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1 / 2)
回了房間之後,倪喃一個人坐在床上,好半天沒動靜。
良久,她掀了被子上床,雙腿收起,整個人蜷縮在床角,習慣性地往床櫃燈的光源處靠。
一閉上眼,腦子裡便雜七雜八出現好多人,場景交替變化,像開了二倍速的電影。倪誌成,儲之藝,哄鬧擁擠的鳳頭巷,謾罵充斥的破院子,還有時卿。
忽而,倪喃睜開眼睛,瞳孔失焦。
外界都說時卿雙腿殘疾,現在想想,恐多是以訛傳訛的事。畢竟大家都會對這種豪門八卦趨之若鶩,越刺激越離譜就越能吸引人眼球。
時卿雙腿固有傷難行,但可能,也並非無法治愈。
好與不好,容或隻在時卿自己意願。
日子好像終於上了正常軌道,倪喃照常學校和別墅兩點一線,吳儷蓉在的時候,她基本不去主臥,一周也和時卿碰不上幾次麵。
前段時間建立起來的那些表麵和諧好像也支離破碎,時卿幾乎沒有出過主臥的門,自那天以後,更是沒說過一句話。
倪喃偶爾想著去緩和一下他們這種奇怪的狀態,但是臨到門口,卻又生了別的想法。
可能現在這樣也挺好,沒那麼多彎繞,沒那麼多麻煩。
於是,就此作罷。
周五的晚上,倪喃下了課正往地鐵站走,擁擠的人群幾乎是推著她前行。
天烏沉沉的,空氣很悶。看樣子,又憋著場大雨。
剛開學,課程沒有那麼緊張,學校事情也不多,所以在虞穆爾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倪喃是沒什麼準備的。
彼時倪喃剛走進地鐵站,準備排隊安檢。手機嗡嗡響動著,讓她有些分散的注意力回攏了些。她隨著人群移動著,順便按了接聽鍵。
「餵穆爾,怎麼了?」
「喃喃,剛才你爸來找你了。」
對方的話音落下,倪喃猛地止了步子,心髒驟緊,「他說了什麼?」
「他沒說什麼,就是問問你在哪兒。」虞穆爾應該是在吃東西,說話間傳出細微的吞咽聲,「剛才導員兒正好給我打電話,我就沒及時告訴你。」
「誒喃喃,你爸怎麼來學校找你了?」
喧囂的地鐵站,所有人都步履匆匆,突然駐足的倪喃顯得格格不入。她用力捏著手機,另一隻手自然垂下,掩在袖口中的手指緊緊掐入掌心。
「他現在人呢。」倪喃聲音很低,虞穆爾並沒察覺出什麼不同。
「我看他往公交站的方向走了,喃喃——」
「知道了,穆爾。」倪喃打斷她的詢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沒等對麵的回應,倪喃便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她轉身往地鐵站外走,步子越來越快,到最後幾乎是用跑的。起了風,夜晚降臨的棲塢溫度很低,倪喃橫沖在馬路上,和所有過往的人群背道而馳。
倪喃眼角通紅,唇緊抿著,空氣鼓鼓入肺,憋得月匈口發痛。
回到鳳頭巷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倪喃沖進那間破院子,徑直往最角落的那一戶走。
門沒鎖,她雙手用力一推,門板受力彈開,狠狠撞到撞到牆壁上,發出強烈又刺耳的轟響。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濃濃的酒氣,還有嗆鼻的煙味兒。
屋內沒開燈,電視機的聲音開得很大,聒噪的節目主持人說個不停,電視機的光亮晃人眼睛。破舊的沙發上橫躺著個人,腳伸出沙發,邊看邊笑,一地都是煙頭和酒瓶。
聽著動靜,倪誌成不耐煩地回過頭,「想嚇死老子是不是!」
倪喃關上門,臉上沒什麼表情,她脫下包走過去,臨著沙發還有幾步時,用力把包扔在倪誌成身上,「離我朋友遠點!」
每個字眼都充斥著恨意,倪喃目光惡狠,盯著倪誌成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一攤死物。她月匈口不受控製地起伏著,每呼吸一下,都像要立刻窒息。
她怎麼會不知道倪誌成去學校的原因是什麼。
專門找上她的朋友,威脅也好,警告也罷,全都是給倪喃做樣子。因為他知道,倪喃吃這一套。
吃痛的倪誌成怒罵了聲,煙頭被打落,瞬間激起了他的火。
「還他媽反了天了!」倪誌成坐起身,把手裡的易拉罐往倪喃身上扔去,連著小半罐沒喝完的啤酒,嘩啦一聲砸在倪喃的小腿上。
黃色帶著白沫的液體濺了一地,泡著咬爛的煙頭,汩汩地往地上淌著。
下一刻,倪誌成沖了上來,一把掐住倪喃的脖子。他的手掌厚,指腹粗糲,似乎稍一用力就能掐斷倪喃的脖子。
「還敢打老子!是不是嫌老子太久不教訓你了!」
「上次說什麼?說讓老子快點死?」倪誌成喝了酒,神智不太清醒,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搖搖晃晃,「你死了老子都不會死!」
脖子上的力氣極大,倪喃雙手按著倪誌成的手腕,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身子發虛,耳邊倪誌成的謾罵清晰。
「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害怕你那些同學知道你是個不管老子死活的白眼狼是不是!」
「每天上哪兒鬼混去,不去學校不回家,你不上學就把那錢給老子啊!」
倪誌成的聲音粗啞,每句話都是在咆哮。他一隻手掐著倪喃,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提起來。
呼吸的空氣越來越少,倪喃喉嚨痛到發麻,眼前慢慢發黑。她仰著頭,眼神盡量保持清明,死死地盯著倪誌成看。
「倪…誌成…」倪喃用力地發著聲,用斷斷續續的音節拚組成長句。
「說什麼?」
倪誌成皺著眉,不耐煩到了極點。
「我說…」倪喃閉了閉眼,鼓足口氣,平靜道:「倪誌成…你就是個畜生。」
醉酒狀態的倪誌成怒火一點就燃,聽了倪喃這話,他麵目猙獰,直接就把倪喃甩到桌子上。那一瞬間,倪喃幾乎感覺自己是被扔出去的。
後背撞到桌子,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席卷全身。
她身體回彈,整個人撲倒在地上。桌麵上的遙控器和瓜子盒被撞落,劈裡啪啦掉下來。喉嚨鬆了桎梏,終於有喘息的機會。倪喃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連指尖都是麻的。
方才那幾分鍾,或許倪誌成真的把她掐死。
「翅膀硬了,連老子你也敢罵!」倪誌成步子不穩,左右看了看,似是在找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