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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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晗看了皇上一眼,擰著細眉思忖了很久,才茫然地搖頭:

「我自養傷起,身子就一直疼,近日來倒是不如何疼了,其餘地方,就沒有什麼不同了。」

太醫皺眉,也覺得不對,他拱手將顧晗的症狀訴出:

「顧嬪所言是正常的狀況,但微臣診脈時,卻察覺顧嬪身子隱有虧損,這本不應該,顧嬪主子近來所用的藥,太醫院都有記錄,無一不是補血養氣之用。」

張太醫搖頭:「這般情況下,顧嬪該是覺得身子疲乏無力才對。」

顧晗不懂醫理,但也知曉張太醫是何意,她臉色倏然白了些,但倒底沒有失態,仍是條理清晰道:

「若依太醫所言,我許是知曉為何會有這種情況,我曾向太醫院請過一副藥方,調理身子所用,前幾次服用時,我分明能察覺渾身似精神了很多,這幾次反而無甚感覺,我原隻當是身體調理妥當,那藥才無用了。」

張太醫恍然中連連點頭:「如此就對了,兩兩抵消下,才讓顧嬪主子覺得身子無礙,實則已經暗暗在虧損。」

在場的人都聽說張太醫何意,換句話說,也就是顧晗如今的身子無恙隻不過徒有其表。

陸煜察覺到女子不安地攥住了他的衣袖,陸煜隻覺得心中有一波又一波的暗火,人自有偏心,顧晗剛受到驚嚇,他自不可能將怒氣泄向她,隻能冷聲斥向長春軒:

「讓你們伺候主子養傷,就是這樣伺候的?!」

長春軒的奴才頓時害怕地跪了一地。

倒底顧忌了身邊的人,陸煜並未直接懲罰,而是對劉安涼聲撂下一句:

「查!」

顧晗咬唇,臉色蒼白地輕聲說:「自中秋後,我從未出過宮,若有差錯,也隻可能在長春軒內。」

話落,她閉了閉眼眸。

陸煜看了她一眼,自然知曉她為何如此,因為,一旦確定是長春軒出了問題,那就代表她宮內藏著背主的人,她剛進宮,尚對一切都存了分仁善,這對她來說必然是個打擊。

太醫的眼鼻都很靈敏,所以,張太醫查過顧嬪吃用物件,在發現沒有不對的地方後,他繞殿內走了一圈,很快就嗅到在殿內熏香下似有一股異味。

他順著異味找到了軟榻,當即道:

「這底下有東西。」

等後宮妃嬪聽聞消息趕來的時候,就恰好撞見宮人搬開軟榻,一隻老鼠靜靜地躺在那裡,也不知死了多久,那位離得很近的顧嬪一剎那臉上褪盡了血色,身子險些一軟,被她身旁的男人扶住。

但凡見到這一幕的宮妃都不由得嫌惡地掩唇驚呼,但她們都意識到,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有張太醫,很快,殿內所有的粉末都被找了出來,軟榻下、床頭處、乃至梳妝台後,都有些許粉末,這些地方簡直防不勝防。

而顧嬪也早就被皇上帶出來,安置在外殿中,她似有些怔然,皎人的眉眼輕垂,似攏了不知多少落寞。

她不哭不鬧,甚至安靜過了頭,可她卻牢牢抓住皇上的衣袖。

一些妃嬪看得眼熱,但最令她們嫉恨的是,雖然皇上臉色格外冷冽,但卻沒有揮開女子,任由女子坐在那裡抓著他,即使這樣一來,他不得不站著。

張太醫試了些粉末,就躬身肯定道:

「顧嬪主子之所以會身子虧損,全因這些害人的藥,這藥甚毒,若是入口當即暴斃,但若隻是粉末,靠空氣傳播,隻會讓人的身體在日積月累下漸漸虧損致死。」

周美人近來偶爾會才長春軒尋顧晗說些話,也不知那人是何時下的藥,自己可有中招?

周美人臉色變了又變:

「哪個下作的東西竟使這些見不得人的手段!」

這一句話罵的,讓顧晗哪怕要做戲都險些暢快地笑出來,她當即覺得周美人的嘴皮子若用來對在旁人身上,當真叫人大快人心。

但顧晗不可能真的沉默下去,她扯著陸煜的衣袖,跪在了地上,她輕顫著眼睫,哪怕她聲音很輕,眾人也聽得出她話中的茫然:

「嬪妾進宮起,就處處與人為善,不曾得罪任何人,可這人出手就如此狠辣,藥粉下在殿內,凡進殿者都可能吸入粉末,長春軒上下近十人性命,再有後宮姐妹偶來看望嬪妾,甚至皇上——」

她堪堪止聲,但誰都可以聽出她未盡的下文,殿內倏然驚靜,陸煜的神色也越發沉冷了些。

顧晗忽地鬆開皇上的衣袖,她以頭搶地:

「嬪妾不知是誰如此憎恨臣妾,哪怕搭上這麼多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嬪妾求皇上查出下藥之人,給嬪妾一個公道。」

陸煜垂眸看她,眾目睽睽下,她孤身一人跪在地上,脊背彎曲,是最低微的作態,但她眸中話中都不曾有一絲輕卑,傲骨自猶在,哪怕屈膝伏地也不折半分。

陸煜彎月要扶起了她,隻這簡短的一番動作,她額頭上溢出了冷汗,她的傷勢未好,作這樣的動作自是會疼的,可女子隻悄悄抿緊了唇瓣,不曾喊一聲疼。

她慣是能忍,陸煜有些惱,又有些覺得她笨。

她若是在這時哭上幾聲,必然能越發顯得她可憐、背後人可恨,若是再道幾句她為救皇嗣勞苦功高,就足可以把他架到道德高處,從而不得不徹查此事。

可她太木訥,也太愚鈍,不知善用自己身上的可用之處,但誰叫他貪她的好顏色,就不免要多費些心神在她身上,省得自己興致還未過去,這人就香消玉損在這後宮中。

陸煜讓人坐好,在人要動時,他皺眉斥了句:

「別動!」

顧晗立即不敢動了,她抬眸偷看了眼皇上,不知為何,她竟在皇上眼中察覺到了一分嫌棄。

顧晗有些怔,她幾不可察地擰了下細眉,細細思忖自己做的事,應當沒有什麼可值得皇上嫌棄的吧?

再看皇上動作間尚存憐惜,顧晗隻能當作適才是自己看錯了。

她不說她護住皇嗣一事,是因她已經因為那事得了升位,若一而再地提及這件事的功勞,隻怕在皇上眼中會落個得寸進尺的印象。

顧晗不願做得不償失的事。

顧晗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殿內眾人的神色,她該做的事都做了,接下來隻需要看戲就好。

長春軒的宮人都被帶了進來,在殿內跪了一排,哪怕是玖思和玖念也都在其中。

隻靠問,肯定沒有人承認,顧晗覷了眼某個有些心虛卻竭力掩飾的宮人,又因謝長案的提醒,她不動聲色地看向皇後,須臾,顧晗稍稍垂了垂眼眸。

顧晗抿緊了唇瓣,皇後的神情太自然了,後宮一而再地出事,也可以說是在打她的臉,此時她沉了些臉色,正有條不紊地下著命令。

而且,顧晗沒有發現任何皇後和那個宮人的交流,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交匯都沒有。

若真的是皇後所為,皇後能夠穩得住,顧晗不覺得有什麼不正常,但隻是一個年齡尚小的宮人,也可以裝得沒有一絲破綻嗎?

從發現粉末開始,顧晗就覺得這件事許是皇後所為,但現在,顧晗卻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長春軒被徹查,顧晗又掃了巧穗,她雖心虛地低垂著頭,但並不驚慌,顧晗知曉為何,她既能悄無聲息地在殿內下了藥——若非顧晗早就提高了警惕,也未必發現得了了——自然也不會在住處留下罪證。

很快,劉安帶著人回來,有宮人捧著托盤,托盤上是一個小玉瓶,玉瓶中正是和殿中一模一樣的藥粉。

巧穗看見了證據,但沒有驚慌,她和巧絡同處一間房,早在劉公公去叫太醫時,她就察覺了不對勁,立刻回去將玉瓶放到了巧絡的衣櫃中。

為求得保險,巧穗還將藥品藏得深了些,埋在包袱中的一個錦盒中。

所以,當劉公公說玉瓶是在她的衣櫃中發現的時候,巧穗倏地錯愕抬頭——怎麼可能?!

顧晗一直密切注意著她的反應,在措不及防的震驚中,巧穗下意識地抬頭朝一個人看去,但很快她理智回攏,她將視線落到了另一個人身上,然後極快地收回視線,臉上的震驚還未褪去,就立即化成了怵色,她磕頭高呼:

「冤枉啊!奴婢冤枉!奴婢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玉瓶,奴婢進宮就伺候主子,主子向來待奴婢仁善,奴婢為何要害主子?!」

玖思恨不得撲上去廝打她,但被玖念及時拉住,不過玖思仍恨恨罵道:「你也知道主子待你不薄,你居然還做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

而此時的顧晗,卻滿心的驚濤駭浪。

她看得清楚,哪怕巧穗及時轉移了視線,但她下意識看的方向,分明就顧晗不遠處,那位前些日子剛被撤掉封號的陳妃。

但巧穗最後落下視線的那人,也很意思,正是進宮以來,唯一一個和顧晗生了齟齬的何修儀。

顧晗一時不知作何情緒。

震驚於這場災禍竟然和皇後無關,又或者是,陳妃剛剛被撤掉封號,居然還敢這麼肆無忌憚,甚至,她不得不嘆一聲巧穗是個聰明人。

她很機靈,也很懂得隨機應變,若非顧晗一直盯著她,恐怕也不會注意到她最初的那道視線。

隻可惜,巧穗不是她的人,她聰明,也就代表了麻煩。

等顧晗再抬眸,巧穗額頭都磕破皮,殷紅順著額角滴落,流了一道血痕,可怖異常,她仿若全然不知,隻哭得害怕淒慘:

「求皇上明察啊!奴婢萬不可能害主子啊!」

殿內有人不由得動容,皇後也稍皺眉,扭頭看向皇上,正要說什麼,就聽劉安道了句:

「奴才還發現巧穗的床榻下有一個暗槽,裡麵擺放著一些名貴的金簪玉佩。」

金簪玉佩擺在托盤上,明顯不是一個小宮人可以擁有的物件。

巧穗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錯愕地盯著那些首飾,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她心虛啞聲無聲的模樣,皇後臉色變了變,想到險些被這奴才騙了去,當即有些惱怒:

「伶牙俐齒的奴才!拖下去打,務必讓她交代出是誰指使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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