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恭請君父退位(1 / 2)
白玉為階,穹蒼為頂。
身著銀製秘甲的甲兵分作五列,一字排開。
他們的前方,俯跪著一道身影。
青袍廣袖,衣袂垂地,一頭烏發隨俯身之姿散落在身周。
若輕雲初動,似曠夜流風。
上首,俯瞰九天之下的帝君聲音微沉 。
「汝欲如何?」
雙手交疊於冰涼的白玉階上,青年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
用最謙卑的姿態,說出最大逆不道之言。
「孩兒,恭請君父退位。」
景華宮。
珠簾破碎,陳設傾塌,一片狼藉。
侍者們跪了一地,麵上滿是倉惶失措。
作為天域最尊貴的君帝寢宮侍者,除了帝君,他們平日裡何曾將他人放在眼中,今日驚變,那架在脖子上的刀鋒惻惻,涼意直入骨髓。
除了驚懼哀惶,再不敢有其餘念頭。
滿殿寂靜。
楚臨雍接過身旁老奴遞過來的帕子,低低咳了兩聲。他麵色青白,唇側染血,端的是重傷難愈虛弱無比的模樣,卻半點不損風姿威儀。
質問眼前逆子。
「怎麼?你這是要囚禁本君?」
楚江寧青袍烏發,若流風溯雪,清雅俊秀絕倫。
微笑,道:「孩兒豈會行此悖逆之舉。隻是您走火入魔,神魂受創,不好再費心勞神,前朝一應事宜,自有孩兒分憂,父君且先在此安養便是。」
似乎想到什麼,他的目光落在身旁遞手帕的老奴身上,眸色幽深,贊道:「高總管細致妥帖,忠心耿耿,不愧是父君身邊一等一得力之人。殺了確實可惜了。」
突然被這煞星盯上,感受到那蝕髓附骨的殺意。高總管麵上故作堅強,實際上拿帕子的手已經微微顫抖。
楚臨雍眸中隱有怒色:「楚江寧!」
「父君放心。」楚江寧一笑:「高總管侍奉您多年,父君所重念者,我必親厚之。孩兒可是孝子,又豈會傷高總管分毫?」
高總管麵上的表情有些許凝固。
神特麼孝子!你爹月匈口上的窟窿難道不是你捅的嗎?這一室肅殺難道不是你折騰出來的嗎?
但得到不被殺的承諾,他還是微微舒了一口氣。
一口氣還沒舒完,就見到楚江寧施施然轉過身,道:「景華宮侍者二百一十三人,除了高總管,一個不留,都給本君殺了。」
自如的換了自稱後,繼續道:「即日起,景華宮封禁,非得本君諭令,就連一隻靈蟻都不得放出。」
「兒臣告退。」
他也不看親爹臉上的表情,袍袖回風,負手走了出去。
身後,是得命的甲衛,與一殿內的廝殺慘叫。
無邊地獄。
高總管緊張的護在楚臨雍身前,生怕這場屠殺波及到重傷的主人。
但不知是楚臨雍昔日餘威,還是得了楚江寧諭令。
一切血色,均不及他們身周三尺。
高總管靈力低微,對昔日同僚的慘狀隻能微微移過目光,不敢再看。
今日之事,實在讓他驚心駭神。他在君上身邊侍奉了三百餘年,也算看著殿下從牙牙學語的一個小團子長大的,他從未想過那個素日溫軟寡言的江寧殿下,居然隱藏得這麼深!
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君上一眼。
被親生兒子如此對待,君上又該是何等心情?
楚臨雍一動不動,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麵上表情莫測。
良久,才嗤笑一聲。
「嗬……」
中洲。
中洲洲主尉千遲剛收到探子送來的密報,匆匆掃了兩眼,麵色大變。
滿腔的難以置信:「楚江寧反叛,君上被囚,生死不知!」
「這楚江寧……他媽的是誰?我怎從未聽過此人?」
身旁的幕僚接過密信,一邊匆匆掃過,一邊解釋道:「是君上與清妃娘娘的獨子,年歲尚輕,平日不甚得君上寵愛,聲名不顯。三十年前屬下前往帝域時,曾見過江寧殿下一麵,溫和秀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