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瘋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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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次心跳後,戴裡克又等待了少許時間,才感覺自己進入了那寂靜安寧的神殿。
他剛剛睜開眼睛,腦海內突地回閃過一幕又一幕場景,就像有外在的力量瞬間將失去的全部記憶重新灌注入了他的頭部。
那些場景有:坍塌的城牆;白藍交錯的建築;與白銀城風格類似的「墮落造物主」神廟;詳細描述了末日來臨景象和「墮落造物主」抵抗六大邪神,庇佑殘存人類的壁畫;美麗又危險的「蘑孤」;不知來自哪裡,異常詭異的澹黃頭發男孩傑克。
這樣的場景一遍又一遍重復,足足五遍,但每次都有些細節上的不同:
第一次,在墮落造物主神廟外,所有的獸皮燈籠全部熄滅,險些釀成慘劇,第二次,有人控製不住自己,差點吞下「蘑孤」,還好首席科林及時阻止,第三次,小男孩傑克多講述了一段內容,那就是他和他的父親在看不到邊際的海洋裡追尋造物主的聖所,結果遇上了巨大的風暴,第四次,約書亞被毫無征兆異變的小男孩傑克重傷,第五次,神廟徹底坍塌,堵住了地下區域的出口。
而每一次,都以「獵魔者」科林擊殺小男孩傑克為結局,以在營地休息,準備進入廢墟城市為開始,首尾相接,反復循環。
我們已經探索了五次神廟……我們一直活在這段經歷裡,沒有辦法真正結束!戴裡克越是理解自己突然多出來的記憶,越是覺得驚恐,越是毛骨悚然。
坐在青銅長桌另外一邊的「正義」奧黛麗原本想與往常一樣,愉悅而輕快地向「愚者」先生和眾人問好,但她目光一掃,立刻發現小「太陽」的情緒不對,當即開口問道:
「『太陽』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探索真實,呃,墮落造物主神廟的行動並不順利?」
「太陽」戴裡克就像抓住了希望,趕緊將事情的經過大致描述了一遍,末了道:
「那個小男孩被『首席』閣下清除後,我們全部閉了閉眼睛,然後蘇醒在了城外的營地裡,準備著開始新一次的探索,再沒有之前的記憶。」
「這樣的過程重復了五遍,僅僅在細節上略有不同。」
「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提醒,我甚至不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過重復的人生。」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來到灰霧之上後多出的記憶源於「愚者」先生的提醒,於是站起身,向坐在青銅長桌最上首的模湖人影鄭重行了一禮。
我還是聽你描述,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愚者」克來恩從剛才到現在都有些懵。
他保持著原本的姿態,輕輕頷首,以做回應。
在不明白問題緣由的情況下,上位者不能輕易表態,不能輕率開口……克來恩暗中復習起上輩子做鍵盤強者時接觸到知識。
見「愚者」先生彷佛沒有波浪的幽深古井,「太陽」戴裡克一下安心了不少,覺得事情終究能解決。
他轉而看向「倒吊人」、「世界」、「正義」和「魔術師」,誠懇地問道:
「各位,你們知道問題的根源嗎?該怎麼解決?」
集思廣益,為了盡快幫助「太陽」脫離這個循環,眾人立刻紛紛開始思考。「正義」奧黛麗很想幫忙,但她從未經歷過這樣的非凡事件,一時沒有頭緒,「魔術師」佛爾思的情況也是如此。
克來恩依靠自己曾經看過的靈異恐怖片大膽地做出了幾個猜測,想要控製「世界」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但是周圍的人都沒有開口,他便也低調地一動不動,等待他人先發言。
最後,還是經驗豐富的「倒吊人」阿爾傑主動發言,結合了戴裡克遇到的實際情況,並且根據自己的經驗進行推斷,試探性地給出兩個猜測:
「我隻能想到兩種可能,一是你們遭遇了超過半神半人層次的夢魔或幻覺類能力,你在『愚者』先生幫助下找回記憶後,一返回現實世界,應該就能立刻察覺出不對,這樣一來,問題就很容易解決。」
「二是你們在某個節點上被迫或主動地進入了某個奇特的空間或狀態中,那裡的時間保持著一定程度的流動,但又固定在某個範圍內,循環往復,平衡延續,也就是相對靜止。」
「這種情況下,要想結束循環,辦法並不多,要麼有外在的力量強行打破那種平衡,要麼找到將時間扭曲連接的關鍵點。」
聽到外力打破,大家不由自主地都想到了「愚者」先生。但是「太陽」戴裡克什麼都沒說,將自己五次循環失去的記憶告知就已經是神靈的恩賜。「愚者」先生毫無疑問是仁慈的神靈,但自己不能再不知好歹,繼續祈求幫助。
戴裡克有所明悟,思索了下道:
「『倒吊人』先生,我們先假設是後一種情況,您認為將前後時間扭曲連接的關鍵點是什麼?」
不等「倒吊人」回答,「正義」奧黛麗頗感興趣地猜測道:「那個小男孩傑克?
「麵對他的時候,不能以殺掉的方式處理?」
「倒吊人」阿爾傑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
他斟酌了一下,猶豫著說道:
「『太陽』對傑克和他父親的描述,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轉而望向「正義」小姐:「我是不是提過,我曾經在海上追捕一位極光會的『傾聽者』,他出海的目標就是尋找『真實造物主』的聖所。」
奧黛麗仔細回憶,不敢確定地說道:「好像是有這件事情。」
「倒吊人」阿爾傑當即沉聲說道:
「那個『傾聽者』同樣帶著他的孩子,年齡和『太陽』描述的傑克很接近。」
「您是說,那個傑克是從你們的世界來到白銀城周圍的?」「太陽」戴裡克愕然反問。
短暫的沉澱後,他的心裡竟莫名有了些欣喜。
因為這意味著白銀城所在的區域沒有被徹底封死,還有機會與「倒吊人」、「正義」他們所在的正常世界連通!
「我隻能說有這個可能。」「倒吊人」無法做出肯定答復。
他想了想,建議道:
「你可以找機會在小男孩傑克麵前提一提蘇尼亞海,魯恩王國和港口城市,也許會有不一樣的反應,當然,盡量避開你們白銀城的首席。
「還有,關鍵點不一定在小男孩傑克身上,還要考慮別的可能,你把具體的情況,比如壁畫的詳細內容講述一遍,也許我們能發現些有用的東西。」
說到這裡,阿爾傑開始期待起可以獲得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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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夏提著水桶,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明明是午後,鎮上的家家戶戶卻都緊閉著門。
路上沒有玩耍的孩子,街道的商店也不開門,偶爾有一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老人坐在門邊眯著渾濁的雙眼休息,青壯年不知所蹤,整個鎮子都死氣沉沉。
在大路上走了一段之後,溫夏拉起麵紗,匆匆地走向了直通家門的小路。因為大路上時常有士兵騎著馬路過,萬一沖撞了他們,或者被注意到,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一路上都沒什麼人,溫夏鬆了口氣。
她推開嘎吱作響的破木門,推開緊閉的窗戶,讓陽光從室外照進來,給昏暗的室內增加了一點光亮。
陳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張家人的素描畫像,沒有畫框裝表,素描紙已經發黃發脆。
拜朗人會取回死去的長輩的骨頭,從中挑出最有意義的一塊留作紀念,作成器具擺放在家中最醒目的地方,而溫夏的家中空空如也。
她的父親去很遠的地方給外國商人挖金礦,這是一份相對豐厚的工作,可是父親出去幾年後再也沒有錢寄來。
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溫夏還能去城裡學習讀寫和繪畫,和弟弟一起在上學之餘打零工賺錢,母親的眼睛還好,能夠做裁縫貼補家用,那是溫夏記憶裡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家裡就越來越拮據,再也盼不到父親寄來的生活費,母親日漸沉默,最後在某一次出門購買食物的時候被奴隸販子抓走,從此和父親一起消失在了溫夏的生活中。
而弟弟的失蹤成了壓垮溫夏的最後一根稻草,奴隸販子的活動越來越猖獗,鎮上不斷有青壯年失蹤。警局根本不受理,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他們跟魯恩的士兵交易人口。
明明她已經叮囑弟弟不要出門了,明明她已經盡可能地讓弟弟跟自己寸步不離地在一起了,可僅僅是兩個小時的錯開,她活潑的、乖巧的、可愛的弟弟就消失不見了。
僅僅6年,自己的家庭就分崩離析。
溫夏發了瘋似的在鎮上挨家挨戶地詢問,可敲開門後看到的都是和她有著相似的悲傷的麵容。
最後,她終於從朋友那裡得到消息:有人看到她的弟弟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鎮上的小郵局裡,和鎮上的另外兩個孩子在一起,說是鎮上一個在城裡的公司工作的人給他們介紹工作。
後來鎮上的人才知道,那個人就是拐賣團隊的一員,不僅是溫夏的弟弟,鎮上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多個人跟他們離開,然後就人間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