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重修)(1 / 2)
午後的陽光強烈,教室前排的窗簾被拉上,講台上電子屏幕幽幽發著光,數學老師的講課聲仿佛是在催眠。
高三三班的教室裡倒下一大批人,台上老師顯然早已習以為常,視若無睹地繼續上著課。
旁邊的言麥喆腦袋一點一點地早就去會了周公。
遲陶試圖跟困意作鬥爭,沒能成功。
他這兩天為了不遲到起得比以前早半個小時,被數學老師一催眠實在頂不住。
「算了。」
「學渣到哪裡都是學渣。」
「坦然接受命運。」
這是遲陶睡著前腦海裡閃過的念頭,他一覺睡到下課,被陡然恢復熱鬧的教室吵醒。
第二節是體育課,一群人全都興高采烈地往教室外麵沖。
睡了一節課的言麥喆見遲陶醒過來,生龍活虎地招呼他:「走啊,遲陶,上體育課去!」
遲陶剛睡醒還有些提不起精神,他耷著眼皮說:「你們先去。」
男生本來就長得冷,半垂著眼皮麵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有起床氣。
「哦,那我們先走了啊。」言麥喆沒再打擾他,跟著宋明辛一起出了教室。
遲陶又緩了一會兒才算徹底清醒過來,他出了教室,先去走廊拐角處的洗手間洗了把臉。
回來時路過三班教室,遲陶隨意往裡麵望了一眼。
班裡同學都急著去上體育課,隻是一個來回教室裡就空了大半。
此時正坐在座位上一隻手撐著下巴的鬱冉很是顯眼。
在小說裡鬱冉的身體並不好,時常會請病假,因而體育課也上得很少。
遲陶見鬱冉仍待在教室,心裡猜測他估計不去上課,遲陶收回目光正要離開時忽然一頓。
他又回頭看了眼鬱冉。
鬱冉的皮膚是沒有一點血色的白,常常舒展著的眉羽也輕輕擰著。
不太對勁。
遲陶想了想,朝著鬱冉走過去。
走近了遲陶就將鬱冉看得更加分明。
不是他的錯覺。
鬱冉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幾縷發絲因為出了冷汗正濕濕地貼在白皙的臉頰上。
遲陶皺起眉。
鬱冉原本是半闔著眼的,聽見腳步聲他睜開眼睛看過來,他的眼珠漆黑而漂亮,像不透光的玻璃珠,又沉又寂靜。
在某個瞬間遲陶突然覺得鬱冉極具攻擊性。
然而這種想法隻是一瞬,就又被眼前蒼白又柔弱的鬱冉取代了。
「不舒服嗎?」遲陶問。
鬱冉看著他,一開始沒有回話,過了會兒才很輕地說:「嗯。」
遲陶頓了頓,垂眼看他:「帶你去看醫生?」
鬱冉道:「隻是偏頭痛。」
遲陶看著他發白的臉色,「很疼?」
鬱冉細瘦的手腕撐著下巴,垂下眼時長長的眼睫毛鋪在雪白的肌膚上,他輕輕搖了搖頭。
很疼?
鬱冉其實不太能分得出來。
他全身都在疼,細細密密的,大概隻有把他身上的骨頭一寸一寸剔出去才不會叫他這麼疼。
藥物的副作用比從前更劇烈了。
鬱冉想著鍾熠叮囑的話,在心裡思考他還剩多少時間。
遲陶皺了皺眉,他直起身看到教室後麵的淨水機,就走過去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溫水放在鬱冉的桌角。
「小心燙。」遲陶說。
鬱冉垂眸看著遲陶端過來的水,又想起兩天前他見過的拿著掃把的遲陶。
他心想,對方對誰都這麼熱情嗎?
-
遲陶從校醫院出來。
他其實不怎麼喜歡醫院,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總會讓他想到高二爺爺生病的那段時間。
那時遲陶每天放學都會往醫院跑,眼睜睜地看著老人越來越消瘦,最後被蓋上一方白布。
從那以後遲陶就再沒進過醫院。
直到今天。
遲陶呼出一口氣,提著裝藥的袋子穿過操場。
路過一處圍欄時遲陶突然聽見了鬱冉的名字。
「哎你們說,咱們附中誰最難追?」
「還用問,當然是校花鬱冉啊。」
「切,她算哪門子的難追。你們知道三班剛轉學過來的那個遲陶吧?」
「當眾說喜歡鬱冉的那個?」
「就是他。還別說,真給他追到手了。」
「靠,是不是真的?」
「還能有假?我給你們說,我那天看見鬱冉坐地鐵跟他回家了,鬱冉看起來那麼冷冰冰的一個人,沒準早就被遲陶給操……」
那男生的話還沒說話,突然就被人一腳從圍欄上踹了下去。
遲陶一腳踩著圍欄,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踹懵了的男生,冷然的眉目間滿是戾氣。
「你再說一遍?」
這是看台附近的一處圍欄。
男生被人從後踹到跑道上撲了個狗吃屎。
他被摔得七葷八素,張了張嘴,罵了一聲:「操。」
遲陶冷冷地看著他,隨手將手中的藥袋扔到看台上,跳下圍欄徑直朝那人走去。
他穿著黑色的t恤,皮膚很白,長相明明可以說得上是漂亮,此時卻像尊凶神,一步步地朝著那男生走去。
男生被他嚇到,本能退後,卻快不過遲陶,被遲陶抓著他的衣領拖到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