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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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無人的長街,一盞橙黃的路燈將畫麵分成明暗割裂的兩個區塊。

光亮中,穿著深棕色夾克衫的男人佝僂著背坐在木椅上,自頭頂伸展出的一片繁茂樹葉黃了又綠,落了又長。影子如同交錯晃動的水草,流淌著遮住他微微揚起的臉。

何川舟恍惚中不能舉步。

佇立許久,她才抬步走去,臨到近時,椅子上的人開口詢問:「你要去哪裡呀?」

何川舟緩慢在他身邊坐下,疲憊地往後一靠,目光無神地注視著寂靜深處的重重樓影。

等不到回答,何旭又勸告似地說:「路要往前走的。」

「我知道。」何川舟聽著,心不在焉地答,「我在往前走。」

隻是反復出現的夢境提醒她生活也是這般周而復始,如同鍾表的指針,明明在行進,卻始終在繞著一個原點轉動,連方向都無法更改。

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錯誤。

「還記得爸爸跟你說過的話嗎?」何旭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點笑意與殷切,淺淺在她耳邊響起。

何川舟低斜過視線,瞥向他垂放在膝蓋上的手:寬大又枯瘦,骨指與青筋外突著,皮膚暗黃,裹著層薄厚不均的老繭,還帶著數道傷口結痂後遺留的白色創痕。

何川舟下意識地想要握住,朝他靠去,還沒觸碰到,傾斜的身體忽地傳來一陣失重的驚悸,隨即就在渾身肌肉的顫栗中醒了過來。

電腦屏幕已經暗了,辦公室裡飄盪著一股還未散盡的泡麵與咖啡的混合氣味。

角落窗戶留了道小口,滴滴噠噠的聲音隨著水汽從縫隙裡傳進來。

何川舟失神片刻,扭頭望向風的來處。

窗外風雨淒迷,早春的寒意都凝在潮濕的空氣裡。城市各處的燈火從細長的水珠中折射而過,暈出朦朦朧璀璨的光霧。

何川舟喉嚨乾澀,端起杯子去門口倒水。

辦公室裡的人見她醒了,細碎的說話聲逐漸變大。

邵知新已經整理好桌子,正斜挎著包坐在位上,瞥一眼窗外,低頭繼續翻閱手機軟件裡的每日新聞。

他一目十行地看。裡頭大部分都是些花邊新聞,內容亂七八糟且毫無根據,用的全是「聽說」、「據傳」、「可能」之類的詞匯,他也沒當回事。

不過有一個賬號他關注很久了,講的主要是本省各地的一些陳年舊案。有已經破獲的,也有因各種原因而暫時擱置的。

編輯文筆很好,進行一定的藝術修飾,能將普通的案件寫得跟小說一樣節奏起伏,他經常會點進去翻一翻。

對方有將近一個來月沒更新,今天早上終於又發布了一條,講的還是他們a市本地的一個案子。

說是一位派出所民警,借由職務之便,對女高中生進行猥褻騷擾,

涉案人姓何,不在他們分局轄區內,但也離得不遠。

邵知新算了一下,距今剛好是十年。

隻有一千來字的一篇文章,介紹了背景,剛寫到民警何某被人舉報就沒了下文。

邵知新是去年剛進的刑警隊,還處於對任何事物都保持高度好奇的狀態,故事斷在這兒,抓心撓肺的難受,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黃哥,你還記得我之前推群裡的那個賬號嗎?」

角落裡一女聲接腔:「怎麼?更新了嗎?」

邵知新說:「嗯。而且主角這次還是紫陽街道派出所的一個民警。何某。」

徐鈺驚道:「不會吧,這麼近?都沒聽人聊起過。」

邵知新等不到人回答,又喊了一聲:「黃哥?」說著伸長脖子想觀察黃朝誌的表情,可惜以他的視角隻能瞅見一塊黑漆漆的電腦屏幕後蓋。

黃朝誌是他們重案中隊的副中隊長,平時總是溫和得好像沒什麼脾氣,也愛跟眾人開玩笑。

因為他爸真名就叫黃兌,每次有人喊他黃隊,他都有種脊背發涼渾身哆嗦的感覺,所以隻準人喊他黃哥。

並提議,以後再有黃姓人員入隊,依次要叫黃二哥、黃二姐,或黃大弟、黃大妹。

好在某不知名黃二同誌至今沒有出現,他仍舊可以一個人壟斷他們黃家人的稱呼權。

黃哥沉默片刻,才含糊地道:「不是我負責的案子。沒跟過。」

「哦。」邵知新克製地追問,「所以真的有嗎?那個何某最後被判了嗎?」

黃哥的鼠標停了。

「人證物證都沒有,隻有女生父母的口供,連受害人本人都沒親口承認過是受到誰的侵害,時間地點也對不上,判什麼?」他語氣有點生硬,「而且剛開始調查沒多久,人就死了。」

邵知新沒聽出不對勁來,隻奇怪地道:「啊?」

辦公室裡一陣寂靜,忽然沒了說話的聲音。

直到「吱啦」一聲刺耳響動,何川舟推開椅子,起身走了出去。

邵知新順勢扭頭看她一眼,悄悄給徐鈺發了條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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