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做人沒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係統溫柔地勸說,「你的夢想是什麼?」
雲橫波說:「做鹹魚。」
係統瘋狂亂碼。
月落星沈。
森冷牢籠中一片漆黑,隻有一道月光從狹窄高窗灌入,灑下四四方方的微光,雪似的。
雲橫波抱膝而坐,水藍裙裾垂曳鋪成半圓,眉眼昳麗又張揚,隻是那雙眼眸裡卻滿是意興闌珊。
——活似被鹹魚附了身。
係統調試半天才恢復正常。
「你現在是惡毒女配,男女主的眼中釘肉中刺,最後還要被反派殘忍殺死,這麼悲慘你就不想努力改變自己的結局?」
雲橫波說:「哦。」
係統恨鐵不成鋼:「最重要的是你現在因擅闖禁地放出魔域惡獸,仙盟判下重罪!你若不做點什麼,就要被剔去靈骨逐出師門了!」
雲橫波聽係統似乎要氣炸,趕忙安撫:「消消氣,消消氣。」
係統抱著一絲希望:「你願意了?」
雲橫波無辜道:「啊,還是不願意的。」
係統直接氣升天。
想它做係統這麼多年,雲橫波是最帶不動的一個。
係統感覺並不存在的腦子嗡嗡的,但還是耐心勸解。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從出生就有先天性心髒病,不到十八歲就心髒病發作離開人世。
「但現在隻要你完成這個惡毒女配的任務,事成後我們會幫你死遁,再給你一具完全健康的身體,靈根天賦極佳,不用努力就能長命千歲,做一條真正的鹹魚。
「難道你真的不心動嗎?」
回想起臨死前心髒劇痛的痛苦,雲橫波眼眸一動。
可惡,她還真有點心動了。
從小雲橫波就被父母強行要求控製情緒波動,無論開心、憤怒、悲傷,都要強行壓製下去,唯恐一不小心就撲街。
平時走個路一步都得掰成兩步走,長到十七歲,雲橫波甚至沒感受過跑步的感覺。
雲橫波問:「任務是什麼?」
係統狂喜,激動道:「攻略反派魔尊夙厭逢。」
雲橫波穿的這本書名叫《三個大佬為我神魂顛倒》,仙俠修真、相愛相殺、萬人迷、甜寵,要素過多,全程就是爽爽爽,寵寵寵,甜甜甜。
可就這種套路的不能再套路的文,評論區卻是各種鬼哭狼嚎,為女主男主哐哐撞大牆。
【作者日更三萬:女兒!我的女兒!作者沒有心!】
【我佛慈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淚灑西湖】
【佛珠和摩托車:前麵的沙雕都是為了襯托後麵的大刀嗎?!作者我記住你了!】
雲橫波因心髒病常年在醫院靜養,瞧見評論區這一盛況,索性點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期劇情果然俗套又狗血。
女主人美心善,嬌軟美麗,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美人。
三個大佬與眾不同,正道天之驕子、妖族毛茸茸的妖皇、佛門高不可攀的佛子——看的時候雲橫波還在心想,要是再差個魔域的人就能湊一起打麻將了。
但她還沒看到魔域魔尊出場就心髒病發作。
——再次一睜眼,便已穿書,而且還穿到了一個自帶debuff的惡毒女配身上。
女配麵容姣好、師承仙盟青臨君,雖然性子嬌蠻任性,但這種條件往往也會有無數修士爭先恐後地示愛獻殷勤。
可這麼大個仙盟,天之驕子眾多,愣是沒有一個人敢靠近雲橫波。
最大原因就是雲橫波古怪的命格——但凡她有心生好感之人,全都黴運當頭。
前些年雲橫波先後有五個未婚道侶,每回都是她剛一動心,道侶們便非死即傷,下場悲慘。
天星閣長老為其批言——此子克夫!
三日前,雲橫波隨仙盟眾人前去秘境歷練,竟擅闖禁地,將囚禁百年的魔獸放出,導致數人重傷。
魔獸更是逃之夭夭,不知所蹤。
見雲橫波似乎起了點興趣,係統賣力極了,嗶嗶嗶。
「後麵劇情你沒看完,應該不知道。等會會有兩個曾受你羞辱的炮灰趁著這個機會對你落井下石,百般羞辱……」
雲橫波正百無聊賴地聽著,萬籟俱寂的囚牢中突然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雲橫波將視線轉向玄鐵欄外,但因她看了太久月光,眼中水霧終於凝成水珠滾落下來,啪嗒一聲滴落在地。
「嗬。」腳步停止,有個男人道,「沒想到大小姐竟也有今日?當年你囂張跋扈招搖過市時,可曾想過自己會在死牢裡痛哭流涕?」
另一個人與他一唱一和:「哈哈哈可惜啊可惜,犯下這等大錯,就算青臨君親至也救不下你。」
雲橫波眨了眨眼睛,被光刺得滿是虛影的眼睛終於能看清麵前的場景。
兩個一黑一白的男人拎著燈站在那朝她陰測測地笑,因燭火是從下而上打的,照得這兩人好似三更天來追魂索命的黑白無常。
雲橫波覺得很新奇。
方才係統給他聲情並茂念了一遍兩人是如何羞辱雲橫波的,如果說那是聽有聲書、廣播劇,那現在就是改編成影視搬上熒幕。
雲橫波身臨其境,表示改編很成功,貼合原著。
係統暗暗躥火:「他們罵你哎,你不生氣嗎?」
雲橫波不明所以:「他們罵的是原來作惡事的『雲橫波』,我為什麼要生氣?」
「就是因為那些惡事都不是你做的,但罵是挨在你身上的,你不是應該更生氣嗎?!」
雲橫波好似要立地成佛:「任他們罵去,反正我掉不了一塊肉。」
係統徹底服了。
攤上這麼個鹹魚宿主,要想順利完成劇情任務,恐怕難於升天。
黑白無常還在輸出。
「懲戒院玉簡大公無私,大小姐可知,私自放走魔獸,至同道修士重傷,可會是什麼責罰?」
「白無常」附和道:「什麼責罰你知道嗎你?」
雲橫波不為所動,甚至和係統偷偷嘟囔:「他們好像在講相聲。」
係統:「……」
服了。
見雲橫波不搭茬,「黑無常」有些惱怒,他身著非富即貴,月要佩法器更是千金難尋,家世顯赫桀驁不遜,唯一一次栽跟頭就是在雲橫波這女人手裡。
他甩下臉來冷冷道:「實話告訴你,懲戒院院長和仙盟首尊已在懲戒台商議,要將你送去魔族四域,同那大魔頭做道侶去!」
「白無常」盡忠盡職地「捧哏」:「大魔頭你可知道是何人嗎?!欺師滅祖、墮入魔道的魔尊……哎?師兄不對啊,這罪責好奇怪,為什麼犯了罪,卻要送她去給人做道侶?」
黑無常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咬牙切齒道:「閉嘴!」
捧哏捂著腦袋不吭聲了。
「黑無常」冷漠看著雲橫波:「你應該知道夙……夙……」
他看著氣勢洶洶,但「夙」了半天竟然沒膽子叫出那魔頭的名字來,隻好心虛地含糊過去:「……應該知道那大魔頭的凶名,他暴戾恣睢,連師長都敢屠戮。仙盟重罪流放魔族之人,不出半日就會成為一堆白骨,你若是成為他道侶,隻怕會淪落成采補的爐鼎,衰弱而死吧。」
雲橫波抬眸看他。
穿著黑衣的男人被她看得心中一顫。
雲橫波雖然驕縱惡毒,但不得不承認她有張姝麗無邊的臉蛋,月光從高窗灑下落在她臉上似乎都輕柔幾分,長長羽睫微抬,在眼下灑下一小片陰影。
男人愣神後,又是一陣惱怒,厲聲說:「……你若不想死,可以跪下來求我,我或許還能考慮考慮求一求我父親,留你一條小命。」
「白無常」終於恢復捧哏地位:「是啊,否則你小命不保呢。」
雲橫波欣賞了一番相聲,突然對係統說:「我做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