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混亂的秩序 第九章 正義裁決(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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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了這裡,達隆旁邊的一個治安官卻冷笑了起來:「就算不是成年人,他也是個沒有父親的人,沒有人能夠幫他承擔罪行!」

「我沒有殺人!」

「很好,」達隆點了點頭說,「現在那死去的兩個年輕騎士侍從和你是有過矛盾沖突的,而且他們的夥伴也指認了你,」他用一根手指輕輕地敲了一下麵前的木桌,又立馬指向了阿維,「不過你堅決否認指控你的罪行,我們除了人證和動機外並沒有確切的物證,所以作為帝國的子民,我們就讓你接受『正義裁決』吧。」

阿維馬上抬起了頭,看著達隆,自己的嘴角微微張開卻說不出一句話。在阿維的眼裡,連陽光都無法照射進來的治安署地下審查室,開始變得扭曲,那些圍牆好似變成了尖銳的利刺,正慢慢地從他四周向他靠近;而那幾個治安官就像手裡拿著叉子的魔鬼使者,用詭秘的微笑盯著自己;達隆也變成了地獄之主的化身,他身旁仿佛燃起了藍色的烈焰,卻遮擋不住達隆嘴唇的皓白。

過了片刻,阿維從極度恐慌中緩緩地說:「我是」

「這是你唯一的選擇,」在帝國絕對的公正麵前,蟻民的唯一選擇,「無論你是想說自己是無辜的還是有罪的,神都會給我們一個正義的決定。」達隆說完這句話就站立起來,戴上他的帽子,離開了審訊室。

「哎呦,你有幸能夠接受『正義裁決』啊,實在要感謝達隆大人啊。」一個治安官說。

另一個治安官也輕描淡寫地說:「沒想到達隆大人剛到金蹄城巡視的第一天就遇到你這樣的麻煩,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大人可是帝國最公正的治安官,現在證據確鑿還想抵賴!」

幾個治安官一唱一和地走出了審訊室,而兩個警衛兵也從外麵走了進來,把陷入了沉默和迷惘的阿維拉了起身,帶進了地下牢房。

又黑又臭的地下牢房是老鼠和其他臭蟲的家,卻不是阿維的。除了一些哀怨的呻吟聲外,估計就隻有那幾支蠟燭的蠟滴下來的聲音了。

「晚餐」是一堆爛泥般的剩飯粥,聞上去有一股奇異的腥味,但阿維隻是聞了聞,沒有辦法想象吃下這些東西會怎麼樣。他雙手抱著彎曲的膝蓋,把頭深深地陷了進去。這一刻的感覺有一點像當初第一次被人罵是沒人要的孩子,仿佛再次被遺棄,仿佛被歹毒的世界用惡意的繩索束縛著四肢,動彈不得。

「我沒有殺人。」阿維心裡默念著。雖然他有動機,雖然他昨天晚上確實在那邊出現過,離治安官所說的凶殺現場很近很近,但他知道,他從來並沒想過要殺死他們。

突然在他的腦海裡,小時候的一些記憶印象洶湧地奔流出來,那是一些讓在場的人一整天也不想吃東西的畫麵,那就是「正義裁決」的正義。這不得不讓阿維發出了一聲慘淡的笑聲,然後又禁不住自己,默默的流下眼淚。畢竟他才十八歲,從早上被抓來到現在在陰暗的牢房,他還沒有從這裡麵緩過來。昨夜說好的夢想啊,那歸來的米蘭達和親切的母親…

想到這裡的他,渾身顫抖了。母親瓊妮現在一定很擔心,而整個城市的人肯定都知道了自己已經成為了殺人的嫌疑犯。自己的母親會不會受到各種異樣的目光?從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在未婚的情況下生下自己,因為這樣而飽受宗教思想森嚴的帝國人民歧視。還好瓊妮的馴馬技巧特別優秀,不然他和母親可能早就被流放了。

會不會有人來救我?

母親?米蘭達?查理克大叔?

不會的,我是殺人犯,我是卑微的人,是連馬都不如的人。

「我真是個廢物!」阿維抱著膝蓋的雙手狠狠地抓緊自己大腿上的肉。被欺負被歧視的自己,終於在馬場憑借馴馬技術有了一席之地,卻又被陷害而淪落成階下囚;被區別對待的自己,終於長大成人,能夠幫助母親,還有機會離開這裡到外麵的世界闖一闖,卻飛來橫禍;被輕視冷落的自己,終於發現了與馬匹溝通的秘密,卻可能再也看見不到它們。

「『冬天』,還記得你和我說你想要成為一匹真正的戰馬,飛馳在大陸的天涯海角嗎?可是現在的我估計連冬天都不會再看到了。」阿維在心裡麵的自言自語不知道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巨大刺激所造成的魔怔,還是他在這種惡劣環境幻想出來的事物,總之在這個牢房的一角,他的所有已經開始漸漸崩潰。

牢房的鐵窗外,樹上的貓頭鷹在反復悲鳴,那聲音和馬語仿佛有異曲同工之妙。

像是在說話。

「人類冷漠而又自私。」

「人類孤獨而又悲哀。」

「人類會吃掉失敗者。」

「我們沒有失敗者。」

阿維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去聽那些聲音。他緊咬的牙齒間滲出了一絲血,究竟那是心中憤懣不平的心肺之血還是牙肉的血已經不得而知。

「如果這就是神所謂的公平正義,那我寧願…」一個聲音在阿維的內心中雲繞,而地下牢房裡的最後那點蠟燭也燃盡了,迎來了一個絕對黑暗的夜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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