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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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之後的倪喃每天輾轉於各種考試,她白天在別墅的時間很少,工作日的時候有吳儷蓉在,更不需要她做些什麼。

跨年那天晚上,總歸是鬧得有些不愉快。

時卿最後的問題,倪喃沒答。

正在氣頭上,她確實是被這突然拋出來的問題問懵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以後那麼長,誰又說得準。

倪喃不會輕易做承諾,何況對方是時卿。

那場精心準備的煙花到底是沒看完,倪喃現在還記得當時時卿的模樣,是深沉的,也是克製的。好像但凡倪喃說出一句哄騙之詞,時卿就能將她活活掐死。

分明是五彩斑斕的跨年夜,煙火之下的倪喃卻仍是形單影隻。

熱鬧的餘溫退去後,倪喃還沒離開的意思。她獨自在那個掉滿煙花筒的木台上坐了很久,臨近的幾棟別墅好像還在享受跨年的喜悅,煙花不停歇,在夜空綻放了一次又一次。

新年伊始,開了個惹人不快的頭。

整整一個考試周,倪喃和時卿幾乎沒見過麵。倪喃早出晚歸,全身心投入到期末上。至於時卿,那是之後才有時間考慮的事。

然而變幻無常好像才是生活的本來麵目,荒誕從來不會提前和倪喃打招呼。

徹底結束考試的那天,學校裡到處都是提著行李箱去車站機場的學生,寒假來臨的喜悅早就沖散了期末的壓力和鬱悶。

可對於倪喃來說,假期才是真正的噩夢來源。擁擠的鳳頭巷,黑得看不見光的小屋,還有時不時會上門催債的債主。光是想想,倪喃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拿著包往地鐵站走,還沒到地方,兜裡便傳來手機的震動聲。

嗡嗡的叫囂著,響動從口袋蔓延到全身,頗有種毀天滅地的架勢,倪喃很難不反感這種逼迫感。

在對方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倪喃終於按了接聽鍵,她連來電顯示都沒看,滑了手機屏幕就把聽筒支在耳側,語氣裡滿是不耐煩,「餵。」

一接起電話,便聽到聲刺耳的辱罵,伴隨著小孩子的哭喊,顯得混亂不堪。

「喃喃啊!你在哪兒呢!快回來吧,你家出事兒了!」

就像是有盆冷水突然從頭頂澆下,讓倪喃瞬間清醒,涼意從頭到腳。

倪喃到家的時候,院子門口圍堵著一大群人。三三兩兩結成伴,探著頭往裡麵看,邊看還邊說著些閒話,對著裡麵的人指指點點。

不知道的,估計還以為裡麵搭了間戲台子。

還有著些距離,倪喃便已經聽到不入耳的咒罵聲,夾雜著孩童的哭鬧。

「讓一下讓一下!」倪喃拚命穿過人群,硬生生地往裡頭擠。

有認識倪喃的,還興沖沖地和旁邊的人交頭接耳,偷瞄著倪喃不知在說些什麼。耳語了半天,多是搖了搖頭,然後再發出聲深長的嘆息。

那樣子,看上去像是在可憐人。

不過都是這鳳頭巷的小螻蟻罷了,卻硬要分出個高下來,顯得自己有多與眾不同。

終於擠進院子,倪喃才看清楚全貌。

晾衣杆掉了一地,水盆歪七扭八地扔在地上,還有肥皂盒和沐浴露,入目所及一片狼藉。倪誌成正和一個女人對罵著,若不是被膽大的人攔著,幾乎要動起手來。

女人看起來五六十歲,黑黝黝的臉,頭發短,胡亂地綁在腦後。她還領著個孩子,不大點兒一小孩兒,就坐在地上哭,鼻涕眼淚和口水糊了一臉,又稀稀拉拉掉在衣服上。

小孩兒拽了拽女人的衣服,女人便從兜裡抽了張紙,隨意給小孩兒抹了把。抹完便繼續罵,甚至也哭喊起來。

「我命苦啊!怎麼就聽信了你這個王八蛋的話!」

「倪誌成你個老畜牲還我錢來啊!」

女人的叫囂尖利,甚至比孩童的哭聲還要刺耳。

倪誌成超那邊吐了口,「我呸!你這老東西要點臉!當初說賺錢可是你主動要去的!現在那玩意兒崩盤賠了錢還要怪在老子頭上!」

「老不死的東西還他媽帶個小崽子來老子家鬧!給你錢你他媽有命花嗎!」

兩個人一個罵得比一個難聽,粗俗惡劣到讓倪喃覺得惡心。

突然,女人看見了站在一邊的倪喃,猛地就朝她撲過去,一把扯住倪喃的手腕,「看看看!這不你那有能耐的好閨女嗎!」

女人又哭又叫,竟然沖著看熱鬧的人喊起來,「大家都來評評理啊!這畜牲有錢供她閨女上大學,還來坑害我們這些窮苦人家的錢!」

「真的沒天理了!我真是命苦啊!」

女人的手勁兒極大,掐得倪喃立刻起了層紅印,奈何還掙不開,像個醜角似的被人擺在台上供台下的看客審視。

被人攔抱住的倪誌成張牙舞抓地想要廝打上去,奈何身後的人攔得緊,一直說些勸阻的話,倪誌成便隻能不停咒罵著解恨。

似是還覺得不夠混亂,女人給那孩子使了個眼色,他便突然沖上來抱著倪喃的腿,眼淚蹭在倪喃的褲腳上,哭得比剛才還大聲。

耳邊的哄鬧幾乎讓倪喃的腦子炸裂,手腕上痛感強烈,月匈腔的憋悶好像下一刻就要爆發出來。倪喃的指尖狠狠攥進掌心裡,每一根神經都要瀕臨崩斷。

她閉了閉眼,鼓足了月匈腔內最後一口氣,突然尖叫出聲,「都閉嘴!」

猛烈的爆發讓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齊刷刷看向那個被一邊一個撕扯著的少女。她臉色慘白,眼神卻莫名銳利,沒有一絲生氣。

女人瞬間噤了聲,粗喘著氣看向倪喃,就在她準備故技重施的時候,倪喃突然猛地甩手,將她和那孩子都甩了開來。

「不是想要錢嗎。」倪喃看著女人,冷笑了聲,「行啊。」

下一刻,倪喃突然揪住女人的衣領,扯著她就往那間破屋子走。

也不知道這小姑娘哪兒來的力氣,女人一路趔趄,脖子幾乎喘不過氣來,被迫向下壓著腦袋,顯得狼狽不堪,嘴巴裡卻還是不停,「打人了打人了!」

到了門口,倪喃鬆了手,然後在女人背後狠推了一把。

「去啊!你能找到什麼東西就拿走啊!去啊!」

倪喃幾乎是歇斯底裡,眼睛都脹得通紅。

本想著來要點錢,拿他們家這破爛東西做什麼,又賣不了幾個錢。女人捂著月匈口喘氣,細長的眼睛眯起,卻是不敢再哭喊了。

「好啊好啊,老畜牲又生了個小畜生!」女人扶著牆,好像不要到錢就要賴在這兒不走。

倪喃麵無表情地拿出手機,「報警吧,誰欠誰的,警方說了算。」

「誒誒誒!」見倪喃要報警,女人趕忙撲了過來,「報、報什麼警!警察來了就能還錢?」

周圍聚集了更多看戲的人,倪誌成也不想讓倪喃鬧大,嚷嚷著,「報什麼警,掛了!」

一切聲音倪喃都置若罔聞,她笑了聲,「錢是還不上,倒是能把你這個潑婦帶走,告你個私闖民宅加擾亂治安應該不成問題。」

女人沒什麼文化,一聽要報警就犯了怵,倪喃口中那些治安雲雲更是唬住了她。

「別報警別報警!我走行不行!」

沒幾分鍾,女人便帶著哭鬧的小孩兒溜之大吉,獨留下看戲的散客和尚在咒罵的倪誌成,他竟也不覺得丟人,好似還在為這場罵戰中「勝利」而沾沾自喜。

那些指指點點反倒成了他自信的資本,盡管是背對著,倪喃還是感到無數道火熱的目光朝她看過來,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供人調笑著。

倪喃渾身仿佛被人抽了骨,疲憊得好似馬上就能癱倒過去。

她扭頭看了倪誌成一眼,那人跟沒事兒人一樣對著別人吹噓,嘴巴裡髒話不停。

沒了熱鬧,圍觀的人群也慢慢散開。這樣的事在鳳頭巷並不少見,多一樁少一樁沒什麼區別。

腦袋暈得厲害,倪喃撿起掉落在門前的簸箕,把它立在一旁,然後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走進了房間。

「砰——」一聲,門被狠狠甩上。

屋子裡很暗,空氣裡有股濃重的煙味兒,嗆得人眼淚幾乎要冒出來。桌子,沙發,到處都是倪誌成丟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客廳小桌板下麵,瓜子皮和黃色煙頭扔了一地。

倪喃走進她自己那間小屋子,關了門。

這裡還是她走之前那樣,翻箱倒櫃,狼藉一片。

一到冬天,這處院子就會異常陰冷潮濕,倪喃背靠著門,寒氣直逼人心髒,凍得她幾近顫栗。她深吸了口氣,慢慢蹲下身,整個人蜷縮在一起,指尖攥到發白。

太陽穴處猛烈跳動著,血液上湧,精神近乎崩潰。倪喃把腦袋埋進臂彎裡,不斷吸氣再吐出,重復了好幾次,每次呼氣時月匈腔都好像在發抖。

她的臉色慘白,嘴唇卻被咬得發紫。

好半晌,倪喃才緩過來。她扶著牆走到床邊,額頭上全是汗,眼睛乾澀,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已經掉了漆的床頭櫃上倒扣著個相框,倪喃側頭看了眼,伸手拿了過來。

照片上是一個女人,穿著樸素,笑得很溫柔。仔細看眉眼處,倪喃與她有幾分相似。

片刻,倪喃抱著相框枕在了床上,身體縮在床角,被子嚴嚴實實地蓋住頭。

院子裡的哄鬧順著並不隔音的牆體傳來,還有倪誌成聒噪粗啞的聲音。倪喃雙手捂住耳朵,發了狠地往裡按。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她感到安寧。

倪喃一覺睡到了晚上,後半夜,毫無征兆地發起了高燒。倪誌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了,估計是又去哪裡喝酒賭錢了也不一定。

他不回來最好,倪喃求之不得。

迷迷糊糊從家裡找出了點感冒沖劑,倪喃喝完後倒頭便睡。徹底睡過去之前,她爬起來給柏易去了條消息。

大致意思是家裡有事,所以請個假,最近就不去別墅了。

臨近春節,家家戶戶都忙得很,就連鳳頭巷這個破地方都有人掛起了紅燈籠。小商販天天在巷子口吆喝著賣瓜子花生,看起來倒是紅紅火火。

倪喃始終在屋子裡待著,非必要不出門。

高燒好幾天沒退,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要不是聽到隔壁小孩兒的哭鬧聲,估計會徹底昏死過去。

醒來後,倪喃煮了碗白粥。她一整天沒吃東西,逼著自己吞下去後,胃裡的不適總算有些緩解。客廳裡有扇小窗子,倪喃被閃爍的紅光迷了眼睛。

旋轉著的燈柱,光線刺眼,忽明忽暗。

倪喃走了幾步看過去,才發現原來是隔壁的兩盞燈籠。黃色的燈芯被兩張紅色的紙糊著,並不好看,還顯得廉價。風一吹,在門前晃來晃去。

棲塢大學考試的時間比較晚,放假後離春節也沒多久了。倪喃在家待了這麼多天,睡得昏天黑地,竟也忘了看日子。

她進了房間,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歷。

還有三天就是就是除夕夜。

倪喃躺在床上,給自己夾了個體溫計。她的手背搭在眼睛上,眼皮子還有些燙。身體很重,胳膊連抬起來都難。

五分鍾後,倪喃拿出體溫計——378。

還行,睡一覺應該就沒事兒了。

倪喃雙手撐著床往上靠,滑開微信窗口,界麵還顯示在幾天前和柏易的對話框上。

[倪喃:家裡有點事,最近先不去別墅了。]

[柏易:好的。]

[柏易:告訴先生了嗎?]

當時倪喃發了消息就睡,根本沒看到柏易後麵的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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