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女鬼叫影月(1 / 2)
依舊還是熟悉的竹筒,水幫已經習慣這樣傳遞密函的方式。
扒開塞子,掏出裡麵薄紙,上麵幾個小字。
醜時,蓑衣,槐樹』
楊幕立即領悟,將薄紙撕的粉碎,灑在院子的池塘中,被用上了的小魚吞噬乾淨。
吳起和常恨耳語一番,便離開了院子,邵傑、邵月卻不知去了那裡,隻聽常恨說,二人今晚不會回來。
邵傑和邵月兒此行不知隱藏了什麼秘密,楊幕猜不透,也就不去費腦子。
捱到晚間,等宗寶睡熟,呼嚕聲響起,他悄悄爬下床,躡手躡腳的出了屋門,翻出了院牆。
蓑衣巷在二裡外,走上半個時辰便能到達。
老槐樹就在巷子口。
這次楊紅衣又是什麼事?
醜時已過,四周靜寂,尺蠖發出沙沙拉絲的聲音。
他最怕吊死鬼,忙退後幾步,離老槐樹遠了一些。
槐樹通陰,最容易招惹鬼物,而楊幕最怕的就是鬼。
樹影婆娑,楊幕仿佛覺得大槐樹的樹乾動了一下。
他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花眼。
他曾聽匡危的下人說過,楚州城破,楚州軍民依照趙立生前的布置,在每個巷口都設立磚壘,扶傷巷戰,蓑衣巷尤尤甚,巷子的幾十戶人家無一生還,直到現在蓑衣巷也是人丁稀少,過了亥時,城裡人就不會在這附近出現,生怕沾染到那些冤死的鬼魂。
而水幫卻偏偏把接頭的地點選在這裡,楊幕是又氣又怕。
蓑衣巷被金人屠戮之時,數名女子不甘受辱,就吊死在這棵老槐樹上。
楊幕腳下的樹影有些扭曲,樹枝落下的倒影開始延伸,『鬼爪』糾纏在一起,緩緩接近。
他心裡開始害怕,終於忍不住跪下來磕頭,嘴中念念有詞,也不知說的什麼。
一個影子慢慢從樹乾中擠了出來。
噗嗤笑了一聲,居然還是一個女鬼。
「鬼。」楊幕終於見到了平生最怕的東西。
「大當家在等你。」影子緩緩說道。
「你是人是鬼?」楊幕壯著膽子問道。
「廢話。」聲音冰涼,沒有絲毫的生氣。
「跟著我。」影子繼續說道。
楊幕借著月光看到她腳下的影子,纖細妖嬈,他這才稍稍放心。
鬼是沒有影子的。
巷子黑暗無光,楊幕戰戰兢兢,前麵的影子鬼氣森森。
一直走到巷子的最深處,門口的兩隻石獅,一隻沒頭,一隻缺爪。
吱扭一聲,門從裡麵打開。
紅色的影子在裡麵一晃而過,要是平日,楊幕早就轉身落荒而逃,但自從他見過楊紅衣後,反而平靜了下來。
有女穿紅衣,落盡蓮愁半籬空。
水幫大當家楊紅衣親自來了。
破敗的院子,還好正房沒有倒塌,楊幕進到屋中,屋內生著火盆,楊紅衣坐在當中的椅子上,還是原先的那個姿勢,慵懶帶著一絲誘惑。
帶路的影子退到牆角,悄無聲息的融入牆壁的陰影之中。
楊幕哆嗦一下,感覺有點冷。
「她是這裡的女鬼,死了有上百年,再吃九滴童男的精血,就能借屍還魂。」楊紅衣淡淡笑道,嘴角上翹,唇上的胭脂好紅,她要是女鬼,一定好看。
可惜楊幕看不到自己的臉。
牆角陰影中有沙沙的響聲。
楊幕臉色煞白,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幾下。
「你別說假話,不然她晚上吸了你的精血。」楊紅衣繼續嚇唬他。
「姐姐,我從來都不說假話的。」楊幕顫顫巍巍。
「逗你的,那裡會有鬼?你膽子太小了。」楊紅衣咯咯笑了起來。
「她 她不是鬼?」楊幕有些不相信。
「她叫影月。」
鏡湖秘境的最深處,岩漿翻湧、山河劇變,天空突然出現了一抹霞雲,如同鮮血染就,接著血色霞雲被撥開一道縫隙,一張戴著金色麵甲的詭異臉孔突然出現,麵甲中兩個瞳孔漠然的望著下麵的世界,充滿了蔑視和仇恨。
臉孔稍瞬即逝,接著遠處地下便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玄獸開始四散逃竄,四翅的翼龍、雙首的巨猿、披甲的蠻犀、生翅的猛虎,這些強大的玄獸慌不擇路四散而逃,地下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蘇醒了過來。
楊幕帶領的神山弟子都感覺到秘境中的變化,大家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楊幕望向水沁真人,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天有異象,必有妖孽,鏡湖秘境一定是出了問題,楊幕帶著大家迅速向出口前行,他算計著神山真人絕不會放任斬魔峽裡的天魔作亂,增援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即便羅浮作怪,他們也有機會平安離開鏡湖。
秘境一處偏僻的山穀,一汪碧綠幽泉深不見底,泉邊青石上擺著竹製的躺椅,躺椅起起伏伏,上麵的老頭打起了呼嚕,呼嚕悠長不知響了多久,他老的不像話,頭發灰白滿臉褶皺,脖子細長極不容易的支撐起了腦袋,手指下意識的敲擊著竹床,好像有風吹過枯枝有韻律的晃動。
幽泉邊上滿是魔氣凝聚的花花草草,隨著他手指敲擊的節奏,嫵媚的扭動枝葉大獻殷勤。
怡然自得,這樣的姿勢,他可以維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不變。
當天空突現異象,竹椅左右搖擺了幾下,老頭被晃了下來,背朝下摔在地上,他揉著稀鬆的眼睛,將擋在眸子上耷拉著的眼皮扒開,看到了天空中那張奇怪的麵孔。
他費勁了力氣骨碌身體,終於翻了過來,嘴裡嘟囔了幾句,跳入了旁邊的幽泉中,噗通一下,有如石子投入深水之力,回聲在山穀遊來盪去。
不知過了多時,老頭鑽出水麵,雙眼赤紅,滿臉褶皺也掩飾不了他的憤怒。
他一張嘴,這汪泉水都被他吸入了肚中,露出一眼深不見底的黑洞。
泉邊那些魔氣凝結的花花草草瞬間化成灰燼。
「卑鄙的爬蟲,你們這些卑鄙的爬蟲、螻蟻,竟敢偷走骯髒的神軀。」他嘴裡罵罵咧咧,彎著月要弓著背,顫顫巍巍的邁出第一步。
一步千裡。
他就是這方秘境的主人,看守鏡湖的天妖——玄龜。
五個羅浮弟子聚在了一起,本來他們都習慣單打獨對,但近期的形勢不對,靈寶、昆侖、方諸聯合起來對付他們,已經有不少的羅浮弟子隕落,形勢所迫,他們不得不聯手。
五個人運氣很好,恰好發現了一株千年生的墨金旱蓮花結出蓮蓬生出了蓮子,墨金蓮子對凝結金丹有奇效,是貴重無比的好東西,蓮蓬裡的蓮子又多,足夠這五個人分的。
若不是旱蓮下盤踞著一條五花蟒,他們怕傷到了墨金蓮子,早就動手了,五人商量好計策,正準備引起五花蟒後,趁機下手摘取蓮蓬。
憤怒的老頭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五個羅浮恰好擋住了他的去路。
運氣很不好,他們趕上了老龜憤怒的時候。
一個羅浮弟子正將五花蟒成功的引離了墨金旱蓮,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老頭突然出現,後背毫無征兆的撞在老頭身上。
灰飛煙滅,羅浮弟子連同五花蟒瞬間都化成了黑煙。
剩下的四個羅浮弟子還未反映過來,就被老頭用手一招,身子不由自主的飄到他的身前,接著一口吐沫吐在四人身上,他們的下場如出一轍,都變成了黑煙。
那棵墨金旱蓮也未幸免。
玲瓏和銅鐵丸偷走了神體,徹底引發了老龜的憤怒,它開始在秘境裡大開殺戒。
這具神體是萬年前天神中最厲害神將的軀體,數名頂級的天妖犧牲生命才將它製服,天神敗退在大瀛洲消失後,這具神體依然不腐,始終殘留著一絲生命,被鎮壓在鏡湖秘境的最深處。
那場神妖大戰,天妖笑到了最後,但也復出了慘重代價,神妖大戰中,天魔站在了天妖一邊,一同戰勝了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天神,進而又覬覦權利的巔峰,與天妖開始混戰,最後的結局反而是渺小的人類
成為了大瀛洲新的主人。
對於老龜來說,這是一段心酸的歷史,曾經無比輝煌的玄龜,隻能淪落成看護『墓穴』風燭殘年的老頭。
勝利者有決定別人命運的權利,玄龜向人類妥協,代價是開啟這處秘境換取天妖的幸存,那些從斬魔峽遺漏的魔氣被它有意放進秘境,秘境裡幾萬年的時間對它來說枯燥乏味、單調的要死,這些魔氣是它解悶的玩意,也成為人類修士用來歷練的工具,協議一直進行了數萬年。直到人類修士愈發的自私,再也不肯付出百十年的壽元,鏡湖秘境變得更加冷清,直到這一次重現開啟。
那具還有生命的神體就連四座神山的掌教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就藏在了秘境最隱蔽的地方,而現在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
玄龜真的怒了,那是它唯一用來緬懷光輝歲月的紀念品,這唯一的念想竟然也被卑鄙的人類偷走。
無論羅浮還是其它的神山弟子,隻有遇到它,都變成了飛灰,就連秘境中的魔物、玄獸也不能幸免與難。
漸漸的,秘境中所有活著的東西形成一股洪流向秘境唯一的出口匯集。
這是求生的本能,誰也阻止不了。
楊幕他們這百十號人類修士第一次感到了震驚,數以萬計形形色色的生物從身體瘋狂的逃走,那些強大無比的玄獸還有魔物都是在倉皇逃命,它們究竟怎麼了?後麵是什麼怪物在追著它們?
方諸、昆侖、靈寶甚至羅浮剩餘的弟子也陸續出現,他們看到老頭殺人時候的情景,見到了平生最恐怖的事情,現在剩下的事情就是逃命,離那個老頭越遠越好。
這些人遠遠看到了楊幕他們這隻大部隊,仿佛看到了救星,都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玄龜邁著老態龍鍾的步子,出現在它眼前的所有生物都灰飛煙滅化為烏有。
鏡湖秘境雖然很大,但對玄龜來說,就像它後背上的甲片,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生靈在煙消雲散,老龜的憤怒也在逐漸的在減弱。
減弱不是不怒,所有出現在它麵前的人類,它都想碾成就粉碎。
上萬年這裡隻有它一隻龜孤零零的活著,以後也將如此,也許這樣悲慘的命運該結束了。
玄龜的修為相當於人類修士分神期的巔峰,虛丹期的這些修士在它手中就像一隻螞蟻,輕輕一捏,就會分身碎骨。
「怎麼了?慌慌張張跑什麼?」楊幕攔住一個靈寶山的弟子問道。
「快 快跑,有 有個老老頭在殺人。」這個靈寶山的弟子上氣不接下氣,他見到了大部隊,心裡方才平定一些。
老頭殺人?能引起這麼大的恐慌?楊幕心中難以相信。
幾個羅浮弟子如同離散的雲霧慌不擇路的沖入人群。
大家剛要動手,楊幕喊了一聲,製止了暴行,他看到了影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