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竅流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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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學堂到藥堂有一條筆直的通達之路,路兩側鬆柏鬱鬱,長青挺拔,秋的蕭瑟之感於尼山書院未能體現,反倒帶著一股言說不清的盎然生意。

王藍田接過馬文才遞來的乾淨帕子,側頭瞥見他垂眉凝神的模樣便知他已有所察覺,她索性借此為由開口道:「你想問什麼?」

馬文才張口欲說,但被她這麼直接了當的挑明一時又不知從何說,猶豫了片刻,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王藍田擦著鼻下汩汩血液,不動聲色將話又拋回給他:「怎麼說?」

「夜裡的時候你身上就有濃烈的血腥氣,即便屋中燃香也遮蓋不住。」他眼眸微動,看著她蒼白的麵頰上的乾裂的血跡,不自然的錯開了目光,繼續道,「現在你又七竅流血,若非是身中奇毒的命絕之兆,就是五髒受損的早逝之兆……」

說到此處他頓了一下,看著步伐穩健,雙目明亮的少年郎,有一瞬間竟覺得嬌花若未見春色便枯,那該是怎樣的遺憾與無奈。

指節輕敲腿側,他將所猜所想袒露:「出手之人狠辣至極。若非是你得罪了什麼人物,不然我想不出你此番遭遇的緣由。」

害。

她哪是得罪了什麼人物,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人!

王藍田伸舌頭舔了一下唇,舌尖濕潤乾燥的唇瓣,口中卻充斥了血腥味,她頗為樂觀:「我這人福大命也大!不會英年早逝,不會死於非命。」

她轉頭微微抬起下頷,神情淡漠:「所以,文才兄,毋須多慮。」

王藍田未將話說透,還故作冷情的讓他不要多想,但言語之中卻順著他的猜想,隱晦的將此事往殺手仇家開罪大人物上麵引去,如此一來或許能給還要停留幾日的親戚尋了個看似合理的借口。

馬文才的眉頭倏爾皺起,看著眼角掛著血淚的王藍田不厭其煩的擦著鼻衄卻不將鼻子堵住,未再多言。

兩人一前一後,淺色的影子時而交疊時而分離,但卻總朝著一個方向。

-

「王八德!王八德 !」來人邊跑邊喊,「快去藥堂吧!你家公子七竅流血了!聽說快不行了!」

王八德手一抖,漿洗衣物的棒子滾落在地,他上前揪住來報者的衣領,幾乎切齒:「你胡說什麼!」

「我我我,我沒胡說。」來人被他凶悍的模樣嚇到,說話磕絆,好一會兒才繞直舌頭,「課課,課都散了,你家公子流了一地的血,據說還是被人抬著去的藥堂!」

王八德鬆開那人,慌忙向南跑去,腳下踉蹌,狠栽了個跟頭,麵上蹭破了皮也無察覺,爬起來繼續向南疾行。

-

待王、馬二人至藥堂,她的血已止住,隻是衣襟月匈前、耳側脖頸、眼角鼻下都殘有血跡,斑駁叢生,初見者乍看難免被其可怖駭人的模樣嚇到。

王蘭見她時亦有驚慌之色,待檢查了出血處,又為她診脈三次,才擰著眉給出了診斷:「王公子雖然雙眼、雙耳、鼻中皆有出血症狀,但並未中毒,身體也未受損。觀其脈,隻是肝腎洪盛,加之近日天燥引起的上火之症。」

言至此,王蘭低頭正撞上王藍田略帶疑惑的目光。

自今年書院開學至今,這位太原王氏的公子王蘭見了數次,王蘭對其的印象大抵就是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不過這人身子骨實在有些弱,未曾想今日竟讓王蘭診出個「肝腎洪盛」的脈象來。

王蘭兩頰平生出一抹紅,目光輾轉停在王藍田帶血衣衫上:「年少者大都氣血旺盛,你流血雖多但還是不宜進補。我這邊給你開些敗火祛熱的藥劑,一日兩貼,一旬後再來復診。」

王藍田扌莫了扌莫鼻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就是上火?」

「看脈象應當是的。」王蘭將桌上的脈枕收起,「王公子若不信蘭兒的醫術可下山另尋名醫。」

「王姑娘誤會了。」王藍田見不得美人生氣,忙解釋,「我這是得知自己還能活,喜從心中來,一時不敢相信,出言冒犯,還請姑娘原諒。」

「公子的身體……公子自然清楚。」王蘭似話中有話,「貴府若有能力,最好還是請宮中的太醫診診。我倒是頭次見氣血旺成這樣,但脈象又確實瞧不出什麼問題的。」

王藍田也不知改作何解釋,正好耳尖發癢便抬手去蹭:「這個……」

話未說完就聽王蘭嬌喝一聲:「別動。」

王藍田一怔,隨後乖巧收了手,順帶解釋:「癢。」

「你耳中淤血未除,不宜用手觸碰。」王蘭說著從藥箱中拿出一根長細的小棍子、一小條長布、一杯燒酒。

「多謝姑娘提醒。」王藍田說著把腦袋一縮,看著王蘭的動作不再說話。

王蘭將布條裹纏在小棍的前端,裹了約一寸長,隨後打開燒酒的瓶蓋用裹著布的前側沾取燒酒,俯身向下靠近王藍田。

站在一側的馬文才抬手擋在王蘭與王藍田之間:「王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這種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做吧。」

王蘭對他的觀點大不贊同,出言駁道:「在醫者麵前何有男女之別?若有趕明你們誰頭疼腦熱的就不要來藥堂找我了。」

馬文才嗤道:「若不是……」

「若不是因為王姑娘人美心善定也不願管我們這些人的。」王藍田見狀不對,忙起身擋在二人中間,順勢抬手將馬文才往身後一拉,接著他的話往下去說,言笑道,「眾人皆知我王藍田內斂靦腆。若是姑娘幫我,一會兒我必緊張得麵紅耳赤,還請姑娘給我留些麵子吧。」

說著見過王蘭麵色稍緩,就伸手取過她手上的器具:「我來書院求學的日子不長,可醜狀皆被姑娘瞧見,真是沒臉。這沾血帶腥的事還是交與馬文才吧,我與他相熟,二人又皆是男子,總歸方便一些。」

王蘭聞言,目光在二人之間作轉,未再計較,隨即叮囑道:「耳道隻有寸長且柔軟,易感染。隻需用此物沾酒清理外耳廓上的血漬就可以了,無須清理耳內深處的血漬,那血漬乾涸後會凝成血塊,過些時日會自行脫落。」

說著她將藥箱收拾好:「我去給你抓藥,你一會兒來拿。」

「來拿」兩字說出的同時,門外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公子!」

眾人具驚,尋著聲音的來源往門口看去,就見衣衫蹭灰、臉上帶傷、雙眼泛紅的王八德抬腳邁檻卻被門檻絆倒,砸進屋中。

王藍田:……

她覺得自己沒死,麵前這個憨憨小夥兒可能先摔死。

王八德似乎沒什麼痛感,雙膝跪在地上看著血漬滿身的王藍田,當即哭嚎著爬了過去,抱著她的小腿:「公子!你怎麼樣了!」

「公子,你不能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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