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1 / 2)
沈梔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身酒氣的躺在沙發上,陽光已經將她半邊肩膀都照得很熱,睜開眼那瞬間還是有點懵的,直到視線掃到捧著咖啡杯站在陽台上的男人。
紀商鶴簡單的黑衣長褲,高挺的身影側站著,許久未動,一片陽光在他英俊的臉龐輕灑下來,冰冷質感的輪廓添了許些柔和之色,好看的有點過分了。
昨晚破碎的記憶,一點點的回到腦海中,沈梔期想起與他喝酒的事情,手心貼著額頭,卻不知道是怎麼會睡著的,她心不由地沉了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這個靜默的男人。
可能是許些細微的動靜,讓紀商鶴察覺到她醒來,側過臉孔,露出笑:「白經理,醒了?」
還是叫她白經理,那說明沒有暴露。
沈梔期指尖扌莫了扌莫變聲器,發現還在,頓時鬆了口氣。
她低咳了兩聲,回答道:「嗯,抱歉……昨晚喝醉了。」
紀商鶴薄唇微笑:「吃點東西再走。」
「哦哦哦,好。」沈梔期從沙發上下來,拽了拽腿側的裙子,又彎月要,將蓋在身上的毯子疊好,不過突然動作一頓,低垂的眼睫落在手裡的薄毯上。
昨晚……她可沒拿這個東西。
沈梔期慢慢的轉回身,緊張地看向還在曬太陽的紀商鶴,遲疑了許久才出聲:「謝謝你啊,怕我著涼。」
「嗯?」紀商鶴眉頭微挑,過了會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般,開口說:「是辛秘書給你蓋的。」
沈梔期不知道是重新鬆口氣好,還是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她點點頭,聲音很輕:「哦。」
……
為了防止再次喝醉,沈梔期就不怎麼碰酒了。
即便推托不過,喝了也是淺眠一杯半杯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三個月過去,紀商鶴的眼睛在國內看得不到任何起色,經過專家的建議,是準備要去國外進行手術,可能會待很久。
沈梔期得知後,沒說什麼。
深夜躺在床上的時候,心裡默默地想,倘若紀商鶴就此出國幾年也好,她不用在以男人的身份,天天去酒店裡找他了。
或許時間長了,與他的感情就淡了。
沈梔期是希望他去治眼的,等第二天一早,就跑到了酒店找他。
紀商鶴待在書房裡,失明後,習慣所到之處都將窗簾拉上,不透光進來。
一扇門半掩,沈梔期輕輕的推開,看見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
辛秘書說,從昨晚開始紀商鶴就這樣待在了書房裡,除了喝水外,沒有進食。
沈梔期不懂他在猶豫什麼,失明也有小半年了,各種治療都不見起色,他難道就想這輩子這樣瞎下去?還是說,他擔心到國外也恢復不了眼睛?
她走進去,沉默地站在了書桌的對麵。
片刻後,紀商鶴知道是她來了,從抽屜裡扌莫索出煙盒,喉嚨許久沒進水的緣故,有點暗啞:「我可以抽根煙嗎?」
沈梔期安靜了幾秒,將他的煙盒和打火機拿過來。
慢慢的點燃後,輕輕擱在了水杯的沿口之上,白色朦朧的煙霧慢慢散在空氣裡,等燃燒了快一大半時,紀商鶴才伸手拿起,深吸了口,依稀能看見他緊鎖的眉頭。
大概是吸了幾口煙,熟悉的味道讓他臉龐的神情看似恢復了不少精神氣。
在受傷以來,沈梔期就沒看過他這樣抽煙了。
以前紀商鶴是有煙癮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戒掉了。
他沒有把香煙吸完,摁進了水杯裡。
「你在擔心什麼?」沈梔期出聲問。
紀商鶴緩慢地靠在椅背上,英俊的眉目淨是濃重的情緒壓抑著,襯得他說的話語也格外嚴肅:「白經理,如果你的妻子出國治病,你還會願意在原地等她嗎?」
沈梔期微愣,似乎是沒想到他一直猶豫不決是為了這事。
下意識的,開口說:「你的妻子……不是已經很久沒來看望你了嗎?」
言外之意早就沒什麼感情牽扯了,何必還擔心這個呢。
紀商鶴薄唇扯出的弧度有許些無奈,用長指抵著眉心骨,一時沒有再說任何話。
沈梔期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畢竟涉及話題的對象,是她。
在酒店陪了他小半天,沈梔期就找借口先離開了。
她回到紀家的別墅,在這裡處處都是她和孩子的生活痕跡,可能是紀商鶴許久未歸家的緣故,突然反應過來時,已經找不到他的氣息了。
露天院子的高台上,有一盆他養的花,也在前段時間枯萎了。
沈梔期請了最好的花匠來補救,依舊於事無補。
似乎隨著時間的流淌,紀商鶴在漸漸的淡化在她的生活裡,突然沒有扮演那一出,沈梔期心想,不出三個月,她可能就會徹底的習慣忘記這個男人吧。
所以他要出國治病,隻要超過一年的時間。
那原本淺薄的夫妻情,早晚是要耗盡的。
沈梔期抱著膝蓋,坐在一麵落地窗前,眼神愣愣地看著院子裡那盆枯萎的花。
她想丟,臨時又想到……
丟了這個枯萎的花,別墅裡可能就再也找不到紀商鶴的痕跡了。
不知是處於什麼心態,還是留了下來。
擺在那一排盛開的花朵裡,枯萎的枝葉顯得格外清晰可見。
沈梔期將額頭抵著膝蓋,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的聊天界麵。
上麵還有和紀棠這幾日聯係的對話,她把紀商鶴的情況如實說了。
紀棠的意思,也是贊成紀商鶴出國治療眼睛。
身體的任何部位都耽誤的起,唯獨眼睛,一時的猶豫,可能會造成這輩子紀商鶴都不能重見光明了。
有時候沈梔期忍不住的想,他喜歡曬太陽,當暖乎乎的陽光灑在肌膚上時,看到的卻是一片空洞的黑暗,有沒有片刻的後悔過曾經的偏執?
無論怎樣,沈梔期心裡很清楚一點,紀商鶴最終肯定是會選擇出國治眼睛的。
她慢慢的關掉手機,將整張臉都埋在雙臂間,盡量縮成了一團。
-
接下來三天。
沈梔期都沒有去醫院跟紀商鶴見麵,沒想到再次見麵時,是接到了他打來的電話。
公司樓下。
沈梔期剛開完會,穿著一襲深藍色的西裝裙從電梯直達大廳,走出去,就看到了停駛在馬路邊上的私家車。
原地頓了幾秒,走了過去。
這算是小半年來,兩人「正式」麵對麵接觸。
沈梔期上車後,發現紀商鶴穿的很正式,一身純黑西裝搭配白襯衫,領帶工工整整的係好,很久沒看見他這樣了,當下愣了下,轉頭看向旁邊的辛秘書。
辛秘書朝她一笑。
紀商鶴這次沒有在係上黑色絲綢擋眼,臉龐一如既往的英俊冷沉,在短暫的沉默後,他長指轉了轉動腕骨的手表。
沈梔期的視線一下子被吸引去,看到他戴上手表,已經猜到他的決定。
下一秒。
耳邊,聽見他的嗓音低沉在說:「我要出國一段時間。」
沈梔期作為「不知情」,忍了許久才開口問:「一段時間?」
「可能一年,也可能幾年。」紀商鶴回答她,沒有隱瞞:「看我治療情況。」
沈梔期沒什麼好說的,除了祝福他治療順利外。
紀商鶴時隔這麼久,再次找上她,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他突然問:「證件都在嗎?」
「?」
「民政局還有三個小時就關門了。」紀商鶴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她猛地抬頭,眼眸裡有著意外的情緒。
折騰了這麼多次,他都死也不離婚。
現在突然答應,讓沈梔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以至於,半天都沒回話。
旁邊的辛秘書見狀,輕聲說:「太太,紀總想在出國前,把和您的離婚證領了,這樣也算了結一樁事,讓您能安心待在國內繼續生活。」
沈梔期長時間期盼已久的,不就是和他離婚麼。
現在紀商鶴毫無鋪墊的成全她,連半點拒絕的理由都沒有。
沈梔期沉默了會,才笑了笑:「是該把離婚證領完了再走。」
那些證件她都鎖在了公司的抽屜,開口讓紀商鶴在車上等待一會,便下車去拿。
沈梔期不知道是怎麼回公司的,走進電梯時,同乘的宣傳部總監看見她,說了句:「期姐,你臉色好蒼白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沈梔期從恍惚中回過神,看著電梯牆上自己的倒影,臉色白了比平時不止一個度,眼神也無聲,看起來就跟病怏怏似的,她揉了揉臉,擠出招牌微笑:「剛才想了些事情,有點恍神了。」
宣傳部總監點點頭,又顧及她有先天性心髒病,小心地提醒著:「注意身體啊。」
沈梔期從電梯裡走出來,踩著高跟鞋直奔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