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永世的搖籃(下)(1 / 2)

加入書籤

「不論你耍什麼伎倆,【皇帝】永遠是無敵的。」

安迫羅的宣言是用平靜的語氣陳述的。

「這可未必。」

雷德冷笑,和萊爾一起縮小了身軀,盤坐在星空之間,它瞥了一眼縮小的兩人:不同於已經完全拋棄了人形和性別的雷德,安迫羅是第一次在眾人麵前展現出作為地球人的樣貌。

他有一頭順服的黑色頭發,胡子也規矩地修理好,看起來一板一眼,五官線條分明,如若刀削斧鑿一般,隻是他的年紀令人意外,麵容上的皺紋密布,讓他看起來像是個介於六十歲和七十歲之間的老人。

萊爾隻有三十歲出頭,除了雙眼變成玫紅色,皮膚瓷質化,血管仿佛流淌的金色紋路,幾乎和最開始見到他那樣子沒什麼區別。

察覺到雷德的目光,萊爾轉頭一邊洗牌,一邊看著雷德說道:

「我現在應該叫你雷德女士,還是雷德先生?」

「所有性別的能力我都有,男人女人我都當過,甚至我可以變成你死去的母親——你難道想叫我『媽媽』嗎?」雷德毫不客氣地反譏道。

眼看它美麗無暇的麵目開始朝著凡人女性的姿態轉化,萊爾聳聳肩:

「那可別了,硬要說性別的話,我也沒有了。」

他看了一眼男性特征極為明顯的安迫羅,三者之中,隻有安迫羅完全保持著人類的相貌。

「我們早就不是人類了,」萊爾說:「為什麼還固執地保持著人類的姿態呢?」

「我覺得我是人,跟你們沒關係。」安迫羅不屑一顧。尤其是對於雷德:「雷文遠自甘墮落,為了苟且偷生,背叛了偉大祖國和地球命運,連自己的種族和性別都拋棄的家夥,不配稱之為人也正常。」

「說得好像那崛起於鹹水和超新星風暴的塵埃中卑渺的凡人是什麼高貴的物種一般。」

雷德並不以為恥,反而冷笑:

「人類是什麼東西?整個海恩斯30多億人了,我都已經殺光了,現在整個【黃金國度】裡裝滿了這些死者的軀殼,我想變誰都可以。」

——【混沌之龍】雷德·卡奧斯例外。

雷德心底還是清楚『混沌』這一概念是無法掌握的,就算能夠掌握一時,最終也會和盲目癡愚的混亂融為一體。

當然,知道這點的也隻有惡魔們,【皇帝】和【學者】還不知道,仍然在心中對於混沌的力量有所畏懼。

尤其是安迫羅,他很早就從弗拉基米爾那裡得知了這些事情。

【弗拉基米爾也是個叛徒,背叛了利維坦達爾的使命,轉頭跟洗腦、封印自己的安迫羅混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腦袋裡讓惡魔給縫了一個冷戰時期的美國人記憶,雷德·金猜測,單單憑借利維坦達爾的能力,隻要有足夠的生命積累,千年積累下來,也足夠成為比擬社會的存在了。

然而實際情況是,它費盡心思,左右逢源,謀劃了一千年,才剛剛達到準社會的地步。

但真要說,安迫羅和現在的雷德·金有什麼矛盾……

對於雷德來說,確實算不上什麼。

它注定是要成為利維坦達爾,擁抱永恆的存在,安迫羅隻想守護那個地球而已。

在雷德·金看來,安迫羅的作為就如同當初的【白騎士】亞默·奈特一樣。

【明明自己不是人類,卻固執地認為自己仍然屬於地球的一份子。】

【就算豁出了性命去守護地球又怎麼樣?人類既不會感激你,也不會給你任何支持和幫助。】

【亞默死了,他死在了昔日的同伴刺刀之下,一刀一刀地戳穿了他虛假的人類外皮,將他怪物的毒血傾瀉一空!】

【既然不是人類,就不要乾涉人類的事情。】

安迫羅並沒有這樣的認識。

在水銀島的獵殺圍場中,安迫羅是被人類最為仇視的敵人,原因無他,安迫羅完全沒有把海恩斯人當回事兒,他拋棄了一切海恩斯人,整個宇宙,為了地球,他連隱秘都可以拋棄掉。

至於萊爾,雷德已經看出來,【學者】跟機界社會關係匪淺,雙方完全是堪稱共軛父子的存在。

機界社會的議長雖然力量一般,但是機界社會畢竟是社會,不容小覷,這也是為什麼雷德和安迫羅願意坐下來打牌(談判)的原因。

如果外域社會珀爾伽萊也加入進來——不,它隻需要把自己的議長也派過來監督,按照現在的局勢,這次爭鬥真沒必要進行下去。

【萊爾說能夠復活亞默……我不懷疑。】

薇爾微被萊爾復活過,自己的手裡也有【醫生】的職業,雷德和萊爾的矛盾,也僅限於此。

實際上,如果拋去坑害了亞默·奈特這件事,萊爾跟雷德的關係可是相當不錯的。

兩個人從見麵第一天開始就開始合夥跑私單、分贓、打砸搶燒,什麼沒乾過。

至於後麵的道路分歧——大家現在都是重鍛九次的議長,破壞力是準社會的級別,萊爾如果實現最終重鍛,看機界社會的情況……大概立刻就會化身為新生的辨識眼。

而雷德一直是以奪舍利維坦達爾之卵為目的進行的。

隱秘議長的源頭可不是本位麵的生物,【寶石龍王】、【黑暗泰坦】、【洞悉之神】,它們三個是末日攜來者。

末日攜來者是什麼意思?它們去哪個宇宙,哪個宇宙就是注定要毀滅的。

「宇宙注定是要毀滅的,安迫羅。」

萊爾開始發牌,並『不經意』地提醒道。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別以為你是什麼守護者,大家本質上仍然末日攜來者,是入侵者』。

雷德和萊爾早已經看清了前方的道路,到了那時候,新生的利維坦達爾和辨識眼,依然是末日攜來者的身份。

可安迫羅呢?

難道安迫羅,背負著人類移民後裔鮮血罪孽,同樣是入侵者力量的繼承者,將隱秘社會降臨在海恩斯的元凶,殘害了愛人亞妮雅的安迫羅,就是什麼乾淨人物嗎?

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一群入侵者和毀滅世界的元凶,安迫羅如果真的是好人,那雷德剛剛孕育的十七頭龍王子、龍公主都是從哪來的呢?

安迫羅不以為然,他很輕描淡寫地承認了:

「我不在乎別的,就算整個宇宙都將徹底磨滅,那也是地球優先逃跑。誰要是敢對地球下手,我偏要他的宇宙和社會第一個被黑暗吞噬。」

「好自私的無私啊。」

雷德嘲諷著,順便看了一眼手牌:自己運氣不錯,開局就拿到了角色卡【白騎士】、事件卡【威克事變】、地形卡【翡翠夢境】三張好牌。

【優勢在我。】

它跟萊爾眼神對視片刻,雙方默契地達成了共識。

先乾安迫羅。

亞默·奈特復活的可能性很大,雷德和萊爾並沒有實際上的大矛盾。而安迫羅對於萊爾身上的亞妮雅來說,是無法原諒的仇人。

雷德·金雖然對安迫羅冷嘲熱諷,但就它看來,跟安迫羅沒有必要為敵。

萊爾大概也是看清楚了這個事實,但是想真正坐下來談判對於彼此而言有點太困難了,才組了這個牌局。

既然如此,那就在這裡把矛盾消除掉,然後乾脆利落地進攻海恩斯。

分贓不比內鬥來的爽?

然而牌局剛開始,雷德·金和萊爾·斯溫德勒就意識到自己上了大當。

安迫羅雖然沒有打過萬靈牌,但是他完全碾壓了雷德和萊爾兩人。

原因無他,他們手上的牌是按照個人的能力、經歷、持有裝備編輯出來的,而【皇帝】安迫羅不論是在哪一項,都有著卓越的成就。

「發動地形卡【地球聯盟】,場上所有角色卡每回合恢復300點生命值。」

「用我的角色卡【學者-亞妮雅】對雷德·金直接發動攻擊。」

「激活【收藏家-雷德·弗拉基米爾】的第2個技能:北地劍聖——裝備一把武器時,攻擊力額外上升百分之五十。」

「啟動事件卡【目睹古神之麵】,清空敵對目標防禦力,並對其他玩家直接造成200點傷害。」

「丟棄兩張角色卡,作為祭品,從手牌中召喚一張生命值不低於3000的角色卡。」

「——抽到了,是【以太文明首席執行官-雅爾薩拉·蓋婭】。」

「發動事件卡【征召入伍】,從牌庫中檢索一張種族為『職業者』的角色卡,直接加入手牌,並公示。」

「我檢索的結果為——【皇帝-安迫羅】」。

「發動【雅爾薩拉·蓋婭】的效果,本局有三位議長類職業者時,將三位議長作移除本場遊戲,並特殊召喚一名角色。」

「【隱秘社會-蓋婭】!」

第一回合剛剛結束,雷德和萊爾就頂不住了。

但雷德很快發現,頂不住的很可能隻是它自己。

「我的回合了。」

萊爾笑嗬嗬地打了一通:

「發動事件卡【作家的采訪】,從手牌中檢索三張帶有『靈感』屬性的角色卡加入手牌。」

「哦豁,運氣不太好,不過我還有一張【作家的教導】,丟棄掉一張手牌,將一張角色卡指定為自己手牌中存在的一張事件卡。」

「我指定檢索為——【機界降臨】。」

「發動事件卡【機界降臨】,從場外召喚【機械神甫】加入手牌。」

「現在我的手中有三張【機界神甫】,達成特殊召喚條件,召喚【機界議長-阿爾皮諾特·美伽鈮羅斯】!」

「我召喚角色卡【黑騎士-甘多克】、【白騎士-亞默】上場。」

「激活【學者-萊爾·斯溫德勒】第一個技能,讓兩名具備融合條件的角色卡融合。」

「歸溟襲來,滄龍霸者。」

「——【騎士·無名者】,降臨於此。」

「埋伏一張卡,我的回合結束。」

他笑了笑,看向雷德:

「運氣不太好,隻能靠技術挽回了,該你表演了。」

「這倆個混蛋,運氣胡到家了!」

雷德氣得咬牙切齒,它索性激活了【黃金國度】,變身為死去的【探險家】薇爾微。

她不信這個邪,有了【探險家】的強運,輪到她出牌的時候一定是一陣血雨腥風。

「我的回合了……」

雷德剛剛抽卡,還未看清楚手牌的效果,萊爾卻突然開口道:

「這不挺好的嗎?」

「哼?」

雷德瞥了他一眼,安迫羅默不吭聲,目光也轉移到萊爾身上。

「安迫羅,雷德·金,我其實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

萊爾悠悠說道:

「我們是誰?」

「我就是我,雷德·金,貪婪議長,真理女神,欲望主神,輝光龍帝,即將成為新生的利維坦達爾。」

雷德隨意回答道。

「那你呢?安迫羅先生。」

「安德烈·迫拉迪斯耶維奇·羅曼諾夫。」安迫羅平靜地說:「我是地球人。」

「不不不,我不是說我們的自我認識,我們是誰?我們存在於此的意義是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爭執呢?」

萊爾揉了揉頭,半疑惑半推理地說著:

「你是雷德·金,你是安迫羅,我是萊爾·斯溫德勒——這些隻是名字而已。」

「【寶石龍王】、【黑暗泰坦】、【洞悉之神】——這些隻是我們的種族罷了。」

「貪婪議長、主宰議長、智慧議長——這些是社會強加給我們的身份。」

「我想知道是,拋開這些外界的定義,我們到底是什麼?」

安迫羅不耐煩:「這種問題毫無意義,人的存在的意義本來就是外界給予的——」

「不。」雷德沉吟片刻,認真地看向萊爾,說道:「你是對的,萊爾。」

「你居然會信這種鬼話?」安迫羅鄙夷:「雷文遠,你已經活糊塗了,還是早點湮滅歸西了事罷。」

「真正糊塗的是你。」雷德不以為然:「都是什麼時代了,也不仔細想想——算上作為『末日攜來者』的時間——我們存活至今,比任何一個文明,任何一個宇宙都古老,而你的認識隻局限在了過去的歷史和那片重力束縛的地球了。」

「你這卑鄙的叛徒,生你養你的是地球,你的總統叫李文軒,你的總理叫克斯坦·胡佛,你的種族是人,你的民族是漢!雷文遠,你數典忘祖,不肖子孫,還好意思在這裡狗叫?!你背叛了偉大祖國和藍色地球,我去你的,Cyka!」

安迫羅冷笑著出口成髒,但雷德甚至懶得搭理他。

「宇宙、國家、社會、文明、種族、文化、集團、家庭、性別。」

雷德頓了頓,隨口說道:

「有用嗎?」

「你這畜生——」

「是啊。」

萊爾抬起手,他的指尖纏繞起由電磁力和強相互作用力共同打造的材料,像是一枚纏繞著電光的水滴,他語氣悻悻然:

「安迫羅,真正沒有認清事實的,是你啊。」

「此刻的我們,已經沒有所謂的壽命可言了,我們是概念的化身。」

「你明白什麼叫概念嗎?那就是在物質和意識存在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原初存在,如若『起源的起源』。」

「當世界上有混沌出現的時候,其實『混沌』這一概念已經有了。」

「雷德·金的光和欲望,你的黑暗與虛無,我的理性和智慧。」

「是因為先有了我們,才有了這一切。」

萊爾輕輕撥動著那枚『水滴』,呢喃著:

「可是,這真的是我們的全部嗎?」

「我們如今的個體意識,記憶,思維和靈體,是被外界社會和經歷的種種事件打造出來的。」

「看看你們手中的牌吧。」

「安迫羅,雷德·金。你們都是地球誕生之人,因為機緣巧合來到了海恩斯,我雖然是海恩斯的土著,但也是地球人類的後裔。」

「我對於安迫羅和雷德你們兩人……或者兩個概念來說,並沒有什麼恨意,因為我本來對於海恩斯也沒有什麼認同感。地球也好,海恩斯也罷。這些存在遲早會湮滅,當你們腦海中對於地球和海恩斯的記憶消散,坐視地球和海恩斯的一切事物消散,你們的人格和思維,也將清空。」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安迫羅陷入了沉默。

他並不是傻瓜,從來都不是。

雷德看安迫羅這樣子,便知道,即便是對於安迫羅來說,也無法否認這個事實。

安迫羅現在不顧一切也要守護地球……真的是他自己的想法嗎?

還是說,他覺得自己該守護地球,鏟除叛徒雷文遠,消滅利維坦達爾。

真的嗎?

安迫羅。

一個非人類;

一個和隱秘社會關係匪淺的非人類;

一個差點親手把人類的移民後裔送給另一群人類文明升變的隱秘社會當禮物的非人類。

——而他,是誰呢?

即便是在前途號上,他也隻是一個安保主管而已,甚至說句難聽的話,他光是埋在棺材裡的時間,比他的祖國存在的時間還長!

這樣的人,對地球忠心耿耿——雷德·金覺得自己要是地球的高層,都不敢相信。

如果他真的愛地球,愛地球人,他應該好好地守護海恩斯,守護以太文明,守護隱秘社會,然後建立起三個勢力之間的橋梁。

這麼來看,安迫羅的真實想法就很耐人尋味了。

安迫羅是地球人嗎?

他覺得他是。

雷德·金覺得很搞笑,真要說的話,它自己腦子裡還有兩個地球人的記憶,安迫羅跟地球的關係,真不一定有它近。

守護地球,隻是安迫羅自己的一廂情願。

「你到底想說什麼?」

安迫羅沉默良久,才問道。

「安迫羅先生。」萊爾說:「我不想欺負你,也不想貶低你,現在亞妮雅老師不在這個空間,我想真正問你一個問題。」

「你……你說吧。」

「安迫羅,你是真的愛著地球,還是給自己一個借口,繼續活下去呢?」

萊爾目不轉睛盯著對方,說道:

「你已經時日無多了吧,安迫羅。」

此言一出,雷德詫異,安迫羅也麵色難堪。

「這不用你管。」

他說,但接著就問道:

「你是怎麼想的?」

萊爾哂笑,說:

「眾所周知,【皇帝】是最容易發狂失控的職業,而且,【學者】亞妮雅靈魂能夠千年不死,她告訴過我,你重鍛九次的時候,肉身才活了80歲,就不得不進黑棺。而弗拉基米爾都活了200多年。」

「如果當年不是隱秘社會從月球上救了你,恐怕你早就被歲月磨滅了。」

「現在,麵對我們兩個,還有這麼多社會的注視下,你已經沒機會使用黑棺了。你不可能再把自己封印幾千幾萬年,重新復活。」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玄幻相关阅读: 戰國從趙王雍開始 一拳神僧 全民領主:開局一個金色合成欄 女配覺醒後,無情道仙君火葬場了 弟,你再闖禍,哥哥我就要篡位了 諸天從金山寺滅門開始 擁有超人體質修仙是什麼體驗 末世模擬器之我全身都是白板天賦 穿越十年,從離婚開始出道 從鬥羅開始的雙料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