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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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棲塢總是寒冷刺骨,幾場大雨之後,路麵上的濕滑久不消褪。潮濕粘膩的空氣浸泡著整座城市,好像隨時都會腐爛出贓物。

病入膏肓的楊芝根本無暇顧及公司的事,時回山連著幾日徹夜未歸,公司一團亂麻。

沒多久,楊芝病逝,彼時的時回山周旋於投資商合作方,忙著給公司改頭換麵,甚至連自己妻子的最後一麵都沒見上。

毫無感情的婚姻,總會有破裂的可能。時卿不是沒見過,時回山摟著別的女人進了酒店套房。

楊家和時家的聯姻不過時利益為先,時回山依仗著楊家,起初根本抬不起頭來。

過慣了被眾星捧月的日子,楊芝難免跋扈了些,在時回山麵前趾高氣昂的時候不少。她厭惡他的無所事事,低看,瞧不上。

然而風水輪流轉,楊家公司出現生意危機,時回山竟同著外人一起抽乾了楊氏最後的血肉,鳩占鵲巢,踩著楊氏的屍骨上位。

對於楊芝的憎恨在這十幾年的婚姻中隻增不減,時回山甚至還將它轉移到了時卿身上,諷刺冷眼,挖苦謾罵,好像這樣就能消磨掉楊芝對他的折辱。

一切的事與願違好像都發生在了時卿身上,他被迫退學,時回山以進修為由將他送往國外,丟了比少得可憐的錢,再不聞不問。

這是場沒有歸期的流放。

時卿離開的第二天,時家就迎來了新的女主人,還帶著個與時卿年紀差不多的兒子。

像丟棄垃圾般,時卿被拋棄在寒冷的異國他鄉。那裡的冬天比棲塢還要冷,雪堆在路邊,地上都結了冰麵。走得匆忙,時卿沒帶什麼衣服,零下十幾二十度bbzl的天氣,他隻穿著件單薄的t恤,皮膚都凍得發紫。

狹小黑暗的出租屋,是他唯一可以遮風避雨的東西。

時回山給的那些錢都交了學費,想在這裡活下去,遠遠不夠。24小時便利店、酒吧、餐廳、拳擊館、台球廳,一切可以賺到錢的地方他都會去。

那裡的半夜三更不是什麼安全的時候,時卿好幾次淩晨兩三點回出租房,都能在陰暗的巷口看見群紋身花臂的小混混,渾身煙酒氣,還沾著女人的香水味兒。

有一回,時卿再次在巷口遇到了他們,可能是吸了東西,一個個精神飄忽,眼睛迷離,像是隨時都能栽過去。

見到時卿朝他們走來,其中有個領頭的靠著牆壁,往牆角吐了口,然後呼了口煙,眯著眼睛朝時卿笑罵了句,「k。」

話落,周圍幾人都狂肆地笑了起來,麵容猙獰,眼中都是譏諷。還有人對著時卿吹口哨,也跟著罵了聲k,甚至還探出腦袋,專門把眼角往太陽穴拉,侮辱的意思明顯。

時卿手裡拿著個黑色的塑料袋,裡麵裝了些洗漱用品。他慢慢停了步子,簡短乾淨黑發落在眉梢,下斂的眼皮微微掀起,眸中滿是戾氣。

那些混混神誌混亂,精神上頭,根本沒注意眼前少年的情緒。

見他放下袋子走過來,口哨和謾罵更加大聲。

誰知下一刻,黑衣少年突然撿了地上酒瓶,朝領頭那個花臂男的腦袋狠狠砸過去。變故意料之外,猩紅的血液從那人的頭頂汩汩流下,花臂男痛得慘叫出聲,口中髒話連連。

其他人晚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立刻提起手裡的東西朝時卿圍了過去。

少年形單影隻,除了張乾淨的臉幾乎一無所有。他的黑t恤洗得發白,很瘦,看起來沒什麼力道。然而卻是個不怕死的瘋子,赤手去攔對麵刺過來的刀。

時卿滿身淤青擦傷,斷了兩根肋骨,依舊麵無表情。

但是那夜過後,沒人敢再去招惹那個住在巷子裡麵的少年。

銀行卡上每個月都會轉過來一筆金額,少得像是在施舍。後來,時卿沒動過上麵的一分錢,他靠獎學金湊學費,用打工賺來的錢生活。

受了傷隨便擦點藥,有的時候一天都睡不了幾個小時。

出租屋冬天冰的要命,夏天又熱得能悶出痱子,時卿在那裡住了兩年。他不知道自己就這樣過下去的意義是什麼,苟延殘喘令人生厭。

來到這裡的第三年秋天,時卿見到了來接他的人,是時文鬆的助理。

那天他剛從拳擊館出來,當人陪練,臉上還有明顯的淤青。氣溫驟降,他卻仍穿著件黑色短袖,黑色鴨舌帽扣在腦袋上,嘴角不斷有血冒出來。

他和西嵐時家的那位並不相熟,時回峰和那邊關係尷尬,就連時卿也和時文鬆相見甚少。來接他那人給時卿帶了句話,他說,自己的東西,得自己拿回來。

楊芝逝世前將自己所有的股份都轉讓給了時卿,沒幾年,sense徹底落進了時卿手裡。

回憶起往事,老人總好像有很多話想說,然而時卿始終神色淡淡,沒什麼波瀾。

知道他不願意提及,時文鬆也沒打算繼續這個話茬兒。他無聲嘆了口,扶著桌子起身,「走吧,人應該都齊了,和我下去瞧瞧。」

時卿微微頷首,就跟在時文鬆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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