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1 / 2）
空氣似有片刻的凝滯。
這家店是先下單鍋底再點菜，他們說話的空檔，服務員已經把鍋端了上來。
白湯紅湯咕嘟咕嘟冒著泡，不遠處的一桌坐著幾個高中生，說笑聲不絕於耳，打破這異樣的寂靜。
陳寂探尋的視線落在對麵的盛初臉上，不加掩飾的明目張膽。
盛初當沒看見，捧起邊上倒滿的芒果汁杯子，慢吞吞地喝著。
孟林時很快發覺不對勁，大致也扌莫清是怎麼回事，在兩個小朋友臉上來回梭巡一番，又有點兒想笑了。
該怎麼說。
真不愧是十八歲的少年，有什麼心思都直白表現出來，都不會拐彎抹角。
「小同學，不用這麼不高興。」他彎起眼，笑眯眯地為盛初解釋，「我看著她長大，四舍五入也算她半個家人，她能和我說話很正常。」
陳寂自己都搞不清心裡那些煩悶感是從何而來。
盛初能不能說話關他屁事，他跟著過來隻是怕她誤入歧途，孟林時這種看起來就是斯文敗類的，內裡肯定也是個變態。
這小美人魚對他牙尖嘴利的，要是在別人那當受氣包，那他不得恨死。
既然孟林時和她就是普通的，關係好一點的熟人，就出來吃個飯，他其實沒義務再繼續呆在這。
算了，來都來了，免費的飯不蹭白不蹭。
想通以後，陳寂懶洋洋地靠上椅背，恢復成平日裡的大爺樣，連帶看孟林時這個金主都順眼不少，吊兒郎當的：「你想多了，我沒不高興。」
孟林時點頭，看不出來信沒信，忽然想逗逗他：「想讓初妹開口和你說話，其實不難，你成為她家人就行。」
盛初動作微滯。
陳寂一聽，竟然覺得這他媽還挺有道理，鬼使神差接了句：「你說得對。」
盛初一口芒果汁差點噴出來，無語地白了他倆一人一眼。
許久未見麵，孟林時氣質變化太大，她差點沒想起來。
按孟林時以前的性格，他和陳寂確實會很有共同話題。
他連騙她說要把她賣去深山老林，她坐在車後座哭，他扶著方向盤在那兒笑這種缺德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稀奇的。
想到這，盛初瞬間沒了在這裡坐著的興致，起身去弄調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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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在弄調料的人不少，好幾個都穿著同款式的高中校服，應該是不遠處那桌的高中生，絕大部分是女孩子。
調料區和用餐區用木製鏤空屏風隔著，沙茶醬在最靠近屏風的那側，一群人圍在那裡，疊羅漢似得，從上到下腦袋挨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盛初對他們的舉動並不好奇，無奈他們擋住了沙茶醬，她隻好走過去，站在一旁，想等他們主動讓位。
隨著距離拉近，亂七八糟的議論聲也跟著傳入耳中。
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說：「那個是陳寂吧？他不是轉去一中了嗎，一中規矩和作業那麼多，他怎麼還有時間大晚上在這吃火鍋。」
「應該是他，我靠，他對麵那個男人是孟林時吧？我男神啊！我靠，兩大男神史詩級會麵現場，你們照片拍了沒？拍了發我一份。」
「拍了拍了！我發群裡去！」
盛初這才注意到，他們穿的是五中校服。
說話間，馬尾辮推了把另一個頭發上綁著白色蝴蝶結的女生，曖昧地朝她擠眼睛：「漫漫，陳寂以前不是英雄救美過你嗎？好歹有過一麵之緣，今天你生日，壽星最大，讓他說句生日快樂不過分吧？」
她的手勁不小，蝴蝶結猛地被推出屏風，赫然暴露在用餐區的視野中。
她本能地啊了聲，踉蹌幾步，逃竄似得縮回來，語氣似有埋怨：「莉莉……你突然乾什麼啊？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相較之下，那個叫莉莉的馬尾辮膽子則大得多：「你不是從高一就暗戀他了嗎？天天下課去偷看他，別以為我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隨行的幾個男生跟著起哄，「暗戀有什麼用，主動才有故事啊！原本人家和你同班，近水樓台先得月你不懂，人家現在去了一中，你再不上就真沒機會了！」
見他們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甚至聊得越來越起勁兒，盛初也逐漸沒了耐心。
她拍拍馬尾辮的肩膀，示意她讓讓，擋著她弄調料了。
馬尾辮正起哄呢，幾個人擠在一塊兒也不方便移動，見來人是個小姑娘，都沒給她眼神。
盛初抿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指逐漸收攏，緊攥成拳，深吸了一口氣。
礙於這裡是公眾場合，她沒有馬上發作，好脾氣地又拍拍馬尾辮的肩。
這次馬尾辮肯轉過頭看她了，毫不客氣道：「你煩不煩啊？沒看見我們在聊天嗎？這裡那麼多調料，你就非要用這個嗎？」
她比盛初要高上半個頭，臉上化著很濃的妝，紅唇鮮艷，身上煙味很重，很像電視劇裡那種不好惹的社會姐。
盛初麵無表情，拿著調料碗的那隻手舉高，手腕翻轉，反手將碗扣到她的頭發上。
伴隨著塑料碗落地的清脆聲，霎時間，空氣中都彌漫著花生醬和芝麻醬的味道，馬尾辮發梢甚至掛著幾個蔥花，幾個同行的同學都沒反應過來，直愣在原地，像是呆住了。
盛初沒再給她眼神，徑直去櫃子裡拿了個新的碗。
過上幾秒，馬尾辮總算是自己被扣了一腦袋調料的事實中回過神，陰沉著張臉，抬腳擋住盛初的去路：「你挺狂啊，小妹妹。」
調料區的動靜自然也吸引了陳寂他們的注意。
火鍋店上菜都很快，菜都差不多上齊，孟林時都開始煮豆皮了，仍然遲遲未見盛初的身影。
正巧調料區傳來吵架的聲音，孟林時還沒說話，陳寂「噌」地站起來：「我過去看看。」
他身高腿長，幾步路就到達事發地點，隻見黑壓壓好幾個人頭，仗著身高優勢，他很快辨認出被圍在最裡麵的人。
——盛初。
「媽的。」
陳寂忍不住暗罵一聲。
這小美人魚怎麼到哪都不讓人省心？弄個調料還能弄出事兒。
「麻煩讓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