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賠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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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上課的鍾磬響過一聲,眾學子大都回到座位上坐好了等著夫子來宣講,獨留第二豎排第二例左向周子矯的位置和第三說豎排第一列右向王藍田的位置空著。

三聲鍾磬後,陳子俊踏聲而近,周子矯則低垂著腦袋跟在他的後麵進了學堂。

眾學子起身,向夫子行禮,禮畢落座。

王藍田姍姍來遲,故而隻能先站在門口與眾人一起行迎禮,禮畢後又朝陳子俊鞠禮:「夫子,學生來遲了。」

陳子俊站在台前,斜睨了她一眼:「既然來遲了,就站在門外聽講吧。」

「是。」王藍田應了聲未作辯解,隻是抬手指著書,「可否允學生拿一下書?」

陳子俊挑眼冷看著她,隨後邁步走到案幾前將《論語》捏著一角拿起,大臂一揮,扔擲到王藍田的腳下,負手而立,神情倨傲:「書拿好。」

從書院大門到南苑的學堂快步走大概也需半個時辰,王藍田緊趕慢趕還是誤了時辰,既是遲到,她便已經做好了或是被訓或是罰站的準備。

隻是她未料到,陳子俊態度會是這般的惡劣。

王藍田看著扔在她腳旁的書,麵上未有被羞辱的憤懣,平靜如波,指腹摩挲了下袖口的布料,隨後撩袍半蹲下身子將書冊撿起,輕拍兩下,用袖口擦去封頁上沾染的灰塵,復又展開書頁檢查其內頁折損的頁數。

陳子俊見她不動,自覺夫子顏麵被駁,很是不悅:「王藍田,我叫你站到外麵,不是站在門口!」

眾人目中略帶憐憫的看向王藍田。

「陳夫子。」王藍田單手拿著《論語》懸遞在半空,不徐不疾道,「共損壞八麵半,折角四頁。我這人愛書如命,您是賠我一冊新書?還是給這冊《論語》賠禮道歉?」

「這……」學子頓時小聲議論起來。

或是震驚,或是不解,或是隔岸觀火瞧熱鬧。

他們雖覺陳子俊此番舉動有失身份,不大妥當。可王藍田遲到在先,陳夫子痛惡遲學者,態度嚴厲些倒也能說得過去,隻是這王藍田一改往日謙卑溫和,直言讓陳子俊賠書道歉,當眾下不來台倒是頭一次。

賠冊新書說難不難,說易不易。大晉官學成冊裝訂的書籍大都是朝廷相關部門的經生抄寫,再裝訂成冊,下發至各書院。每冊書都有相應的編號,編號與擁書者相對,一一對應記錄回傳至朝廷。

書籍本就是少,能由官府下發的書籍更是稀罕物件,若陳子俊想賠還一冊新書,就得上報朝廷,朝廷根據其理由決定是否審批通過。別看程序簡單,但其中的彎彎道道,講究之處太多了,一冊官抄的書花百金都不易求。

若不賠新書則要夫子向一冊書道歉,這就更是過分了。身為大晉第一官學,由朝廷委任至此的監學夫子竟要向一冊書道歉,簡直荒唐。

兩個要求要,前者損財,後者損顏麵。

陳子俊又是愛財如命,極重臉麵之人,這樣的無理要求,斷會被其拒絕,痛批狠斥,說不定品狀都會受影響。眾人實在不解,但這並不妨礙大家看熱鬧。

其他人不與王藍田同寢,自是不知她對書籍的愛護,馬文才卻知她那句「愛書如命」並非誇張之語,她的書冊雖有標記可每頁都平整無折角,書中還會夾著裁疊整齊的小紙片作以標記。每冊書封會有一兩句表意奇怪,但細品之下逸趣橫生的句子。

馬文才見陳子俊扔書,再瞧王藍田的臉色,便曉得今日之事,怕是不好收場了。

「王藍田這裡是書院,莫要將你身上的驕蠻跋扈帶至書院!」陳子俊陡然起調,「書院不是你仗勢撒野的地方!」

「這裡既是書院,人人都愛書如命,可身為夫子為何能拋書扔書?」王藍田皮笑肉不笑,「這是夫子應為之的嗎?」

「夫子我哪裡拋書扔書了!」陳子俊一噎,「明明就是你遲到在先,夫子我好心將書遞於你,讓你在外麵跟著學習!」

「夫子理解的『遞於』就是兜麵砸來嗎?」王藍田輕聲嗤道。

「分明就是你自己未接住,反倒將錯賴在夫子我身上了!你欺辱師長,以下犯上,罰你……」陳子俊氣的手抖。

「罰我?可以!學生有錯自當受罰。」王藍田舉書往陳子俊麵前一擺,話音一轉,「但在罰我之前,陳夫子您是準備賠學生一冊新書呢?還是向學生的《論語》道歉呢?」

「你你你!」陳子俊氣結,「王藍田!目無尊長!」

王藍田步步緊逼,麵上卻掛著溫煦知禮的笑:「陳夫子,您是賠新書還是賠禮道歉?」

陳子俊氣得胡子上翹,麵色有些許猙獰:「我這就修書一封給令尊,問問他是如何教你的!問問他太原王氏的累世盛德便是這般目無尊長,悖逆叛道的嗎?」

王藍田怡怡然朝他行了個禮:「勞您代我向家父問好,順便與他探討一下『夫子擲書』該如何處置?是賠冊新書呢?還是向書賠禮道歉呢?」

陳子俊痛苦的閉上眼睛,滿麵愁色與無奈:「我陳子俊在尼山監學十幾年從未見過你這樣的學子!你走吧,我陳子俊才疏學淺,德薄能鮮,教不了你。」

王藍田一副了然的模樣:「既然夫子都如此說了,那便請夫子向朝廷遞交一份折子,給我提前頒了結業的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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