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剛剛,衣角是不是被什麼拽了一下?我回過頭,一隻手掌猝然放大,籠蓋住我的門麵讓我不受控製地仰倒,緊接著一股大力襲來,我被壓倒在雪地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我剛反應過來要做出回擊,那隻手就從我臉上移開,攥住即將反抗的手腕。
看清罪魁禍首的臉龐,我瞳孔驟縮。
「你?!」
陸抹掉嘴角的血,我這才發現他此刻是笑著的。渾身沐血的少年身子虛弱,卻輕易壓製住了我。
——原因很簡單,就在他觸碰到我的一剎那,頭皮一陣刺痛,四肢的力量飛速流逝,身體發軟,若有似無的眩暈感籠罩主我。
「為什麼……什麼時候?」我咬牙切齒。
「我很高興,阿姊,原來你會為我哭。」陸溫柔地拾去我眼角未乾的水痕,他手指染血,故意把猩紅冰冷的液體蹭在眼尾。
「我以為我要死了,聽到你的聲音,我又活了。」
「因為我還沒殺了你,我不甘心。」
「你的手段很厲害,正常人不會對自己親手布置的房間產生警惕。如果不是我的器官和常人相反,我現在已經躺在裡邊了。」
我瞪著他,你就算沒反也躺在裡邊。
他摩挲著我眼尾,真心實意地贊嘆道:「真好看啊,阿姊。」
冰涼涼的觸感在眼角那塊暈染開來,血被他塗抹成嫣紅的眼妝。
「下午,我一共擲出三枚監視器。兩枚扔在衣服上作餌,一枚扔在頭發上。」他低低笑著,「我很了解你,你的衣服可比皮膚還敏感,你啊,恨不得把渾身內力附著在衣服上。每一絲每一寸,皆可化作武器。」
他說得沒錯,也正因如此,我反而忽略了身體。
「是不是使不上勁兒?內力運轉滯瑟?這是斯特國針對武者配的毒,一針含量,脫力五分鍾。」
他俯身附在我耳邊,氣息濕熱,吐出的話卻徹骨冰寒。
「阿姊,我贏了。」
我徒勞地張開嘴,無力阻止他高舉匕首,刺穿我的心髒。
劇痛,劇痛,血。
溫熱的血濺在我臉頰上,熟悉的鐵鏽味,熟悉的溫度,熟悉的……痛。
是我自己的血。
不是天壹的。
死到臨頭,我居然生出一股想笑的沖動。俗話說得好,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五年前我刺穿天壹的心髒,五年後我被天陸刺穿心髒。
因果有償,怨債有主。
這就是我的報應。
意識像是回到幾天前的夢裡,在海麵浮浮沉沉,沒有著力處。海水振動著,將遠處的呼喚帶入耳中。
「晚安,阿姊。」
輕柔的口勿觸碰額心,讓我產生天陸舍不得我的錯覺。
我想囁嚅嘴唇,說別哭,說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下,可海水浸沒我的口鼻,風揚起亂發剜過麵頰,視野最後一幕,定格成繁星點綴的夜空。
——我墜入四季。
一個人,真正可悲的地方在哪裡?
莫過於她本可以安心死去,得到遲來已久的休假,卻驀然想到事業尚未完成,理性仍未實現,必須拖著垂死的身子撐開眼皮,榨乾最後一絲求生意誌。
休息都不能好好休息,實在太悲哀了,不是嗎?
像是無形的手將我從海裡拽上岸,我吃力地睜大眼,模糊的光幕終於變為清晰可見的景象。
我在下墜。從懸崖上下墜。
沒有任何措施,我會死。
心髒好疼,疼得不容思考他物,疼得連僅剩的念頭全部從心口那塊破洞裡漏出去。
連同血與生命,從空洞洞的月匈口漏出去,在疾掠的風中,飄搖晃盪。
我會死,會在與地麵擁抱的一瞬間被碾為肉餅,變成誰也人不出的死相。
可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我還有沒完成的事情,還有未了心願!
還有那些為我而死的人……天壹哥……
不知哪來的力氣,或許五分鍾藥效已過,內力逐漸流動起來,我嘗試支配果凍般凝滯的內力,隻能分出一絲細流。
時間不容浪費,一抹深綠撞進我視野邊緣,已經墜落到叢林地帶。我憋著一口氣,強忍劇痛和失血過多的無力感,催動內力灌注進絲線,猶如蛛網一般向周圍撒開。
嘣——
區區幾根絲線不足以抵消下墜力度,小指上較為脆弱的絲線首先崩斷,很快接二連三的反噬徹底抽乾我的行動力。
但拚死一搏換來的結果卓有成效,我的下墜速率明顯減緩。跌入樹林高度,縱橫捭闔的枝葉進一步緩沖,當我帶著一身傷和近乎廢棄的雙手摔到地上,除了渾身炸開的劇痛近乎麻木,我麵容扭曲地、發自內心地笑了。
活下來了。
我活下來了。
武俠小說的主角墜崖不死全是騙人的,從那種高度摔下來,留個全屍都稱得上幸運。
但是到此為止了。我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了,整雙手仿佛爬滿了螞蟻,幾乎沒有知覺。
拚盡全力,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嗎?
稍微有點,不甘心。
……
天壹哥,你來接我了嗎?是不是地獄隻有你一個人,太孤單了?你一直喜歡青衫,現在終於被硫磺熏黑了嗎?
我不想跟你走呀,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沒完成,父親沒被踹下去,這個世界還有好多人生活在水生活人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