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絕塵篇（2 / 2）
「去哪？回家嗎？」
少女任由他拉著，亦步亦趨地跟著。
那人腳步一頓，握著少女的手緊了緊，微微搖頭道：
「靈兒，我們，已經沒有家了。」
這兩人正是昨日被王伯送走的兄妹二人。
靈兒聞言腳下一滯，話語中帶著哭腔說道：
「那我們還能去哪？」
「離開巨象城，越遠越好。」
少年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他始終記得王伯交代的話語，離此地越遠越好。
少年帶著靈兒一路直奔巨象城外而去，在離開城外百餘裡之處卻是腳步一停，在他們的前方擋著一道人影，一身黑色勁裝，麵色冷漠地看著他們，月匈口處繡著一隻白象。
「城主府的人，將級實力。」
少年鬥篷下的眉頭皺起，看出了對方的身份實力，目光環視一周，就見另外四道身影自四個方向包圍而來，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四靈一將」
少年隱在袖中的拳頭握緊了幾分，憑他和靈兒兩人的實力，應付四個靈級已然吃力，更遑論還有一個更為強大的將級。
「哥」
靈兒扯了扯少年的衣袖輕聲叫道。
少年回過神，將靈兒往身後拉了拉，聲音低啞地安撫道：
「靈兒別怕，哥一定會保護你的。」
「兩位，還請跟我等回一趟城主府。」
為首的男子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話雖說得客氣，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沒空。」
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拒絕道。
「那可由不得你們了。」
男子對此毫不意外，淡然道。
在他話音落下之後，那四名靈級高手同時出手向著二人殺去。
「小心」
低聲對著靈兒叮囑了一句之後，少年一扯身上鬥篷一甩而出，背後長劍瞬間拔出，一劍斬出將一人擊退，同時腳下一動，身形連閃又攔下了兩人，以一敵三，以一己之力拖住了三名靈級。
靈兒則是獨自應對那最後一人，她實力雖不如兄長，但畢竟也是靈級高手，對付一名靈級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
六人的戰鬥持續了許久，少年畢竟實力不夠，以一敵三終究還是漸漸落入了下風，但卻憑著高超的劍術頑強堅持。
那一直冷眼旁觀的男子見此眼中閃過一絲不耐，身形一動出現在少年身前，抬手一拳轟出，拳風呼嘯擊在了劍鋒之上竟發出了一聲響亮的金屬撞擊之聲，少年被震退數步，握劍的手虎口發麻。
男子一擊得手未有絲毫停歇，腳步一抬一記鞭腿抽在了少年左臂之上，巨力襲來，少年一個踉蹌險些倒地，勉強穩住身形，身側又是一道勁風，刀鋒直取其咽喉而來。
少年急忙抬劍擋下，顧不上左臂傳來的陣陣劇痛，凝聚能量一拳轟在了對方腹部，這名偷襲的靈級高手未曾料到少年在此種情況下還有餘力反擊，一個不慎硬接了這一拳，當即麵色一白，一口鮮血吐出，身體倒飛而出。
一拳擊退一人，少年卻得不到片刻的喘息，又是兩道刁鑽的攻擊自左右而來，少年手中長劍飛舞堪堪將之擋下，卻在此時聽聞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在少年擋下身前的二人隻是，那名將級男子突然出現在其身後，掌中黑色的光芒凝聚，向著少年的後心而去，這一掌落下，他相信對方即便不死也不會有再戰之力。
感受到男子掌中的殺意，而少年又無暇分身，不遠處的靈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身體則更快一步做出了反應，硬接對手一記攻擊，身形一晃出現在了少年背後，那一掌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她的心口。
猩紅的鮮血灑落，少年立刻感到一具柔軟的軀體撞在了自己的背後，緊接著是一股巨力連帶著他一起被轟出了數百米之遠。
回首望去，入目所見是一張熟悉的俏臉，此刻卻是蒼白如紙，生機正在逐漸消散，少年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恐慌、悔恨、痛苦在其心中交織，他甚至說不出一句話，隻能呆呆地抱著自己的妹妹。
「哥，靈兒沒辦法再陪著你了，一直都是你保護我，總算由我保護了你一次。」
「哥你一定要活下去替我去看遍這大陸九州的山河。」
靈兒斷斷續續地說著，玉手抬起想要撫扌莫一下兄長的臉龐卻在即將觸及的剎那無力落下，眼眸緩緩閉上，尚未來得及綻放的生命之花就此凋零。
無盡的痛苦淹沒了少年的心頭，顫抖的手輕撫著這具已無生機的軀體，這個他承諾要保護好的妹妹，他最後的親人就在他眼前因保護他而逝去。
握掌為拳，血色充斥著雙眼，憤怒取代了理智，此刻的他心中僅剩復仇二字，一直未能突破的瓶頸在此時突破，新的力量填補了他原本幾近枯竭的丹田。
將靈兒輕輕放在地上，撿起掉落的長劍，腳步狠狠一踏地麵，身形如箭般暴射而出出現在一名靈級身前，抬手一劍斬出，後者在速度暴漲的少年麵前根本來不及抵抗，一個照麵便化為了一團血霧。
少年一連踏出四步，每一步落下都會有一人隕落而亡，四步過後來到了那名將級男子身前，此時其手上已沾染了四名靈級的鮮血，渾身浴血，雙目血紅宛若殺神。
被這雙眼睛盯住，男子不由地心中一顫，有種被凶獸盯上的感覺，讓他極為不安，開始後悔出現在這裡了。
「淩日劫」
冰冷的話語自少年口中傳出，手中長劍爆發出耀眼的白芒，劍光斬出，男子身形如破布般倒飛而出，男子慌亂之中艱難地轉過身，然而一柄大劍自其月匈膛一穿而出，心髒被劍氣震碎。
男子看了一眼月匈前的劍尖，眼中閃過難以置信之色，隨即意識便被黑暗所吞沒。
擊殺了所有對手的少年臉色蒼白，方才強行施展那一擊，雖然成功以迅雷之勢斬殺了對方，但他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收回長劍少年轉身欲回到靈兒身旁，然而腳步剛剛抬起就是一軟，陣陣眩暈之感席卷而來。
在其倒地失去意識之前看到遠處不斷有著道道身影趕來，隱約可見這些人月匈口所繡的白象。
「又是城主府」
然而他已經力竭，再沒有迎戰的力量，他的心中反而升起解脫之感，或許，靈兒路上不會再孤單了，隻可惜沒能完成對她的承諾，但是，他實在太累了。
「唉」
最後，在他耳中聽到一聲嘆息。
待少年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之上，渾身傷勢盡數痊愈。
「醒了？」
正當他疑惑間，旁邊一塊巨石之上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轉首望去，這才發現上麵盤膝坐著一道身影，身披暗金色長袍，其上繡著繁雜的花紋，讓人目眩。
少年隻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他爬起身對著那道人影深施一禮道：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而已，隻可惜我還是晚了一步，否則倒是能夠多救下一條人命。」
那人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說道，語氣之中有些遺憾。
少年聞言沉默了下來，目光落在了不遠處崖邊一株古樹之下新立的墳塚之上，那石碑之上一片空白，無名無字。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所以便沒有刻字。」
那人如此說道。
少年默默走到石碑前，在石碑之前還插著一柄黑色的細窄長劍，正是靈兒所用的「暗月」。
拔起暗月，少年盤膝坐下，目光盯著手中長劍，腦中回憶湧現。
「哥，我送你一個生日禮物。」
「哥，你的叫『淩日』，我的叫『暗月』，以後我們兄妹二人仗劍天涯，一起去看遍日月山河。」
「哥，你會一輩子保護我的對嗎？」
「哥」
許久之後，少年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悲傷之色，手腕飛快轉動，黑色劍影閃動，迅速在石碑之上刻下幾個字。
「吾妹絕靈之墓」
「靈兒，我會替你和王伯報仇的，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少年起身來到崖邊，看著天邊的落日低聲自語道。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男子不知何時走到少年身後問道。
「變強，報仇」
少年將黑色窄劍負於身後回答道，聲音冷漠無比。
男子望著他的背影，少年的身形雖略顯單薄，但背負雙劍，落日的餘暉落在其身上竟給其一種孤傲無雙之感，讓他心生愛惜之意。
若能將此人收入麾下，隻要稍加培養，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會是一個不下於域主的存在，也正是因此他才會出手救下對方，否則以他的身份，並會在意一個小人物的死活。
「我可以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擁有復仇的實力，你可願意跟隨於我？」
男子淡淡道。
少年沉默半晌之後，點頭道：
「好」
男子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開口道：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抬頭看向遠方緩緩下沉的夕陽，抿了抿嘴，長出一口氣，緩緩開口：
「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