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1 / 2)
鈞天神君率兵駐紮魔界之後,便開始大肆的剿滅魔君從前的舊部。有些舊部大魔提前聽到了風聲,便領著自己的部眾棄了兵械向鈞天神君投誠,以求得一條生路。
但鈞天神君沒有接納他們其中任何一支舊部,反而將投誠而來的大魔就地斬殺,是真正的冷酷無情,嫉惡如仇。
他的雷霆手段很快就傳遍魔界各地,魔族人心惶惶,自家地盤被天界神君接手,他們絕不會再有安寧的日子,於是許多魔族為求自保便紛紛逃往其他地界,整個魔界如今都陷入了鈞天神君一手籠罩的恐慌境地。
路翩翩入魔已深,渾身上下都被魔息覆蓋。
他不能再待在天界,更不能去到下界凡間,唯一能讓他容身的地方,隻有魔界。
他從魔界入口進入,發現人群大流卻是往他相反的方向在走。一直嘴裡銜著鳥窩的鳥魔飛的匆忙,一頭撞在了路翩翩的肩膀上,鳥窩掉到了地上,他重新飛好看了鳥窩兩眼,最終忍痛割愛放棄了鳥窩,飛到出口處排著漫長的隊伍,等候逃離魔界。
路翩翩拍了拍肩上的羽毛,將地上的鳥窩撿起來遞給這隻鳥魔,「你的窩。」
鳥魔搖了搖頭,「帶上它太累贅了,窩可以再建,但是今天不出魔界,我的小命可能就要不保了。」
他說完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路翩翩,被他身上的魔息嚇的往後退了幾步,「我看你……你自己保重吧!」
主人不要了,路翩翩拿著手裡的窩想了想,最終用靈力將這隻鳥窩送回到了樹上。
他沿著一片森林繼續往下走,他已經想好了,要找一個幽靜的地方,沒有魔沒有仙沒有任何生靈。
找到之後再如何?
他沒想過,隻是他現在誰也不想見,他想一個人獨處,即便這行為看上去像落荒而逃的逃兵。
路翩翩找到了一片荊棘林,荊棘遮天蔽日,沒有絲毫生靈居住的跡象。
他飛到荊棘林上空,用劍劈開一處空地,又找來樹木削成木條,花了半日功夫,在荊棘林裡建造了一座簡陋的木屋。
路翩翩進到木屋裡,屋中什麼物件都沒有,但勝在可以遮風擋雨。
他望著光線昏暗的木屋,隔空點了一道火團浮在半空。
下一刻,桓長明的身影從火中走了出來。
「路翩翩,你為什麼連一次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我?」桓長明渾身是血,心口處還插著那把弒佛杵,他語氣哀怨的問著路翩翩,「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置我於死地?將我挫骨揚灰,讓我灰飛煙滅?」
路翩翩神情淡漠,十指卻在袖袍下緊握成拳,他答:「是。」
他話音落地,那把弒佛杵便入桓長明的心口更深,血花飛濺,濺到了路翩翩的臉上。
「翩翩,你好狠的心!」桓長明赤紅著雙目,「旁人縱有千般過錯,你總能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對螻蟻,尚且都留有悲憫之心,為何獨獨對我……這般決絕?」
決絕嗎?
這不過是桓長明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路翩翩道:「你是自食其果。」
「若我是自食其果!那你又因何墮魔!」
血淚從桓長明的雙眼流出,他麵目變得猙獰,宛若從冥府深淵之中爬出來的厲鬼,來向殺他的人索命,「旁人隻以為你是手中沾了我的血才入魔,可你捫心自問,你究竟是因何入魔?」
路翩翩哽住,沉寂如水的眼底有了一絲動盪,「我……」
他話音戛然而止,桓長明用沾滿血的雙手撰住他的雙肩,獰笑著道:「你說不出口,我來告訴你!」
「因為你生了心魔,你因我桓長明的死生了心魔!你的心根本不像你所說的那般絕情!你是為我入的魔!」
「閉嘴!」
路翩翩握住火團猛地掐滅,可桓長明的聲音卻始終沒有消散。
「你殺我時那般無情,可曾想過會有今時今日?你自詡對我沒有半分情意,可你的心卻不這麼想。你說著違心的話,做著違心的事,可你的心和你的想法行為背道而馳!」
「路翩翩你還要自欺欺人都什麼時候?」
「我沒有!」
路翩翩眉心間的蝴蝶紋泛出時顯時隱的紅光,他心知是他的心魔作祟,他本可以強行壓製住,可額頭上掛滿的汗卻昭示著他正被心魔牽動,深陷其中。
「我殺你……我從不後悔。桓長明,早已對你無情,何談因你入魔?你別再糾纏我!你早該死了!」
「無情?若當真無情你便該心如止水,此刻還高高在上的端坐在你神子的位置上,又何須像個可憐蟲一樣躲到這荒僻之地?」
「你給我閉嘴!」路翩翩召劍砍向虛空,劍招淩亂,動作急躁,「你早就死了!給我滾!給我滾!」
可正如他所說,桓長明早就死了,他的所聽所見皆是虛幻。
他的劍招落不到桓長明的身上,新建好的木屋很快便被砍的傷痕累累。
隻聽轟的一聲,支撐著房梁的木頭斷了,整座木屋隨之坍塌,壓到路翩翩的身上,他揮劍砍之,從木屋的廢墟裡走了出來。
忽如其來的雨傾盆而之,路翩翩站在木屋的廢墟上,滿頭白發被打濕,他仰頭看向天空,冰冷的雨浸濕他的身體,卻仍舊無法澆熄他體內那股作祟的情緒。
就像一團越燒越旺的火,他越想要熄滅,那團火便燒的越旺。
路翩翩在大雨之中站了一夜,直到天光熹微,他才平復好心緒。
荊棘林不是個好地方,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要換一個更僻靜的地方,人跡罕至,不會讓他生出異想的地方。
路翩翩離開了荊棘林,途中遇到一條小溪,溪邊開滿了黑色的詭異花朵,暗紅色的蝴蝶棲息在花朵之上,不停的煽動翅膀,像是在吸食花朵裡的精氣。
他順著花朵的根莖往下,嗅到一股極為濃重的血腥氣息,血的味道直達溪流上遊,他沿著上遊走去,岸邊躺著一條奄奄一息的龍。
這條龍渾身都是傷,尾巴被盡根斬斷,龍角也失了一隻,看起來經受過一場大戰。
路翩翩走到這條龍跟前,感受到他還有微弱的鼻息,伸手扌莫了扌莫他斷角處,換來這條龍有氣無力的呻吟。
木靈子和妖龍從桓鈞天手上死裡逃生,但妖龍已是強弩之末,飛到這裡已經是極限。木靈子便跑到附近的林中去拔了療傷的草藥。
回來時,瞧見妖龍麵前多了個人,以為是桓鈞天的追兵,連忙做出攻勢,「你要是敢動這條龍,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路翩翩循聲轉過身體,木靈子看見他的樣貌,白發紅瞳,愣了片刻後才認出,「你是……路翩翩?」
路翩翩是天界神子,和桓鈞天是一路人,木靈子即便認出他,此刻也隻把他當做仇敵,「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琅虛說的沒錯,你們天界果然是群道貌岸然之人,陣是妄稱世間共主,所作所為比我們這些妖魔還要不如!」
路翩翩把木靈子對他的敵意來源當做是浮屠塔一戰,而妖魔兩族戰敗,「是你們夜襲浮屠塔,天界所作所為不過是自保。」
「襲擊浮屠塔的乃是琅虛一人所為?與魔族何乾?」木靈子義憤填膺,「桓鈞天不去鎮壓為首的妖族,反而來我們魔族的地界,肆意殘害欺辱魔族之人,他難道不是公報私仇?」
「還有這條龍,他根本沒有參與過浮屠塔的事情,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魔界寸步未離!你和桓鈞天若是為了報前世之仇那便是這條龍活該,可若將浮屠塔的事牽連到他身上那便是無中生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襲擊浮屠塔的明明是妖魔二族的人,到了木靈子這裡卻成了琅虛帶著妖族一人所為。
路翩翩道:「妖魔兩族合力襲擊浮屠塔,意圖盜取弒佛杵,這都是我親眼所見。」
「這絕不可能!」木靈子無法置信,「琅虛存了攻取天界之心這不假,但桓長明自從知曉了你的神子身份後,便再未對天界氣過任何歹念!」
這番說辭,路翩翩眼下聽見隻覺得嘲諷又刺耳,「桓長明帶領魔族的人攻上天界,還在浮屠塔內殺了看守弒佛杵的仙者。那人是我師尊,曲拂衣。」
木靈子一聽,麵色變得更加古怪,「所以你殺了桓長明,是為替你師尊報仇?」
「是。」
木靈子聞言,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