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1 / 2)
「師尊!」
秦明徹驚慌失措地後腿幾步,他望著師尊平靜的雙眸,心中一冷,師尊一向言出必行,若真的要將他趕出師門,定然不會改變決策。
「師尊您莫要意氣用事,若是徒兒犯錯,您盡管責罰!」秦明徹失聲喊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而沈懷君居高臨下,隻回以冷淡的目光。
「我要休息,你退下吧。」
「對對對,快點走。」硯寒在一旁瞧著早就不耐煩了,跑來趕人。
秦明徹雙眼發愣,直接被硯寒推出了臥房,隨著大門重重一聲合上,他渾身一抖,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成了棄徒。
他今後沒有師尊了。
同他一起走過百年坎坷的修行之路的人,那個堅持收他為徒兒的人,如今卻毫不留情地要棄了他,轉頭去收新弟子,甚至連個眼神都不願意施舍給他。
倒也是,便是沒有硯寒,也有其他人,這般不計前嫌付出的師尊,天底下都難找出第二個來。
「師尊,您難道不肯給徒兒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麼?」秦明徹不顧來往修者詫異的目光,垂頭哀求。
窗子忽地被打開,秦明徹驚喜,以為是沈懷君,可抬起頭時卻發現,是一臉冷漠的硯寒。
「師尊剛剛服完丹藥,睡下了。」硯寒不耐煩道:「秦明徹,你當他真沒給過你改過自新的機會?」
秦明徹怔了怔,腦海中的記憶飛速浮現,落到了他們去思過崖前的某個深夜。
那時沈懷君頭一次在他麵前紅了眼眶,搖著頭對他道:「明徹,師尊真的沒有屠殺杜家,你不能送我去思過崖。」
那時的他卻道:「師尊,我也是按條規辦事。」
想是那時,是師尊給他的最後一次改過的機會吧。
而臥房內,硯寒正坐在床頭,卻見沈懷君皺起了眉頭,雖服了丹藥入眠,但因神魂不穩,總是睡不踏實,嘴裡還總喃喃著囈語,念著胡話。
墨硯寒眼中劃過一抹心疼,他緩緩抬手,扶起了仙君的手腕,聽說沈懷君去思過崖前,雙手被寒鐵縛,那些人得有多狠心,竟然忍心讓這麼溫柔漂亮的人受傷。
「仙君別怕,以後我護著你。」他輕聲道,將手背放在自己臉側。
「不,不是仙君。」墨硯寒忽地想起了什麼:「是師尊。」
是以後要同他一起雙修的師尊。
*
白笙坐在正廳,因等待時間太久,屋中的修者都站在門前張望,很久後才見到了秦明徹的身影。
「如何,那少年可是鬼主?」有人問。
秦明徹還未回答,便有人提出異議:
「若那少年是鬼主,咱們還能活到今日?」
「你不說我都忘了,沈懷君不是封印鬼主的功臣麼?鬼主怎麼可能跟在他身邊?」
「話說回來,這幾天我都找累了,鬼主到底在不在鳳城啊?」
眼看著話題要從鬼主扯到沈懷君身上,白笙快步走上前:「明徹,你可探過那少年的虛實?」
秦明徹卻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沒有什麼?眾人心中疑惑,但瞧著秦明徹一臉落寞的神情,都知出了大事,沒再追問,接著方才的事議論,說起沈懷君封印鬼主之事。
白笙很不滿意這個回答,見秦明徹像失了魂般地走到內廳,他不服氣,跟了進去。
「你怎麼了?師兄責罵你了?」白笙追問,見到秦明徹不回答,自以為猜到了方才發生的事情,好不抱怨道:「他起碼也是你的師尊,怎能如此為難你,你」
「不是了。」秦明徹縮在角落裡,閉眼搖了搖頭:「你別說話,讓我靜一靜。」
白笙怔住。
這是秦明徹頭一次在他麵前頹然失落,連他的話都不願聽,他不明白沈懷君到底說了什麼話,將秦明徹打擊成這副模樣?
他捂著心口,內心感覺隱隱受到了威脅,眼下卻不能發問。
沒過多久,忽然正廳內傳來一聲喧嘩聲,隱約聽到有人在喊「沈仙君」。
白笙快步走出去一看,正是沈懷君,沈懷君端身立在正廳中,不少人上前拜會,而他的出現卻極少有人在意。
其實這是他百年來的心結,他從小瘦得像貓一樣,便是吃飽了飯,無論如何端身做姿態,卻怎麼也成為不了如師兄一般,清風明月,一入人群便鶴立雞群的清冷仙姿。
「各位安好。」沈懷君淡淡掃了眼眾人,頷首至意。
說著,他從身後牽出一位少年,對眾人道:「傳聞有人懷疑硯寒是鬼主,特地前來澄清,不過挖眼珠之事,本仙君不會允許。」
眾人圍著少年打量了幾番,玄劍宗的宗主開了口:「觀少年氣息,並無鬼氣啊。」
玄劍宗宗主抬頭:「那之前的血瞳?」
沈懷君麵不改色:「這少年天賦異稟,繼承上古仙族血脈。」
有人疑惑:「可我怎麼記得,這少年將秦明徹的劍折斷了?」
沈懷君點頭:「正巧那日血脈蘇醒,差點沒克製住,也正因少年天賦極高,我收其為徒。」
「原來如此。」眾人恍然大悟。
清霄門是眾仙門之首,在眾人看來,清霄門的仙君總不能收鬼修為徒,雖沈懷君身負屠戮杜家的汙名,但鬼主一事上,大家還是清楚了誰封印了鬼主。
「沈仙君快請坐。」
「相傳沈仙君對付鬼修頗有心得,在下想討教討教。」
「茶有些燙,仙君先晾晾。」
沈懷君不得不坐下喝茶,墨硯寒滿臉譏笑望著這群人,有人同沈懷君搭不上話,便來同他開玩笑。
「你說,你師尊到底存了多少法子,竟將那鬼修整治得服服帖帖?」有人笑著問墨硯寒。
墨硯寒本不想搭理這人,但聽到這句話,臉頰莫名一熱。
「何止鬼修,連鬼主都甘願折服呢。」他喃喃道。
他幾步上前擋住那群人,護在沈懷君的身前。
正廳內不知喧鬧了多久,漸漸平息了下來,沈懷君剛睡醒後又被一群人圍著嚷嚷,著實是頭疼。
「我來還有一件事,大家最近急著探查鬼主蹤跡,但依我猜測,鬼主大概已經離開了鳳城。」沈懷君道。
沈懷君此言是為了幫花蕤,鳳骨山被搞得烏煙瘴氣,上兩天差點發生了山火,花蕤看著乾著急,更何況若歸靈君醒來見自己守護千年的鳳骨山被毀,怕不是要噴出一口老血。
眾人神色各異,有人點點頭道:「也對,咱們整日喧鬧,也太打擾鳳城了。」
眾人議論著,白笙坐在一側輕輕呼了口氣,心情放鬆下來,他的本意便是找個由頭,將錯誤決策遮掩過去,雖然事情稍稍有些脫離他的控製,眼下已經達成了他想要的結果。
然而在他即將開口贊同時,一人卻忽然打破了正廳內和諧的氣氛。
「我不同意!」陸拓道,他起身走到正廳中央,高聲道:「鬼主的德行大家都知道,即便他走了,也會留下侍衛盯梢。」
一旁的墨硯寒十分認同地點點頭,的確是他身為鬼主的作風。
「即便抓不到鬼主,也要抓到這群鬼修,狠狠震懾鬼域!咱們修者與鬼域對抗了幾百年,不差這點時間!」陸拓激憤道。
眾人被這句話打動了,心思有所活動,聚在一起七七八八地商討。
而此時,陸拓目光陰冷地望了眼白笙。
最初他也以為白笙真的受鬼主迷惑,害了他父親,可這幾日的冷眼瞧下來,漫山遍野哪有鬼主的蹤跡,分明是白笙唬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