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爆發(1 / 2)
午休時間,六車間一處偏僻地方。
「你是說你們主任的兒子想搞事?」
聽完兒子的話,江敬堂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嗯,這是肯定的,我覺得這事肯定不能善了,他那瘋子做事都不經腦子,想起什麼就乾什麼。」
江大軍進廠時間不長,但有關侯小強的傳聞可聽了不少。
簡單一句話,就是個壞種,跟他比起來,現在的許大茂都算道德模範了。
「您看,是不是讓李廠長給老侯打個招呼?」
看著在那噗嗤噗嗤抽煙的父親,江大軍建議道。
「不行,不行,這點小事怎麼能找廠長?」江敬堂搖了搖頭,看了眼有些失望的兒子,忍不住解釋道:「不是我拉不下這個麵子求人,咱們的麵子能值幾個錢,實在是交情有來有往才長久,現在咱們已經沒有什麼能幫上李廠長的,隻能一味地求人辦事,人家幫咱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可這情分肯定是越用越少的,總有用完的一天。」
「你覺得你老子我為什麼現在還是五級工,好幾次李廠長說要幫忙,都給我拒了,不是我技術不行,也不是我發揚風格,還不是為了你們?
要不然你以為一個加塞進廠的名額那麼容易?還不是我從來沒求過李廠長辦事,這是第一次,他不好拒絕嘛!」
江大軍想了想,說道:「咱們可以不去找李廠長,但侯小強不知道這事,他怎麼就敢對外放狠話呢,不怕折了李廠長的麵子?」
別人不知道江大軍走了誰的關係進廠,這個車間主任肯定知道的,侯富國知道了就等於侯小強知道了。
這些領導子弟平日裡最關心這個不過了,誰是誰的人,誰是誰的靠山等等。
「嘿,他要是正常人,就不會叫『一把半』了?正常人就該明白已經定下來的事情,還糾結什麼?後麵的算計就該停了,」江敬堂嗤笑道。
「您也聽過他的匪號啊?」江大軍從一向嚴肅的父親口中,聽到『一把半』這個滿是嘲諷的字眼,總覺得有些怪異。
「軋鋼廠說小不小,攏共萬數人,說大也不大,哪個車間出了什麼事,不很快就傳播全廠。」
「那按理說,我走李廠長的關係,怎麼會去亂七八糟的四車間?」江大軍看父親心情還好,就多問了幾句。
「嘿,廠長的關係,李廠長是你什麼人啊,還廠長關係,不要以為走了廠長的關係就自覺高人一等,每年走廠長關係、進廠的人多了去了。
真要關係硬的,都去後勤了,工資低一點,勝在安全,提工資還快,等幾年跟同時期進廠的車間工人工資就差不多了,再者,你以為就四車間事多?軋鋼廠哪個車間不一樣。」
江敬堂指點了兒子幾句,接著又道:「咱們老老實實在這上班,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真要惹急了,就學木匠李的大兒子,乾他丫挺的,別說一把半了,就算他老子來了,也照樣收拾。」
江大軍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總之,自己以為的靠山沒了,江大軍隻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
當天沒事,第二天早上例會,袁東方安排江大軍去抬鋼錠,因為車間的行車又壞了,車間要組織人員人工搬運。
但,這活一般都是穩重的老工人乾,很少讓新進廠的員工乾這個,畢竟有一定危險性,而且前幾年才出過賈東旭死人的事件。
江大軍按照於大山的囑咐,推說沒力氣、乾不了,袁東方又讓他跟著唐勝利爬行車檢修。
四車間的行車又叫天車,是在離地六、七米的高處安裝的,這個安排倒是不超標。
維修工人連跑高都不敢,還算什麼維修工?趁早改行算了。
江大軍也沒多想,而且已經回絕一次了,這次也不好再拒絕,就應下了。
跟著爬上行車,唐勝利負責拆卸,江大軍就在旁邊負責遞工具、打下手。
電機運轉良好,卷揚機也沒見損壞,兩人判斷是減速器出了問題,拆開後發現是一個軸承壞了,而且已經無法維修,去車間維修倉庫沒找到備件。
二人讓袁東方開了領用物資單,又去找了主任袁富國簽字,去廠裡的倉庫領新的軸承,結果廠裡倉庫也沒有,二人又回到車間,把行車的減速機回裝回去,一天的工作算是白忙活了。
第三天例會,袁東方一開始又安排江大軍抬鋼錠,理由是缺人手,江大軍還是拒絕了,就他這小體格,還是算了吧。
雖然在軋鋼廠上班,早晚免不了這差事,至少也要等長長膘之後吧。
然後江大軍被打發到八車間維修班幫忙去了,那裡一台爐子正在檢修,江大軍一些技術話乾不了,隻能乾力氣活了,20鎊的大錘他甩到實在甩不動為止。
回去的時候,江大軍感覺兩條膀子都不屬於他了。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下班,回家路上。
「爸,我不想再忍下去了,袁大頭就是侯小強的狗腿子,一個班長被個小青年使喚的像條狗,我想給他們個教訓。」
江大軍這些日子,不是沒找大頭談過,問題是人家根本不接受。
早上袁東方照例給了江大軍兩個選項,第一個永遠都是抬鋼錠,江大軍都有些聽膩了,大頭能不能換點整人的新法子。
現在,除了師傅於大山還跟江大軍聊天外,其餘人包括張軍都跟他劃清界限了,除了正常工作交流,基本上就不說話了,簡單說就是他被孤立了。
這事江大軍可以理解,落難從來都是落井下石居多,雪中送炭為少,班組眾人至少沒有落井下石,何況他進廠沒幾天,與眾人也談不上什麼交情。
江大軍忍了袁大頭五天,原本想著他做事有點底線,差不多得了。
沒成想江大軍的忍讓,讓他更加肆無忌禪,就差明晃晃地告訴你--他在針對你了。
真是忍一時越想越虧,退一步越想越氣!
他終於醒悟過來,後世的行事作風在這個時代是行不通的,娘的,這又不是後世,一出手就十萬八萬的沒了。
正所謂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怕的der啊!
在這個全民尚武的年代,做人必須要硬氣。
「這就忍不住了?」江敬堂倒是沒生氣,嗬嗬一笑,「軋鋼廠的烏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想要在這好好地工作,要麼忍,要麼狠。
所謂的忍,要麼是自身沒條件狠,要麼就是另有所求了,你看看你們車間那些忍讓侯小強的人,要麼是家庭困難,要或勢單力薄,真心惹不起他;要麼就是跟你們車間那倆副主任一樣,心懷大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