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離開（1 / 2）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隨著最後一門外語的考試結束鈴聲響起，91年的高考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葉未歇交了卷後沒做任何停留，收拾了文具,很快出了考場。
現在小孩都獨立,所以還不像後世那般,每個高考考點外都站著一堆的家長。葉未歇一出校門就看到了站在樹蔭下的熟悉身影。
一年時間，小孩硬是從一米七出頭長到了一米八的大高個,五官輪廓也愈發的分明，一頭可以看到青皮的板寸配上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人不好惹。
當然,前提是他沒露出那雙乾淨得像是被水洗過般的碧色雙眸。
就是人太瘦了點。
這一年葉未歇沒少給餘清和補,肉蛋、牛奶每天不間斷的餵,但因為身高同時也在長，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有種少年人的瘦削感。
見到葉未歇出來，原本冷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人立刻笑了起來。
同時大步朝這邊走過來。
等到了麵前,就像是前麵的兩天一樣,笑著把手裡的保溫杯遞過來，「考完了？累不累？」
葉未歇搖搖頭接過杯子，「還好。」
最後一門外語算是他最擅長的,所以沒費什麼勁。
喝完水,葉未歇一邊示意餘清和往出租屋的方向走，一邊道,「不是讓你不用來了嗎？」反正是最後一科了，而且離得也沒多遠。
要是喊大點聲,說不定出租屋那邊都能聽到。
「在家無聊。」餘清和拿過他手裡的保溫杯放到背著的背包裡,又遞給他一飯盒剝好的荔枝,「上個月我中考的時候，哥哥不也是天天等著嗎？」
「誰說的？」葉未歇接過飯盒，用叉子叉了一個荔枝，邊吃邊否認道，「我隻是在你考試結束前幾分鍾過去等了一會而已。」
唔，好甜，葉未歇吃完一個，又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迫不及待去吃第二個。
「你也吃。」葉未歇吃得也開心沒忘了餘清和，把飯盒遞了過去。
餘清和卻拒絕了，「不用，我下午等你的時候吃了挺多的。」
葉未歇想到自己等餘清和時也吃了不少東西，所以不疑有他，快樂的繼續消滅剩下荔枝。
餘清和看著吃到眯起眼睛的人，故意道：「哥哥，我考試的位置在窗戶邊。」
「嗯？」剛考完試，葉未歇的腦子不太夠用，眨眨眼道，「什麼意思？」
餘清和忍著笑意，道：「意思是，我一轉頭就能看到你。」
「！！！」葉未歇眼睛驀地瞪大，「那你之前怎麼沒說？」
因為想有人陪著，想一抬眼就能看到想看的人，餘清和看著葉未歇在心裡道。
他笑了下，說：「怕哥哥害羞。」
「咳！」葉未歇被嗆到，咳了老半天，但瞪人半點沒遲疑。
什麼叫怕他害羞？他什麼時候害羞過？
餘清和笑著給他拍背，「沒事吧？」
「沒事。」葉未歇有些不好意思的撇開眼，「我是那種人嗎？」他隻是不想餘清和有心理負擔而已，沒想到掩飾都白做了。
正想發難，就聽餘清和問，「晚上想吃什麼？」
話題被帶偏，葉未歇幾乎是脫口而出，「火鍋！！」
從半個月起，餘清和就嚴格控製他的飲食，任何可能引起不適的食物通通被隔絕掉，別說火鍋了，就是稍微辣一點，口味重一點的菜都不許吃。
說是擔心他拉肚子。
所以葉未歇早就吃膩那些清淡的菜了，一直等著解放的這一天。
現在考完了試，餘清和也不拘著他，點頭說好。
「那我們去買菜？」葉未歇來了興致，興奮的提議道。
當然，期間也沒忘記吃甜兮兮的荔枝。
餘清和卻拒絕了，「哥哥回去休息，我自己去買就行。」
「不——」
「葉未歇！」
餘清和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身後的喊聲打斷，他回過頭，發現喊他的是他高三的班主任，劉老師。
對方正大步朝他走過來，手裡還拿著一疊東西。
他猜測可能是試卷。
果不其然，班主任一走到麵前就把手裡的試卷遞給了他，「這是高考試卷，你晚上拿回去把答案默寫一遍，明天拿到學校去估分。」
標準答案要明天早上才能拿到，所以按理說要明天才對答案的，但對於學校重點關注的考生，老師們都比較重視一點，所以會親自送試卷，讓他們先將答案默寫出來。
等明天答案一出就可以讓老師批改估分。
「好的，謝謝老師。」葉未歇接過，「老師辛苦了。」
班主任笑道：「辛苦啥，你們能考好就行。」
「你考得還可以吧？」她試探的問道。
葉未歇想了下，道：「應該和上次的模擬考差不多。」
班主任聞言，眼睛驀地瞪大，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上次模擬考葉未歇考了632分，離滿分640隻差了6分，如果真的差不多的話……
她有點不敢想。
但見葉未歇麵色篤定不像是胡亂說的，加上近一年來葉未歇的成績都很穩定，從來沒出現過大起大落的情況，所以又覺得這個分數不是不可能。
她穩了穩心神道：「那你先回去默寫答案，別耽擱了。」
葉未歇自是無不應的。
回到出租屋，餘清和放下東西後道：「那哥哥在家默寫答案，我去買菜。」
葉未歇當然不肯，說他也要一起去，但最後還是被餘清和以『答案忘掉了怎麼辦？』為由按在了家裡。
葉未歇隻能無奈妥協。
他記憶好，寫字也快。
等餘清和買完菜回來的時候，他已經默寫完三張卷子，餘清和見狀就讓他繼續，沒讓他來廚房幫忙，反正火鍋做起來簡單，隻要洗菜切菜而已。
而且這時候也沒有電池爐這些，隻能一鍋燉了吃。
翌日一早，葉未歇帶著默寫好答案的試卷去了學校，餘清和留下收拾東西。
下午要退房回河西村住。
到學校後，葉未歇原本是想自己對答案的，但老師們顯然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他人一出現，各科任課老師就一哄而上把試卷全拿了過去。
葉未歇：「……」
行吧，正好省事了。
半個小時後，最後一科語文成績也出來了。
所有老師都迫不及待的問，「多少？」
語文老師臉上雖然還維持著嚴肅鎮定，但眼睛裡已經帶上了笑意，道：「我往嚴了判的，但凡捉扌莫不透的我都扣了分，大概在113左右。」
「滿分120，那也很高了，」班主任麵上一喜，道：「那總分加起來也差不多有……625分！」而且還是往嚴了判的。
文科就這點不好，不像理科那般，所有題目都有標準答案，而文科多是主觀題，所以除了數學之外，其他科目或多或少都要扣那麼一點分。
但如果沒意外，分數隻高不低。
就算最後真的隻有625，那也已經是創下學校的歷史新高。
因為按照往年的成績來看，文科能出個570以上的都已經了不得了。
所以，雖然在座的老師其實都沒教過葉未歇，這一年見麵次數也是寥寥無幾，但葉未歇是他們學生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學生考好，老師是有獎金拿的。
想到這一層，大家臉上都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看向葉未歇的目光更是慈愛萬分。
說不得今年的狀元就出在他們學校呢。
班主任是個穩重的，知道真實成績出來前最好不要往外麵說，免得最後學生的成績沒達到那個分數惹人笑話。
「大家穩一穩，先不要往外傳。」她不放心的叮囑道。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是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紛紛表示不會往外說。不然這要是傳了出去，葉未歇能考到這個分數還好，要是考不到，那是真真的丟臉。
「放心吧劉老師，我們知道的。」
「行，謝謝大家了啊。」
班主任送葉未歇出辦公室，趁著沒人的時候才低聲問了一句，「你打算報考哪個學校哪個專業，想好了嗎？」
以葉未歇的這個成績，清大和京大都能報，專業應該也是隨便選，所以就看他喜歡什麼專業了。
葉未歇早在一年前就決定好了要考哪裡，所以沒什麼猶豫的說了f大的名字和專業。
f大在全國排名也屬於前五的範疇，但和清大京大沒法比，所以班主任聽了後麵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不懂葉未歇為什麼放著排名前二的學校不選，反而選了一個更後麵的。
「你不考慮一下京大和清大嗎？」
葉未歇搖頭。
班主任想勸勸，但想起葉未歇並不是一般的學生，就道：「離報誌願還有幾天時間，你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不著急。」
「好，」葉未歇謝過班主任的好意，「那我回去了，謝謝老師。」
「不客氣。」班主任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也巧，葉未歇走到校門時，正好碰上了結伴而來的周皓和趙菁菁，兩邊笑著打了招呼。
趙菁菁笑著問道：「怎麼那麼早？已經對好答案了嗎？」
葉未歇：「我住得近。」
「哦，」趙菁菁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差點忘了你在附近租了房子了。」
「成績怎麼樣？」她問。
周皓聞言也豎起耳朵聽。
葉未歇：「還好，差不多是正常發揮？」
趙菁菁和周皓一聽就知道葉未歇這次考得不錯，因為葉未歇的正常發揮都是上630的，那是讓趙菁菁望塵莫及的成績。
她最高的時候也隻是扌莫到一點600的邊邊，還是因為那次模擬考特別簡單的緣故。
「準備報哪裡？」周皓問。
葉未歇：「f大的出版專業。」
趙菁菁驚訝，「你要去滬市啊？」
「對。」葉未歇笑著點了下頭道，雖然已經知道兩人最後會選哪個學校，但還是禮貌的問道，「你們呢？打算報哪裡的？」
趙菁菁和周皓對視一眼，道：「我們還沒想好，先看看估分後的分數再說。」
葉未歇點點頭，道：「那你們趕緊去吧，老師們等著呢。別耽誤了。」
「好，那下次聊。」趙菁菁擺擺手，又想起晚上的聚會，道，「晚上的聚會別忘了啊。」
「知道。」葉未歇回頭揮揮手，「會準時到的。」
「沒想到葉未歇會去滬市。」趙菁菁看了眼葉未歇的背影道，「我還以為他鐵定去首都呢。」
周皓倒是不覺得意外，因為葉未歇本來就是個隨心所欲的人，不會受那些條條框框束縛，不然誰有那個魄力能在高三這麼關鍵的一年裡直接不來學校？
這足以說明對方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滬市挺好的。」他說。
「我沒說滬市不好。」趙菁菁想了下，道，「怎麼說呢，就是覺得他成績那麼好，不去首都的清大和京大有些可惜了。」
周皓：「是有點可惜，但f大也不錯。」
趙菁菁：「是不錯，但說到大學，大家首先想到的也是那兩個吧？」
「不過都是個人選擇。」她快走兩步，說，「哎，我們快點走，我也考了多少分，能不能去那個學校。」
周皓跟上去，「肯定可以。」
趙菁菁聞言笑了下，「你就知道？」
「嗯。」
「傻樣。」趙菁菁嗔了一句。
……
葉未歇回到出租屋，餘清和已經收拾好行李，兩人也沒耽擱，退房後叫了輛三輪車回家。
當然，期間葉未歇也沒忘給景城的補習老師打電話匯報成績。
雖然一年下來幾位老師早就已經知道葉未歇的水平在那裡，但聽到估算出來的成績，還是老師親自批改的分數，都高興得不行。
說不得他們已經教出一個狀元來。
葉未歇道過謝，又約好回景城後就請他們吃飯，這才掛斷電話。
晚上，葉未歇如約去參加同學聚會。
大家看到他都很熱情，紛紛打招呼。
但其實這一年裡，他在班裡待的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估計都不到一個月，所以除了趙菁菁外，和其他人都不熟。
甚至感覺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麵。
但他人長得好看，加上成績是真好，所以並不妨礙其他人主動來找他聊天和結交。
有打聽他這次考得怎麼樣，想要報考什麼學校什麼專業的，也有打聽他過去一年在景城做什麼，是怎麼復習功課的。
後一個是自知自己沒考好，打算復讀的。
葉未歇也不吝嗇，把自己的復習方法說了下。
問筆記的，葉未歇就說到時候他會拿去老師那裡，如果對方需要，可以去老師那裡拿。
至於打聽他過去一年在做什麼的，葉未歇好歹了也混了好幾年社會，應付起這些剛剛高考完的高中生們那是綽綽有餘。
一番四兩撥千斤後，眾人隻得了一個他要掙錢生活的答案。
雖然都知道肯定不止如此，但繼續追問也不合適，話題就到這了。
一頓飯吃到八點多快九點才結束，眼見時間已經晚了，再不回去可能會來不及，大家也沒再多說什麼，紛紛起身準備離開。
出了飯店，葉未歇正準備和人告辭回家，就聽旁邊的女同學突然驚呼道，「哎，葉未歇，那是不是你弟弟啊？」
女同學和葉未歇一個考場，考試的幾天見過好幾次餘清和，也聽到對方喊葉未歇哥哥，所以就猜測對方應該是葉未歇的弟弟。
而葉未歇聞言，立刻朝女同學指的方向看過去。
然後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街邊的餘清和，還有他麵前站著的一位十七、八歲的女生。
女生留著一頭飄逸的長發，背著手仰頭和餘清和說話時，有種在拍偶像劇的錯覺。
葉未歇眉頭不自覺的蹙起，心底也隱隱的生起一股不爽的感覺來，至於為什麼不爽，葉未歇不知道，也來不及細想。
他隻知道自己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