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不是。」他乾巴巴地說,「你長得不像刺客。」
「那我像什麼?」
「舞姬。」
「……」
這天聊不下去了!
他還一臉較真:「太漂亮的人不適合當刺客,上通緝榜很醒目。」
我木著臉:「易容術,了解一下。」
「……我不是那個意思。」柒咬了下手指,看上去重組措辭對他而言比殺人還難,「我是說,你做舞姬會很好看。」
這和上文不是一個意思麼?明明毒舌時伶牙嘴利,這會兒怎麼不會說了。
「算了,如果你以後失業了,可以考慮從事舞姬,到時我會……」
他放棄解釋清楚,用一種我不想懂的目光看著我,似乎希望我做什麼事,但很快這種希冀又暗淡下去,眼睛恢復成尋常的無波無瀾,終歸什麼也沒說。
「我會買單的。」
我:「……」
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靈光一閃,我從他前言不搭後語的離譜話裡捋清楚邏輯,不可思議地說:「你想看我跳舞?」
他揚起頭,黑漆漆的眸子泛起光亮。
我抿下唇,「我隻會劍舞,而且現在沒法拿劍,讓你失望了。」
更何況,桃花塢的劍舞是用來殺人的。
「以後有空跳給你看吧。」
起舞時,殺人刻。
他微微張大眼,唇角抿出一抹細微的弧度,淺到幾不可見。
「我以後想當刺客。」柒說。
「為什麼?」
「變強。」
廢話!
我覺得這天快聊不下去了:「除了變強呢?」
「賺錢,看你跳舞。」
我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潑他冷水:「你覺得我們兩個能活著出島?」
他止住話頭,眼神微冷地盯著我,突然戴上兜帽遮住麵容,走出洞口。
我站起來叫住他:「你去哪?」
「散步。」柒聲音有點悶,「我不想看見你。」
鬧脾氣了?心裡忍俊不禁,他總在我生氣或無語時帶來意外情緒,畢竟小黑貓脾氣可不小。
貓生氣了,下一步是不是該哄?可柒也是一頭狼,用哄貓的方式對待犬科生物會不會起反效果?
「今天夜色不錯,我也出去散散步。」我沖他刺過來的視線笑了笑,悠哉遊哉跟在他身後。
月輝猶如銀白色的彈珠碎一地,洞口前空地上鋪滿月的沙礫,樹蔭篩都篩不完。
說實話,挺有氛圍的。如果再加兩盞美酒,我們對著月光碰盞,相視一笑,其中一人說「今晚月色真美」一定更有氛圍。
呸,想啥呢。我搖搖頭,這種情節隻存在於話本裡,真出現在現實中反而味道不對了。我還不希望我的大逃殺和其他人不一樣。
不知不覺我超過柒,走到一棵樹下,忽覺一片陰影擋住月光,我從思緒裡拔身,「你跟著我乾嘛?」
柒懶得理我,從我身邊經過,看都不看一眼。
看上去不僅沒消氣,還更氣了。
換作平時,我鐵定也懶得理會他,任由他擦肩而過。可現在不同,嚴格來說我們算合作夥伴,而且人在屋簷下,還是得哄好房主。
於是我腦子一錯,快步攔在他身前,迎著漏下來的月輝笑對他說:「今晚月色真美。」
咦,我怎麼脫口而出這句話?
「?」
看他不明所以的神情,多半是沒意會到。我鬆口氣,輕鬆之餘隱約有些失落。
「沒什麼,你當我摔壞腦子了。」我無所謂地收起笑容,埋頭匆匆擦過他,卻被柒反手抓住手臂,拽回到他麵前。
「你想說什麼?」他說。
看來是真不懂。
「感慨下天氣。」我聳下肩,「沒什麼事我去別的地方逛了。」
鉗住手臂的力道沒放緩半分,柒低了下頭,嘴唇張了張,月亮為他蒙上繾綣朦朧的柔光,給人一種浪漫而溫柔的感覺。
他比我高一些,近距離看我時微微低下頭,額發輕垂著,披下來的陰影淡淡,落進眼睛裡卻很深很深。
深到我一眼望不見底,好似整個人沒入他眼中,專注得隻容得下我一人。
心跳不自覺漏掉一拍,緊接著撲通撲通地,又比尋常快幾分。
他張口時,薄唇抿開,露出丁點潔白的牙和粉嫩的舌,看得我耳根一燙,想別開眼睛,可視線粘在他臉上,怎麼掙紮都不聽使喚。
就這樣陷進去,好似也不錯。
「你剛剛。」他突兀地斷句,懊惱一般合上嘴,唇瓣抿動幾下,終於下定決心,堅定地輕啟薄唇,「很美。」
他垂下眼,緋紅從脖頸爬上臉頰,卻他仿佛無所察覺。
「比月色還美。」
說完這句話,柒逃避似地轉過頭快速退開,發絲飛揚,露出紅透的耳尖。
啊,跑了。
我掩住口,一隻手遮住下半張臉,遮住同樣燒起來的溫度。目視他飛快逃離的背影,不禁笑出聲。
內力在指尖流淌,化作溫和的水流匯入筋脈,內力反噬的積淤反復沖刷,直至整雙手從冬眠中復蘇,靈巧地活動開。
我點上心口,猙獰的疤隱隱作痛,除了痛之外,還升起別樣的甜。
他知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什麼。
隨隨便便對女孩子說這話,可是會被誤會的,也隻有我知道這單純的孩子沒有其他意思。
他隻會實話實說,不會風花雪月。
所以啊,才更撩撥心弦。
作者有話要說:說你不會撩吧,你又無意間撩到人,說你會撩吧,你又啥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