢索了一下,然後對薑妍說∶"或者你可以管它叫一種陣型。
"這是電視劇嗎?"薑妍震驚。
什麼陣型,難道還修仙了不成?
【你再往前走一走,距離太遠,我檢測不到這段能量的具體信息】
薑妍也就震驚了兩秒鍾,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跟秦禦聯係在一起,似平就沒那麼讓人驚訝了。
畢竟這裡還有個不知有何目的的陌生係統呢。
薑妍又憑借自己的直覺往前走了好長一段路,係統能檢測到的波動越來越強烈,最後終於得出了結論。
【跟折疊空間的裝置有點像,它所展現出來的空間遠比秦宅後院真正的麵積要大,就像空間小說裡麵的靈泉空間】
薑妍震驚∶"你還看小說?"係統【……
這是重點嗎
薑妍覺得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做這個任務就像開盲盒一樣,永遠不知道看似普通的世界之中藏著什麼意外驚喜。
既然是這樣,她馬上就能猜出來了∶"剛才拽我頭發那東西就藏在裡麵吧,這個……空間?肯定跟它有關係。"
走著走著,麵前的路慢慢變窄,然後隻留下僅容一人通過的小徑,小徑兩邊長滿了繁茂的樹木,地上、樹上、爬滿了荊棘藤蔓,藤莫甚至織起一個大網,蓋住了頭頂的藍色天空。越往前,光線就越暗,要不是她自己意識清醒,知道現在最晚也不過是正午,她甚至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夜晚。
幽暗的密林中有星星點點的熒光小蟲,小蟲點亮飄灑如星辰的塵埃顆粒,漆黑的盡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如什麼怪物的私語,又仿佛古老的吟唱。
她終於看見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那就是盡頭,一口枯井,枯井中伸出一條鬼藤,盆口那般粗壯的枝乾衍生無數藤枝,細密數不清的無限抽長,藤枝軀乾再生藤枝,蔓延而成一片茂密的綠林。
而那枯井的井口由六塊整齊的青灰色石磚圍成,石磚上麵由毒汁篆刻著黑綠色的古樸文字。與其說是文字,倒不如說是一個個抽象又玄妙的符號,薑妍盯著那字符看了半天,看不太懂。
她一隻手扶在藤枝上,微微欠身朝井口看去,一片漆黑之下有什麼東西在跳動,在隱隱發著幽綠色的暗光。
她出現瞬間的眩暈,然後月要上被一股大力抱住,往後扯了一下。
薑妍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回頭,正是秦禦那張受驚的臉。
"你沒事吧?"
秦禦被她氣笑了∶"這話不該我問你嗎?"薑妍莫名∶"我沒事啊。"
秦禦細細看她的表情,心裡打鼓,他不確定薑妍看見了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
薑妍與他對望,無辜的眨眨眼,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在外麵睡著了,然後有東西拽我頭發。"
"這是什麼?"她指指那口井。
秦禦把她往後拉了一下,然後腳下踢開了已經無聲息繞上她纖細腳腕的綠藤,把人護在後麵。
秦禦唬住了那不肯安分的古藤,然後拉著她往外走∶"先出去再說。"
但是他想撒謊也晚了,詭計多端的鬼藤見薑妍已經發現它的不同尋常了,索性攤牌了,不裝了,被秦禦驅散也不氣餒,繼續在後麵悄悄的跟著。
它自以為悄無聲息,但是後麵那竇竇窣窣的聲音真的想裝作沒聽到都難。
薑妍震驚的回頭,頭頂上方就鑽出來一條細藤。
與這個漂亮姑娘貼貼的時候,藤從不露出自己猙獰的尖刺和流動毒汁的軀乾,它表現出無害又可愛的模樣,嫩綠的細枝條甚至會開出白色的小花。
它舍不得用力,隻虛虛卷住她的另一隻手腕,一副要跟秦禦爭搶的模樣。
薑妍停下腳步,秦禦一回頭,眼神都要殺人了。
但是鬼藤已經不害怕了,它理直氣壯的沿著薑妍的胳膊向上生長,一副要牢牢把人給扒住不讓離開的架勢,然後,他們前麵的路被層層編織起來的藤牆給圍住了。
秦禦氣得心口疼,又咳嗽了兩聲,再次恐嚇那不肯安分的東西,綠色藤墓見秦禦動真格的,嚇得縮了一下,終於讓路了。
秦禦有點無奈,他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被一個剛認識的小姑娘給發現了。
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與他心血相連、吞噬掉他一魂一魄的藤就是對薑妍有一種天然純粹的喜愛,仿佛與她親近就是自己的天性一樣,倒不像是陌生的相遇,更像是重逢的相認。
若不是這樣,它也不會暴露得這麼快。
他回頭,薑妍一副乖巧的樣子,也不問,也沒害怕,倒是換秦禦拿不準她的態度了。
其實薑妍不是不想問,她是有些難受的,剛才貼近井口那一瞬間,這種感覺突然出現,然後痛苦的悸動慢慢鋪開,她為了舒緩自己的疼痛,半天都沒能說出話,隨著痛苦慢慢消減,她看到了一些東西。
那東西模模糊糊,朦朦朧朧,她想一探究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秦禦心事重重,斟酌著,剛要開口,可自己卻手中一輕,薑妍已經朝他的身上倒了過來。
【感覺怎麼樣了】
混沌之中,她隻能聽見係統的聲音。
"我這是怎麼了?"
【鬼藤的精神力太強,與你原本的精神力不兼容,所以它試圖親近你的時候,就像是在攻擊你】
薑妍不理解。
係統盡量生動委婉【就像一隻想要親近你的狗熊,它雖然喜歡你,可它畢竟是一隻熊,所以一個熊抱可能就把你拍死了】
薑妍的精神力被壓製了,不可能承受得了鬼藤如此直白的親近,更何況剛才的井口是力量最純粹的地方。
薑妍∶
謝謝你,這可真是生動。
"你說它就鬼藤?"
【是的】係統就在薑妍的腦中,連接著宿主的精神力,所以鬼藤試圖親近薑妍的時候,它就趁機讀取了對方力量中的信息。
係統一來到這裡就執著於攛掇薑妍薅掉自己的同類,都快把自己的本職工作給忘了,現在得到了有用的東西,就開始給薑妍交代鬼藤的信息。
【這是異世界的產物,不知道是從哪個世界的缺口掉進來的】
【【鬼藤依附原世界的創世神樹而生,神樹給予,而它相反,天性和本能都是奪取,它隻能依附強大的神樹養料而活】
"那現在這種情況,它是依附在秦禦的身上了?"
【對也不對,秦禦身體不好,全都靠它給予的力量支撐,但相反歸來,目標是也特別的,在這種沒有靈氣的普通世界,隻有目標是最合適它的宿體,能夠替代從前被它依附的神樹,它在吸食目標的精神力,而目標需要它來支撐肉身存活,他們現在相生相伴,已經不能說是依附了】
"可秦禦還是很虛弱。"
【他們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但是誰也沒有真正接納對方,鬼藤原本隻是一粒種子,它可以在宿主的靈識中中存活,但是現在卻在後院的幻境中生長。它本沒有自己的意識,是秦禦的精神力影響了它,它那麼喜歡纏著你,是因為受到目標潛意識的影響,他們現在就是彼此,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我該怎麼辦,把他們分開嗎?"薑妍覺得有些棘手,依照係統所說,這也行不通吧,分開的話,秦禦會沒命吧?
係統把40%的任務進度條甩在了她的麵前,然後說【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接下來就靠你了】
薑妍∶""
這錢可真不是好拿的。
薑妍細細的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待到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感覺慢慢消失,她才緩緩睜開眼。
入眼就是秦禦的臉,他麵容平靜的坐在自己旁邊,幽深的眸中帶著暗湧的情緒,薄唇緊抿,盯著薑妍的臉。
直到她長長的羽睫顫動,靜坐的男人才有反應。
"幾點了……"薑妍伸手,想揉揉抽痛的額頭,但是身上卻沒有力氣。
她"嘶"的一聲,發現自己的胳膊有點酸,秦禦見狀趕緊幫她將胳膊放好,聲音還是有些低沉,顯然情緒不高∶"再等等,你躺太久了。''''
"我睡了多久?"薑妍很驚訝。
為了盡快適應,並去除掉那股不適,她在自己的精神力中沉睡了一會兒,但是她以為…
秦禦輕輕嘆氣∶"一天了。"
很久沒再出聲的係統提醒她【目標一夜沒合眼了,再不睡覺會死人的】】
普通人都沒法這麼折騰,更何況本就體弱的秦禦呢?
薑妍聞言,剛要起來,卻發現牆上的彩繪動了。
她雙眼一直,身體一軟,又要倒下去,秦禦見狀,目光一戾,終於動了真火,就見那深綠的彩繪-陣扭曲,在牆上燃起一團黑色的火,藤枝被燒得焦黑。
與此同時,男人的的唇邊溢出一口鮮血。
安靜的房中,場麵少有的混亂。薑妍捂著自己差點被磕出包的後腦勺飛快下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秦禦,一邊抽出他口袋中的手帕,一邊把人摁在了床上。
秦禦被她摁著,見她一副擔憂的表情,心中那點沉鬱少了一些,無奈的想起來∶"我沒事,讓醫生幫你檢查一下。"
雖然知道薑妍昏迷的原因很可能檢查不出來,但秦禦還是擔心薑妍會因此受傷,一想到這裡他就開始後悔,他應該跟著她的,不應該讓她自己去後麵的院子。
"噓",薑妍湊近,肩頭一縷卷發俏皮的滑了下來,她貼得很近,又把高大的男人給摁了回去,"沒用的,大夫檢查不出來的,我夢見了。"
秦禦的身體僵了一下,下意識的問"夢見什麼了?"
兩個人的位置一下子調換了過來,薑妍坐在秦禦剛才坐著的位置,單手托腮,說∶"我夢見那油:矚。「
秦禦有些虛弱的喘著氣,他有點想坐起來,但是剛才那一下是在懲罰體內的藤根,卻也會因此反噬給他自己,薑妍摁著他,他根本起不來。
見秦禦看著自己,薑妍就沒骨頭似的趴在床頭,把剛才係統說的話給秦禦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