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沈懷君對鬼修死士的事渾然不覺,他原本頭腦發暈,手持一卷經書想細細品讀,然而下一秒就靠著床榻沉沉入睡,再醒時,天際已然放晴。
「到了?」他問。
墨硯寒平靜地點頭:「到了,仙君可以下車了。」
沈懷君起身,揉了揉僵麻的雙腿,起身撩起了車簾。
簾子外,眾人站在馬車前沉默不語,誰都不敢出聲,修仙界對沈懷君評價一向惡劣,甚至到了可以當麵痛斥的地步,可如今沈懷君掀簾而出,無一人敢發出異議,都齊齊閉嘴。
畢竟若不是沈懷君,他們可能迎麵撞上鬼修死士,他們不知道沈懷君到底做了何事,竟讓鬼修盡數退散。
白笙快步走上前:「師兄來這荒雜地做什麼?你修為盡毀,何以抵抗住這森森鬼氣?」
身後人群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嘆。
沈懷君笑了笑:「你倒也不用向天下人宣告我修為盡毀之事。」
「師兄我沒有。」白笙瞪大了雙眼,握著手急急道:「我真沒有此意。」
「沒有就把嘴巴閉上,嘰嘰喳喳真煩。」墨硯寒跳下馬車不滿道,抬手將黑羽大氅披上仙君肩頭。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區區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對仙君大不敬,便是白笙也未回過神來。
而沈懷君牽住少年的手,不顧他人異樣的目光,一起走向了遠處的山丘。
望骨丘。
鬼主的魂體早早就凝聚在仙魔戰場上空,鬼主應天道而生,不能在出生前被絞殺,於是無數修者站在山丘觀摩鬼氣,預測鬼主將於何日誕生,鬼主被封印後,這裡成為觀測九轉囚龍大陣的絕佳場所。
「這裡真是熟悉。」沈懷君說。
白笙也跟了過來,頗有感慨地附和道:「是啊,當年我同靈曜便是站在此處觀摩鬼主降生。」
沈懷君嗯了一聲:「我前來是調查當年鬼主掙脫困龍鎖之事。」
白笙眉頭微微一皺,語氣不自然道:「這事時隔兩百多年,師兄為何」
「我帶了芥子空間,不會麻煩到你。」沈懷君淡淡道。
白笙被懟得噤聲,說不出話來。
二人在山丘處細聲交談這幾日的大陣異狀,墨硯寒百無聊賴地坐在沙堆前。
其實當年掙脫困龍鎖一事,他沒有具體的記憶,當初本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湧入心間,他抬手便將身上的鎖鏈震碎了。
所以那鎖鏈是大名鼎鼎的困龍鎖?真不結實。
不過墨硯寒望著方位,又看了看山丘那顆已經枯萎的蒼天巨樹,心中忽然泛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這個地方他似乎在什麼時候見到過。
「對了。」墨硯寒忽然想起來了。
是當初那兩顆生滿蛆蟲的心髒!
他當初瞧見有兩顆漂亮的心髒站在這個山丘上,故而要掙脫束縛去掏出,難道心髒的主人就是白笙和高靈曜?
恰恰此時,一道身影掠向九轉囚龍大陣,沈懷君見到一愣,景風飛劍淩空飛出,製止了那人,他走過去一看竟然是餘思歡。
「你沒事來大陣周圍做什麼?」白笙罕見地發火,怒氣沖沖質問。
白笙身為仙君習慣了拿腔作調,這次竟然失態質問,連沈懷君都深覺不妥,麵色不悅。
而餘思歡躬著身體,小心縮在巨石旁解釋:「在下隻想觀摩大陣。」
白笙不依不饒,可沈懷君打斷了他:「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沈懷君深深地看了眼青年,並不做停留,轉身離開。
餘思歡抬起頭,望著遠處白笙仙君被眾人恭賀奉承的場景,眼裡閃過嫉妒。
並非是他貪心,可他已經沒有機會,父親餘信之驟然離世,沒有留下任何遺言,所有的家傳、財富都留給了嫡子,自己已無出頭之日。
「破陣人」正是大好的機會,若他心甘情願充當破陣人,定然會奪得聲望,或許會有高人願意收他為徒,可是觀白笙仙君神色,似乎非常厭惡他,該怎麼辦?
營帳外的枯木林裡,餘思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而高靈曜站在前方,一臉的不耐煩。
「表哥,求求你讓我充當破陣人吧,我願以性命助仙君一臂之力!」餘思歡連聲哀求。
高靈曜扯開被他牢牢拽住的衣袖:「你又想乾什麼?我已答應為你尋個良師了,你還想做甚?」
「破陣人而已,選誰當不是當?」餘思歡急急道。
高靈曜簡直氣笑了:「餘思歡,你是為了掙聲名吧?甘願把性命賭進去,倒真是叫本真君佩服。」
所謂的絞殺鬼主是隨口說說罷了,白笙根本沒這個實力,他知道白笙一向喜歡虛榮,但外人麵前,他必須為師尊圓這個謊。
然而餘思歡並不知道,他被父親的死亡重重打擊,又被白笙仙君的光環所迷惑,以為破陣很簡單,而他作為不顧性命甘願獻身的破陣人,若是僥幸存活,定然名聲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