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胖子與老頭(2 / 2)
哪怕隻找到一堆骸骨……
封逸不敢多想,再思父母之仇。
那紅發女人修為之高絕,已然超出了封逸的想象。
他卻並沒有因此而生出絲毫放棄復仇的念頭,反而將仇恨深埋心底,時刻提醒自己,努力修煉,努力變強。
師父之事與父母之仇還很遙遠,且說當下。
馬走如飛,待午牌初翻,已往東南方向奔出了百餘裡。
紅馬雖健,卻也難以接連不休地長途奔走。
到得此時,已經口吐白沫,疲累不堪。
前方出現一條小溪,封逸勒馬停身,跳了下來。
艷陽當空,天上地下皆是一片明煌煌。隻是山野倥傯,偶有狼嗥猿啼,驚得清兒忍不住瑟瑟發抖。
封逸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莫要害怕。
繼而走到小溪旁,鞠水解渴過後,跳入溪中,清洗身上的血汙。
一邊清洗,一邊思慮清兒之事。
最終,封逸咬牙暗忖:「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絕對不能因為我自身的安全而讓她身陷險地。算了,臨江城不去了。」
言念及此,心中豁然一輕。
再看清兒,心底裡已無絲毫愧疚之意。
「清兒,如果有一天來了個很強的敵人,公子打他不過,你會害怕嗎?」
封逸站在溪水中,問道。
清兒不假思索地搖頭,「不怕。」
「為什麼不怕?」封逸鞠水洗臉。
「因為有公子在身邊。」清兒走到溪邊,真摯回答。
「如果我先被他打死了呢?」封逸再問。
清兒緊盯著自家公子的麵龐,一字一句地說道:「那清兒就陪著公子一起死。」
秋風裡,攜裹著秋草落葉的淡淡香氣。
掠過了兩個少年人的身軀,將清兒身上淡淡的妖氣,與封逸身上的男兒豪氣融在了一起,此生再也難分。
……
靈霧山脈外圍,鎮關山半月要,山洞中。
「師父……」
鄭淮跪地哭訴,將龍隱宗之變盡數說了。
他的身前石台上,一位滿臉雞皮的枯槁老朽盤膝而坐。所剩不多的一綹頭發被自洞外吹進的夜風卷起,忽左忽右地搖擺不停。
「哼!那穆秋柏真他-媽的廢物,白活了那麼一大把年紀,竟然被一個小娃娃打殺了。」
枯瘦老者正是通玄後期大能,宏良上人。
「還請師父出山,為徒兒報仇雪恨。」鄭淮叩首連連,泣不成聲。
宏良上人白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
隨即悄然隱去,化作了慈祥師長的輕柔神光,「徒兒莫哭,一切由為師與你做主。」
正此時,一道獸吼自鎮關山後的靈霧山脈深處轟然響起,如龍似虎,震天動地。
宏良上人神色陡變,倏忽化作一道勁風卷出山洞,停身在洞前平台上,側目西北望。
「終於要動手了嗎?」
……
溪畔,清兒神色蒼白,斜望西北,「公……公子……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在叫?」
封逸跳出小溪,記憶浮動,似乎對這道沖天獸吼頗為熟悉。
究竟在哪裡聽到過?
思思想想,心下恍然。
「是了,三年前的端午夜。」
那一夜,師父辛黎獨立木屋門前,遙望西北天際,呢喃自語。當此時,不正也有這樣一道沖天獸吼響起?
「靈霧山脈深處,究竟發生了什麼?」
封逸低語呢喃,奈何獸吼驚得山林紛亂,百獸倉惶,群鳥嘶鳴,亂糟糟之中,清兒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五老,還有吃的嗎?」
主仆二人正各有所疑之時,一道憨厚的聲音乘著獸吼禽鳴的縫隙傳了過來。
回頭望,但見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兩人分前後自不遠處走來。
少年人胖,至少不下三百斤,一身橫肉,滿麵廢油,兩隻還沒有綠豆大的眼睛被肥肉擠在了淡眉下,閃爍著飢餓的光芒。
老者瘦,彎著月要,駝著背,一身粗布麻衣,滿臉疲累風塵。
胖子在前,老者在後。
聞聽胖子此言,老者雞皮堆疊的臉麵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神情,「少爺,咱們這剛出門半個月,盤纏就都被您給吃光了。這,這,這……老奴我午飯也還沒吃呢。」
胖子橫眉停步,「出門前二娘偷偷塞給你不少金票呢,我才吃了多少?怎麼可能就吃光了?」
說著,已上下其手,在枯瘦老頭兒的身上胡亂扌莫索起來。
老頭兒愁眉苦臉,卻也無可奈何。
扌莫索了好一陣子,胖子無有所獲,頓時大感愁苦,「我也沒吃什麼好東西啊,盤纏怎麼就花完了呢?」
老頭兒麵皮顫動,「沒吃什麼好東西?那醉仙居的聚元牛鞭,萬貫樓的還元月要花,百味堂的冰蓮羊睾……」
「這也不值多少錢啊……」胖子歪頭噘嘴。
老頭兒肝疼腎脹。
不遠處,清兒抿嘴偷笑,封逸挑眉凝眸。
「少年好體魄!」
似乎聽到了清兒沒能忍住的『咯咯』笑聲,胖子抬頭來看,頓時小眼放光。
「啊哈,馬兒。」
封逸錯愕,清兒緊張。
胖子卻已小跑著來到近前,繞著累趴在一旁的紅鬃駿馬不住打量。
一邊打量,還一邊自言自語:「五老,你說馬睾好吃嗎?」
老頭兒背著大包裹,呼哧呼哧追了上來,一邊喘息,一邊哎呦擺手,「少爺呦,這馬是人家的,你可別亂打主意。」
說著,扭頭沖並立在一旁的封逸二人歉意一笑。
黃牙上掛著兩條翠綠菜葉,沾染了口中濃痰,碧光盪漾。
胖子渾不在意,擺手搖頭,「相逢即是有緣,再說了,馬睾有兩個,我就吃一個,也不礙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