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1 / 2)
以理服人——物理。
以德服人——武德。
少年左右開弓,拳腳並上,運起渾身力量和靈力,打了自「誕生」以來最為酣暢淋漓的一架。
沒有招式,隻有樸實無華的拳打腳踢。
不需防禦,隻要用最快速度乾碎敵人自己和同伴們就能得到絕對的安全。
少年嚴格遵循上述兩條原則,一手抓住孔雀細長的脖頸將它的頭按在地上,另一隻手掄圓了蓄力,朝它身上每一個掙紮、鼓動的部位打去。
期間配合著恰當的呼吸之法以保證體力消耗不會過大,並卡著孔雀的反抗反復爆錘它在掙紮間露出的弱點,就像鄉下人家打糍粑,力道均勻,節奏舒緩,還伴有打鐵一樣火花四濺的景象與丁零當啷的脆響,整體充滿了藝術氣息(迫真)。
於是,在魚頭女與三名人類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少年用一雙拳頭硬生生把孔雀打得癱軟在地,鋪成一張花裡胡哨的肉餅,到最後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照著孔雀相對完好的那半邊翅膀再狠狠補上一腳,少年輕吐一口氣,甩了甩酸軟的拳頭直起月要,俯視腳下的大鳥問:
「你服不服?」
孔雀聞言,顫巍巍地支起一節翅尖,嘴裡發出不成調的「嗬嗬」聲。
縱觀它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不但原本泛著金屬色澤的羽毛失去了光彩,而且羽毛下的皮肉也血痕斑斑,若不是有硬度可觀的骨頭撐著,它此刻就真的是名副其實的「一灘爛泥」了。
再看少年,從捏碎孔雀的尖喙到拿它當糍粑捶,全程輕鬆寫意,不見一絲勉強,哪個更像反派……咳咳,孰強孰弱,自然是一目了然。
魚頭女看看地上的「肉餅」,再看看「肉餅」後站著的少年,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提著燈後退。
溜了溜了jg;
「站住。」
不料剛走出一步,魚頭女便聽到少年輕描淡寫的製止。
雖不帶絲毫情緒,卻令她渾身顫栗,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先、先生……」
魚頭女緩緩回過身,正好瞧見少年像拎雞一樣拎起那隻蔫了吧唧的孔雀晃了晃,心頭一陣發顫,忍不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來都來了,別著急走啊。」少年掀起長睫,黑白分明的眼瞳清澈皎潔,像明鏡一樣映出魚頭女的麵貌,「我剛才不讓你們進來,你們寧願拆房子也要進。現在房子拆乾淨了,見勢不妙就要跑?世上哪兒有這麼好的事?」
「呃……」如果能重來,魚頭女情願把腦袋剁了也絕不會聽從孔雀的吩咐。畢竟得罪孔雀還能痛快一死,得罪麵前這位類人生物可是要被按著捶成餅的!
魚頭女在肚子裡把孔雀罵了幾百遍,麵上則努力咧開魚嘴,堆起討好的笑容:「先生莫怪,小女子亦是受孔雀大人脅迫,不得已上門攪擾先生清靜。還望先生大發慈悲,看在小女子是初犯的份上,饒我這一回!」
說罷,她向少年盈盈拜下。
「初犯?不對吧。我看你之前敲門編借口借住的舉動很熟練啊。」
少年不為所動,隨手在半空一抓,便有濃鬱靈氣匯入他掌心化為繩索,被他用來捆住那隻還沒緩過神來的孔雀。
他這一手看得在場所有清醒的存在都是一愣。
魚頭女的眼角抽動了一下,咬咬牙,索性實話實說:「這……請先生明察,小女子雖不得已為孔雀大人行此引誘之事,但手上從未沾過鮮血。」
「助紂為虐,為虎作倀,同樣是極大的惡行。」
少年輕哼一聲,神情不辨喜怒,但聲音落在魚頭女耳中卻如洪鍾大呂,振聾發聵,叫她腿一軟跪倒在地。
她跪在少年跟前,雙手捂臉喊冤:「先生!小女子與孔雀大人並非人族,雖然常於夜半時分找上落單之人掠奪其命力修行,卻從不害他們性命!比起那些動輒造殺一方的靈獸,實在罪不至死啊!」
說著,魚頭女潸然淚下。
她哭了,少年笑了。
「你這話說得,跟放屁一樣。人族的盜竊行為,會因為竊賊隻偷了一條魚乾便不算偷嗎?命力乃人族生命之本源,一旦被外力掠奪,無論數量多寡,都會對其身體健康造成嚴重影響,甚至可以害病暴斃而亡。你們罪不至死,他們就活該送命?」
說罷,少年麵無表情地提著繩索的一端用力甩動,把捆得嚴實的孔雀轉得像個在半空飛舞的陀螺。
魚頭女無話反駁,怔怔地看了少年半晌方低下頭去,眼中流露出幾分真情實感的悲戚:「可是……萬類相競,天意如此,我們又能如何?」
洪荒初開,如一盤經緯縱橫的棋局,所有種族都是棋盤上的落子,彼此廝殺爭鬥,搶奪有限的資源以使族群延續,殘酷而又真實。
少年這時反應過來,他站在人族立場指責魚頭女固然無錯,但對魚頭女和孔雀這類非人生靈而言,它們的作為同樣合情合理,甚至它們比起他見過的那頭「燭龍」還要溫和得多。
實際上,大家都是被競爭規則推著走的棋子罷了。
沉默片刻,少年將孔雀放下,收回捆縛它的靈氣繩索,麵上隱隱露出思索之色。
魚頭女見狀,似乎察覺他的態度有所鬆動,連忙膝行至孔雀身旁小心地扶起它。
在此之前,孔雀與魚頭女不過是驅使和被驅使的關係,但在她方才鬼使神差地說出那句「萬類相競,天意如此」的話之後,她再看遍體鱗傷的孔雀,便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從前,魚頭女和孔雀欺壓人類當中的弱者,掠奪他們的命力修行。
現在,它們被更強者欺壓。
生存原本就是一個怪圈。
「這位先生……」
四周寂靜,風聲空幽,就在少年與魚頭女皆沉默之際,躲在前者身後的三人慢慢回過神來,為首那位躊躇著開了口。
少年轉頭看去,發現三人已經從恐懼裡抽身,而對於剛才的事,比起震驚,他們臉上更多的是一種沒來由的興奮,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那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