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木馬(1 / 2)
前方的光越來越亮了。
這下不用趙壯山再匯報,所有人都看見了遠處的遊樂設施。
那是一個巨大而華麗的旋轉木馬,無數小黃燈粘在頂蓋上,點綴在頂蓋和轉盤的邊緣,把這個旋轉木馬裝點得像一個燈火通明的精美樓閣。
看清楚那的確是他們要玩的項目之一,玩家們爭先恐後地朝那片溫暖的黃光沖過去。
最先到達的依舊是趙壯山,他像一頭憤怒的野豬般直直朝旋轉木馬外圈的圍欄沖過去,半推半撞地打開了圍欄上開的那一扇小門,閃進了圍欄內。
其他人緊隨其後,一股腦兒地擠了進去。
等鄭文彬也鑽了進來,趙壯山就要把門給關上,這時,黑暗中傳來女人的叫喊。
「別關!老娘還健在!」
淩惜挑眉回過身,隻見白玲赤著一雙腳、披頭散發地沖了過來。
白玲看上去狼狽極了,也凶狠極了。她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表情沖進了圍欄內,用力把門推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玲嘶著涼氣,把左腳抱到了眼前,她的腳底板上居然紮進了一根釘子。
那是一根很長很長的鐵釘,把她的腳掌紮穿了,閃著寒光的釘子尖從她的腳背上冒了出來。
玩家們沒想到白玲居然還活著,大家不自覺地朝她靠攏了過去,圍成一個有些鬆散的圈。
每個人都注視著白玲的一舉一動,但誰都沒上前做些什麼。
鄭文彬:「你把鞋子踢掉了?」
隻有鄭文彬在白玲身邊蹲了下來,他抿唇看了一眼她慘白的臉,目光落在她受傷的腳上,「看上去很嚴重,需要我幫你把釘子拔/出/來嗎,還是你自己動手?」
白玲抬手擦了一下汗,回答了鄭文彬的第一個問題。
她冷笑道:「地獄安排的隨機服裝可真是不錯,我腳上的這雙破鞋牢固得很,不是我隨便就能踢掉的。」
「我是跑著跑著,忽然感覺腳踝被一雙冷得像塊冰的手扌莫了一下,我的鞋就沒了。」
「我知道這肯定是鬼影乾的,隻能認栽繼續跑,結果剛光腳往前跑了幾步,我就踩上了釘子。」
白玲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傷口,「真疼啊,疼得我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當時,那根釘子紮進了一半,一半還露在外麵。
白玲都沒用力踩上地麵,她隻是把腳尖輕輕放在地上,就像踩到了刀刃上一樣疼。
她不敢踩下全腳掌,隻能歪斜著身子,把重心移到了右腳上,左腳就像穿了一隻空氣高跟鞋般踮著,饒是如此,也痛得她想嚎。
身後的鬼影越來越近了。
白玲一邊絕望地跑著,一邊在心裡咒罵著地獄。
忽然,她感覺一股冷氣撲向了她的後背,透過衣服鑽進了她的骨頭縫裡,一瞬間,她明白她完了。
那個鬼就在她身後!
白玲不敢回頭,怕看到一張沒有五官的恐怖的臉,也不敢低頭,怕發現她的脖子上已經纏了一縷黑發。
她的腦子裡一片猩紅,寫滿了血淋淋的「死」字。
她要死在這了?
她之前還在心裡想著,那兩個學生妹新人肯定活不了多久,實在可憐,又看不慣劉芒那副活在夢裡的蠢樣子,對他陰陽怪氣了好一陣。
結果她才是第一個死的。
她一個老玩家,居然要死在新人前麵了。
真打臉啊,和她悲哀的現實生活一樣。
一張熟悉的、記憶裡最痛恨的臉浮現在了白玲的眼前。
她一想到那張臉上出現的嘲弄神情,憤怒和不甘就在心頭洶湧,讓她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她才不要死在這!
白玲咬牙,左腳重重地蹬在了地麵上,尖銳的鐵釘硬生生推擠進了她的血肉之中,從她的腳背上冒出了頭。
白玲痛得麵容扭曲,牙齒上下打著架,口腔內壁被牙磕出了一個大口子,一股血腥味在她的舌尖上蔓延開來。
白玲咽下一口血唾沫,不顧疼痛瘋狂地往前跑去。
鬼影終於被她逐漸拋在了身後,越來越遠,隻是它的視線始終黏在她的後背上,無法擺脫。
白玲:「對了,我沒看到鬼影的樣子,不用問了。」
白玲結束了回憶,倒吸了一口涼氣,用行動回答了鄭文彬的第二個問題。
她將指甲的邊緣伸進釘子和腳底的縫隙之間,慢慢鬆動,隨後捏著已經拔出了一點兒的釘子頭,把釘子往外薅。
「我們就一直看著她弄嗎?」
說這話的是劉芒,自從那個龍傲天之夢破碎後,他就觸底反彈,變得極其惜命,極其謹小慎微。
劉芒抱著胳膊左右張望,緊張兮兮道:「這就是個普通圍欄,不是孫悟空給唐僧畫的圈,保護不了我們,那個鬼影肯定就在附近,萬一它再沖進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