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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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

南城下了幾日的雨,連空氣都是濕漉漉的。大街小巷,磚瓦高樓,在細密的雨幕下,薄霧般朦朧,春風搖曳。

清明一過,那細綿擾人的雨便也跟著走了。

雲喬向來不喜這樣潮濕的雨季,所以辦完雲老爺子的葬禮後,她在北城待了兩個月,直到今天才回南城。

還有兩個月就要畢業了,還有很多事情沒做。

四年前,爺爺在南城給她買了一套公寓,在南江苑,離南城大學不遠,位置和環境都不錯。

雲喬回了公寓,簡單洗了個澡,瞥了眼角落裡躺著的行李箱及一屋子的零碎東西,她也懶得收拾,踢掉拖鞋,仰躺在床上。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暖烘烘的。感受到明亮晃眼的光線,雲喬不悅皺眉,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了下,豁然起身,摁了遙控器,窗簾徐徐闔上,室內沒開燈,有點暗,挺適合睡覺。

她隨手將遙控器扔在床上,翻了個身,不經意間,看見了放在床頭的照片。

那會兒她高中畢業,要來南城念書,爺爺舍不得她,怕她一個人在南城沒法兒照顧好自己,老人家情緒一來,偷偷躲在院子裡抹眼淚,像被拋棄的老小孩。

雲喬知道後,隻沒心沒肺的笑,之後便讓四叔給她和老爺子拍了張合照。老爺子讓人把照片打印出來,又讓人裝好,塞進了雲喬的行李箱。

看著這張照片,雲喬鼻子有些發酸,壓抑太久的情緒逐漸外泄。

這時,手機響了。

她吸了吸鼻子,掩下心裡的難過,接通電話。

電話是唐昭打來的,雲喬的男閨蜜。

「你在哪兒?我下午約了做頭發,要不要一起?」

「哦對了,大家都知道你今天回來,組了個局,讓你一定來。」

雲喬沒什麼興致,嗓音有些懶:「不想去,你們玩兒。」

唐昭:「咱們都兩三個月沒見了,你不來可不行。」

「你們家老爺子走了,咱們活著的人就更要好好生活,這樣他老人家才放心……」

緊接著,他又在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麼,雲喬沒能拗過他,隻能點頭答應。

吃飯的地方在星夜灣。

星夜灣所在地界,寸土寸金,來這邊吃飯消遣的大多都是非富即貴,雲喬和幾個朋友也常來。

早在門口等著的值班經理見著雲喬,便迅速迎了上去,他雙手貼於身前,溫和有禮:「雲小姐,唐少他們在老地方等您,我帶您過去。」

雲喬點頭頭,跟著經理上樓,穿過燈火通明的長廊,提步往裡走。

經理職業素養極好,但還是沒忍住悄悄打量起旁邊這位雲家小姐。今兒她穿了條黑色抹月匈小短裙,搭薄衫小外套,露出纖長的脖頸,月要肢盈盈一握,曲線玲瓏。腳上一雙長筒靴,那腿筆直細長,露在外麵的皮膚白皙水潤,像上好的白玉般極為惹眼。

幾個月不見,這位雲小姐倒是清瘦了。

漂亮精致的臉似又小了些,雖然化了淡妝,但依舊掩蓋不住臉上的倦意,隨著打嗬欠的動作,紅唇微啟,好看的桃花眼裡浮著一層水光,在以往的明媚張揚上添了幾分倦懶。

一時之間,經理看得走了神兒,到達包房門口後才匆匆收回視線,他朝雲喬做了個請的動作。

雲喬沒急著進去,低頭從包裡拿出個吊墜,用紅線串著的,上麵綴著金質小老虎,老虎背麵刻了個財字。

「上個月在北城清雲寺買的小玩意兒,你也討個吉利。」

經理受寵若驚,欣喜收下,「謝謝雲小姐。」

雲喬這才轉身往裡走。

經理細心將門關上,盯著手裡的純金吊墜,不禁在心中感慨:難怪上流圈的公子小姐們都喜歡和雲小姐交朋友,這樣人美心善、平易近人的富家千金誰不喜歡呢。

唐昭換了個新發型,燙過的頭發蓬鬆有紋理,劉海微分,染成了黑茶色。他個子高,但體格偏瘦,絲質v領襯衫穿得鬆垮,露出鎖骨,此刻正慵懶地窩在沙發裡,雙腿隨意搭著。

雲喬進來的時候,見他正拿著化妝鏡理額前的頭發,專心致誌。離唐昭不遠處坐著幾個年輕男女,穿著打扮靚麗不菲,在打牌。

見著雲喬,唐昭這才放下手裡的鏡子,給她遞了杯酒:「小姑奶奶,我可算是把你等著了。」

一位正打牌的公子哥轉過頭來,扯著嗓門笑道:「小喬,唐少跟大夥兒保證了說你要來。你要是臨時放他鴿子,今晚他就得自罰十杯,肯定會被灌得扶牆走。」

唐昭眼尾一掃,輕嗤了聲:「十杯而已,不至於扶牆。」

他從小到大雖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但酒量還行。

雲喬坐在唐昭對麵,手指摩挲著酒杯,挑眉看他一眼,不緊不慢,「上回是誰喝醉了抱著聞家那位的大腿喊爸爸?」

唐昭:「……」人艱不拆。

眾人聽見這話便開始樂嗬,甚至有人拿出了「案發現場」的珍貴視頻,對唐昭的遭遇施以無情嘲諷。

有人開口繼續捅刀:「我聽說聞小少爺今兒也來,唐少,你可得悠著點,別喝太多。否則聞少真認了你這兒子。」

唐昭忍無可忍,罵了句「滾蛋。」

玩笑歸玩笑,大家樂嗬後也就過去了。

唐昭大氣,開得起玩笑,就是對聞家那位小少爺意見挺大,他靠在沙發上,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滿道:「他聞越不過就是投了個好胎,生在聞家,否則就他那吊兒郎當的欠揍樣,早被人收拾了。」

打牌的公子哥神色慌張,急忙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唐少,這話可別隨便說,要讓聞少聽了,又得鬧騰。」

那可是南城聞家小少爺,家底比他們這幫人優越了不止一星半點。聞家這樣的豪門望族,旁人巴結都來不及,是不敢輕易得罪的。

誰想,這人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就被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正是剛才被議論的當事人。

聞越單手插兜,嘴角噙著散漫的笑,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什麼鬧騰?」

沒人敢吭聲。就害怕不小心說錯話得罪了這位爺。

隻雲喬淡定自若,她抿了口酒,隨便找了個說辭:「說你呢,來晚了就得自罰三杯,不然他們可要跟你鬧的。」

末了,她舉了舉手裡的酒杯,深紅的酒輕晃,盪出波紋,緩緩補充道:「我也正喝著呢。」

聞越看見雲喬,嘴角的笑意更甚,三兩步便走到她旁邊,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酒,自覺的喝下三杯。

喝完後,他沖雲喬眨了眨眼:「他們鬧不鬧的無所謂,但小喬妹妹的麵子得給。」

雲喬縮在墨綠的沙發上,她身子嬌小,頭發隨意挽起,一縷青絲落在臉頰處,明媚慵懶。

她沒好氣地睨聞越一眼,紅唇微啟:「我沒記錯的話咱倆同齡,我家哥哥雖然多,可沒一個姓聞的。」

聞越臉上的笑意淡了,礙著聞雲兩家以往的交情,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去打牌。

他不傻,雲老爺子過世不久,他若真和雲喬鬧起來,家裡長輩要是知道了,肯定是會挨訓的。等過些日子,再來算賬不遲。

唐昭挪身到雲喬旁邊坐下,輕嘖了聲,「雖然你們兩家是世交,但最近幾年交情也淡了許多,你這樣不給他留麵子,不怕得罪他?」

雲喬若無其事的吃著櫻桃,纖細手指夾住那根青綠色果柄,張嘴咬下晶瑩剔透的紅果肉,酸甜果汁充斥著味蕾,忽的,她秀眉微蹙。

「好酸。」

嫌棄的將剩下幾顆櫻桃扔回果盤,雲喬扯了張紙巾擦手,這才看向旁邊的唐昭:「你剛才不罵得挺來勁兒的?人一到你就慫了。」

「我們雲家雖然比不上他們聞家,但他不過是聞家一個小輩,沒什麼實權,跟我撕破臉對他沒好處。」

唐昭了然,「對啊,聞家如今掌權的是那位聞二爺,那才是深不可測的大人物。而且我聽說聞家家規極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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