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拖再拖(1 / 2)
「連長……我……」
朱有福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雖說依據他的情報,劉振華和指導員裡應外合,全殲了來襲的叛匪、俘虜了叛徒,可以說一網打盡,為墾區掃除了一大隱患。
但被俘虜的叛徒,曾經也都是他的戰友。
這種感情,無關立場對錯,隻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述的復雜。
「他們都是你的戰友,我很清楚你現在的想法。」
劉振華擺擺手說道。
他知道朱有福這種復雜的情緒若是不及時消解開,就會漸漸的醞釀成沉重的包袱。不管是對於他個人還是墾區的發展,都不好。
「我也有戰友犯過錯,是很好的戰友。」
劉振華接著說道。
他的雙眼變得有些朦朧,回憶在其中翻滾。
朱有福沒有吭聲,他不想打斷劉振華這難得的回憶時刻。
真正的軍人很少想過去。
「很好的戰友啊……不過錯了就是錯了,隻要咱們的腦袋瓜子還清醒,就得指出來。不然的話,咱們也犯了錯!」
劉振華很快回過神來說道。
「連長,這次咱們沒有傷亡吧?」
朱有福問道。
「你的情報很準確,而且很及時。墾區沒有任何傷亡。機槍手還從叛匪手裡繳獲了一挺嶄新的機槍!」
提起那挺機槍,劉振華又興奮了起來。
「我看你身子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明天起就照舊參加勞動吧!」
劉振華說完就準備離開,但朱有福卻又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
「連長,我想給家裡寫封信。」
朱有福說道。
「寫信,好啊!給家裡報個平安,講講現在的生活。要是家裡還有人願意過來,我熱烈歡迎!」
劉振華說道。
「我自己寫不好……能不能讓指導員幫幫忙?」
朱有福猶豫了片刻,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
劉振華愣了愣。
剛才看到他那糾結的表情,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原來就是讓指導員幫他寫封信!
「哈哈,我去給他說!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不過得等等,他現在正在寫戰鬥總結和墾區匯報,明天一早就得送到團不去。等他寫完,我讓指導員來找你。」
劉振華笑著說道。
「不急不急,我過兩天都行。」
朱有福連忙說道。
晚上整個營地最亮堂的地方就是劉振華和指導員的地窩子。
這裡有全連唯一的一盞馬燈。
因為燈油缺少的關係,指導員隻有實在忙不過來時,才會在晚上點燃馬燈繼續工作。
今天整個白天都因為叛匪來襲和內部叛徒的事情忙的不可開交,原本快要寫完的墾區報告都耽誤到現在還沒完成,卻是又多了個戰鬥總結。
「忙啥呢?」
劉振華鑽進地窩子問道。
「正等你給我說說戰鬥情況!」
指導員說道。
「這有啥說的……幾個叛匪,收拾他們不費吹灰之力!」
劉振華提起爐子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說道。
水有點燙,他嘬著嘴喝,硬是喝除了酒的而感覺。
指導員習慣了他的大話,根本不接茬,靜靜地看著他。
戰鬥報告不是喝酒吹牛,得實事求是。完整的描述發生戰鬥的前因後果還有戰鬥過程,以及對本次戰鬥的分析、反思,總結等等。
按照規矩和分工,戰鬥報告該由劉振華這個連長來寫。他是戰鬥的指揮,最清楚過程和出現的問題。
可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寫的歪歪扭扭,想讓他寫出一篇清晰、明了的戰鬥報告來,簡直比娶個媳婦還難。
有次兩人吵架,都動了真火氣。指導員索性撂挑子不乾,讓劉振華自己去些戰鬥報告。
結果等要送到上級審閱的時候,指導員一看,發現報告上就三個字:「打贏了」,頓時哭笑不得。
從那以後,不管劉振華再怎麼混蛋,這種書麵上的東西,指導員卻是全部都自己攬下。
不過前提是劉振華得坐在他對麵,把這次的戰鬥過程詳詳細細的說一遍。
「先甭管這個,朱有福剛才說了件事,還得著落做你這裡。」
劉振華放下缸子說道。
「我說你怎麼回事?」
指導員反問道。
「我咋啦?」
劉振華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有什麼問題。
「前麵從我這拿了包卷煙,現在又答應了什麼事?你自己接二連三的送人情,咋最後都得讓我乾活兒?」
指導員說道。
「嗨呀,我以為啥呢!這不是為了團結
同誌嗎?我又不抽煙,又不會寫信。而且誰不知道你是連隊裡唯一的讀書人?現在時代變啦!會用筆杆子比會打槍厲害!以後你肯定是當大官的人,咱這個連長就算是到頭了。所以現在能多麻煩你就多麻煩麻煩你,這不是以後你高升調走了,我也能多在你那留點印象?」
劉振華嬉皮笑臉的說道。
指導員差點就被他扯進去。
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情,都能說出一大通歪理來,這是劉振華一貫的作風。
「我說你,還好沒怎麼讀書!要是再多度點書,全天下都能被你帶跑偏了。」
指導員笑笑說道。
「這不會……咋可能呢!咱起碼革 命立場堅定,分得清黑白,斷的了對錯!」
劉振華說道。
「屁話少說。你剛才說朱有福有事,是找我幫忙寫信嗎?他寫給誰?」
指導員對他拍自己馬屁無感。更聽不下去的,是劉振華的自吹自擂。
「寫給他家裡。」
劉振華說道。
「我記得你和他還是老鄉?」
指導員問道。
「是啊,離得還不算遠。剛來的時候,他一張口我就聽出來了!」
劉振虎回答道。
「要不我順帶著也給你寫一封,一起寄回去?」
指導員問道。
「你這不是罵人嘛!我寫給誰?爹娘早死了,一個妹妹在我剛記事時就送了人。兵荒馬亂這麼多年,活沒活著都不知道……難不成要把信寄給村口那棵大榆樹?它有沒又被人砍了蓋房子去都另說。」
劉振華白了指導員一眼說道。
「這個事情我覺得咱們得重視一下。不光光是一個人,一封家信的問題。」
指導員正色說道。
劉振華也嚴肅了起來,認真想了想。
「是,朱有福是起義部隊的,有新來墾區沒多久。他寫信回去,信立總得說說咱們這裡的情況吧?咱們畢竟不算是普通農民,墾區裡有些東西能不能說,怎麼說,是不是會牽扯到軍事機密等等,都得考慮。」
劉振華說道。
「這樣,我在給團部的墾區工作匯報了裡把朱有福想寫信回家的事情加上,讓上級斟酌一下,再做決定。不過寫信終究是人家的私事,隻要不牽扯到軍事機密,不會對墾區有損失,隻是說說閒話,報平安的話,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指導員說道。
「他這麼一開頭,估計很多戰士都會跟著要寫,到時候可有你忙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