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賀蘭訣的新發型受到了一致好評,連趙玲都誇了幾句。
她馬尾當然可愛,但短發格外清新靈動,乖巧俏皮,她又愛笑,歪著腦袋,眼睛彎成月牙,星眸閃著光。
是個糖分超標的小甜妹。
摩托車飆車事件後,賀蘭訣偶爾還會回味一下「自由」的感覺——她連自行車都沒有暢快騎過,在遊樂園裡和小孩玩碰碰車就很開心。
她和付鯤鵬的接觸也逐漸增多,付鯤鵬打著朋友的名號,相處很有分寸,何況有況淼淼這個聯係紐帶——況淼淼知道付鯤鵬喜歡賀蘭訣,但大家都是朋友,自由社交,走到哪一步任由各自發展,她不攛掇,也不攔著,是放任派友人。
冬天學校沒有午休,賀蘭訣回家吃完中飯再去學校,這也成了她的扌莫魚時段,擠點時間去租書屋或者逛學生街。
她在小吃攤買糖炒栗子,付鯤鵬路過,特意過來打招呼。
「怎麼總是能遇到你?」
「哥們要約會,我當司機,正好在這附近閒逛。」
他和況淼淼室友的男朋友是鐵哥們,倒真的常在北泉高中附近轉悠。
「我跟兩個男生同路過來。」付鯤鵬扭頭,眼睛望向一側,「那兩人,是不是你們班的。」
賀蘭訣轉身一看——廖敏之和顧超。
兩人走在馬路另一側,送了個眼風過來,顯然也是看見她了。
「對。」
「那個穿限量球鞋的,叫顧超?是那幢樓的大紅人吧。」付鯤鵬語氣閒閒,「又帥又有錢,況淼淼跟他走得挺近的,還挺幫他說話的。」
就是前陣子下晚自習,護送賀蘭訣回家的男生。
「嗯。」
「另一個呢?那個皮膚白的,剛才下樓梯,看了我好幾眼,我尋思我也不認識他,那眼神冷颼颼的,跟冰塊一樣。」
賀蘭訣低頭剝栗子,扔進嘴裡:「我同桌,廖敏之。」
「你同桌?就他啊。聽說是個聾子,說話怪腔怪調的。」付鯤鵬嘖了聲,「浪費了這張臉,送我多好。」
賀蘭訣秀眉猛地往下一壓,不高興:「聽說?」
「聽誰說的?淼淼告訴你們的?她這樣說的?」她語氣明顯冷淡下來,「他不是聾子,他聽得見聲音,隻是聽力障礙,說話也不奇怪,他話說得很好,你們用詞能不能尊重下別人。我打電話問問淼淼……」
付鯤鵬看她神色似乎不悅,連忙解釋,也不是他直接從況淼淼嘴裡聽到的,就是大家坐在一起閒聊,有些話傳來傳去,學姐們說起北泉高中的帥哥,點名況淼淼班上的顧超,再提及廖敏之,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還在顧超那見過真人,人是真的帥,就是有點生理缺陷,跟正常人不一樣,沒法正常溝通,要不然女孩子早就蜂擁而上,又集體八卦了一番何雨濛的事情。
賀蘭訣沒想到在付鯤鵬嘴裡聽見何雨濛的名字。
付鯤鵬見她聽得入神,一股腦倒出來:「何雨濛踹她男朋友,不都是為了這個……廖什麼來著。她劈腿被逮住,說看他可憐,又是同情又是憐憫什麼的,把自己撇了個乾淨,事情搞大了鬧起來,還打了一架,把自己男朋友送進了醫院……後來這事也就悄悄過了……」
顧超長話短說,沒提及的事情,賀蘭訣今天聽了個明白。
她手裡攥著顆栗子,心緒有一絲抽離,不知是聽八卦的心態還是別的,跟付鯤鵬聊了一回,看時間不早,扭頭往學校去。
顧超和廖敏之兩人杵在校門口,看見賀蘭訣飛奔過來。
顧超懶洋洋換站姿,撞廖敏之的肩膀:「走了。」
「你倆怎麼在這?」
「等你唄。」廖敏之不說話,開口的人隻能是顧超,「看你倆嘰嘰咕咕聊了半天,那男的又纏上你了?」
「也不是。」賀蘭訣扭捏了一下,「我和他……勉強也算個朋友吧,沒什麼事。」
「沒事就行,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啦。」
三個人往學校去。
沒有況淼淼,氣氛就很尷尬。
顧超麵對賀蘭訣,總是有點心虛,還好自戀的事隻有他和廖敏之知道,不然真要遁地走。
廖敏之又一副無波無瀾的模樣,誰跟他說話,真不如省點力氣。
賀蘭訣一時也不知道聊什麼。
進了教學樓,顧超去了洗手間,賀蘭訣和廖敏之走向教室。
隻有腳步聲回盪在耳邊。
「離這種人遠一點。」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台階,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
聲音冷靜又克製。
「什麼?」
賀蘭訣愕然扭頭。
「近墨者,黑。你根本不會交朋友。」他漆黑的眼神鎖著她,冷淡到近乎冷酷,「什麼都不懂。該學習的時候,隻會給自己找麻煩。」
這下賀蘭訣懂了,知道他說的是誰。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近墨者黑」。
也從來沒有因為付鯤鵬,影響過自己的學習。
這人有沒有一句能聽的話?
賀蘭訣冷哼,撇撇嘴:「我當然不會交朋友啊。活該眼瞎,錯把冷血蛇當朋友,還被反咬一口。」
「拜托,你才應該,不,我才應該離你遠一點。」
廖敏之臉色一滯。
她趾高氣揚地走進了教室。
賀蘭訣有種炫耀式的逆反心理。
其後某天,她在廖敏之的視線下,跟付鯤鵬去了台球室。
台球,一個從未觸碰過的領域。
另一種和賀蘭訣完全絕緣的球類運動。
台球室擺了幾張球桌,一群男生圍著,看見付鯤鵬來,接二連三吹起了口哨。
看來都是熟人。
這群人烏煙瘴氣的,賀蘭訣本來也沒多大興趣,揣著手悻悻站著,看了一遍玩法:「我走了。」
這條街她也熟,經常路過,往前走就是幾家網吧,十字路口一拐,就是商業街,有一爿小吃店和鹵味店,她過來買隻鹵鴨回家。
付鯤鵬把她送走,又折回了台球店。
「大鳥,你新追的馬子?」
這群人平日相處慣了,出口成髒,還喜歡來兩句港台腔裝酷。
「什麼馬子。」付鯤鵬笑嘻嘻拿巧克力粉砸人,「我妹妹。」
「你姐妹也不少啊。」有人直接唱起來,「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啊,為何每個妹妹都嫁給眼淚~」
「滾!」
「挺清純的啊,北泉高中的?到手了沒有?」
「急什麼?慢慢來,是我的,跑不了。」付鯤鵬一竿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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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來得很快。
六門考試,兩天半時間,時間安排得很寬裕。
考完之後再補課七天——公布期末成績,老師講評試卷,總結本學期的知識點。
接下來就是萬眾矚目的寒假,姍姍來遲的春節。
賀蘭訣把手機鎖進了抽屜,鉚足了勁臨陣磨槍,挑燈夜戰。
考前最後一天。
鄭明磊意外出現在高二七班門口,朝賀蘭訣點頭微笑。
她頂著班上同學的好奇目光,「蹭」地跑出去招待貴客。
鄭明磊送了支鋼筆過來。
筆身金燦燦的,上麵還刻著字,像是比賽獎品。
「幸運鋼筆。」鄭明磊把筆給她,「筆沒有什麼特別,但這個獎我純粹是靠運氣得的,很幸運,希望把好運氣分享給你。」
賀蘭訣握著筆,有點疑惑。
她和鄭明磊在學校極少主動來往,以前也從來沒送過東西。
「我前幾天去自來水公司找我媽,遇見趙阿姨,聊了幾句,趙阿姨說你這陣子挺緊張的,熬夜到很晚才睡,還叮囑我,要是在學校看見你,讓我好好鼓勵你幾句。」
像是趙玲的作風。
「哪有那麼誇張。」賀蘭訣嘟囔,不過還是感激地把筆收下,「謝謝。」
鄭明磊換了個話題,笑容溫柔:「賀蘭訣,高中已經過了一半,想好念什麼大學了嗎?」
「沒呢。」
以賀蘭訣的年級排名和往年北泉高中的錄取率,如果不退步,大概隻能上個普通二本,哪個學校,還真的不好說。
「沒想去首都嗎?」
「首都誰不想去,當然要有實力啊。」她有點喪氣,「我不行欸。」
就算是首都最差的二本院校,分數線也遠超省內錄取線。
鄭明磊停頓了兩秒,緩聲道:「我要做的事情很多,暫時隻顧得上自己。我走的是競賽保送這條路,現在是一月,決賽大概在今年十月份,那時候我們已經在高三……如果保送成功,那我不參與高考,後麵的時間自由支配,如果保送不成功,我跟大家一起奮戰到明年六月。」
他看著麵前的女孩,她昂著頭看著他,眼神明亮又認真,一如兒時。
「賀蘭訣,今年是我們至關重要的一年。」他微微一笑,「要好好學習,隻要有決心,就沒什麼不可以。」
賀蘭訣有點焦慮,又有點茫然地看著眼前人。
明年,她就要高考了。
-
第一天考的是語文和物理,拿到試卷,賀蘭訣鬆了一口氣。
題型很熟悉——多虧了況淼淼從學姐那拿來的試卷,在某人的刺激下,她真的有好好琢磨某些知識點。
最後一場是英語。
監考鈴聲一響,賀蘭訣放下筆。
這幾天她考得很流暢,不管是筆,還是思緒。
十一點半出考場,下午休息,賀蘭訣已經跟趙玲提前申請,考完跟朋友在外麵玩,門禁時間是晚上八點。
賀蘭訣先去找唐棠。
高二高三的期末考是同時進行,考試一結束,學生街人潮洶湧,兩個年級的學生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逛,每家店都插不進腳。
賀蘭訣很喜歡這種熱鬧。
兩人先去拍大頭貼,再找地方吃午飯,下午唐棠班上有茶話會,兩人又回了教室。
自己班上人不多,幾個男生圍在一起玩手遊,賀蘭訣跟同學聊了會天,收到班級群消息,今天班上小集體活動,有搭夥看電影的,有去遊樂園的,有人報了個地址,說是班級組織的ktv,喊大家過去玩。
況淼淼一直在找賀蘭訣,她在校外的奶茶店,約著賀蘭訣一起去ktv。
付鯤鵬也打電話過來,祝賀賀蘭訣順利結束考試,問要不要過來玩,他們那邊很熱鬧。
活動太多,賀蘭訣拿不定主意,索性去校外和況淼淼匯合。
況淼淼正在和顧超打電話,顧超今天更忙,趕場子,有三個局。
「我們先去,顧超他跟籃球隊那幫人聚會,晚點過來。」
「行。」
兩人打車去了ktv,其實也不遠,北泉很小,去哪裡基本都是起步費。
付鯤鵬打電話給況淼淼,問到哪兒了?需不需要過來接?
賀蘭訣疑惑:「我們去哪家ktv?誰組織的?」
「皇家一號,學姐和男朋友搞的。」淼淼低頭狂發消息,「人挺多的,付鯤鵬他們都在,有不少高三的學姐學長。」
「不是班上組織的ktv嗎?」
「不是啊,付鯤鵬不是也給你打過電話了嗎?說我們倆一起過去。」
賀蘭訣撐著下巴:「電話太多,我都被你們搞糊塗了。」
去的地方是家綜合休閒場所,裝潢金碧輝煌,一樓酒吧餐廳,二樓ktv,樓上洗浴桑拿酒店都有。
賀蘭訣以前和同學去的都是學校周邊的小型ktv,條件普通,純k歌。從沒踏入過這種場所,一路好奇張望,小土雞一樣跟著況淼淼走。
上了二樓,拐進了一間包廂,沉重雕金大門乍一推開,鬼哭狼嚎之音和五顏六色的舞池燈光撲麵而來。
躁動又自由的氣氛。
音樂鼓點咚咚咚地回盪在屋裡,賀蘭訣覺得自己的血液和心髒也在鼓動。
與其說是ktv包廂,不如說是派對套房,大廳一溜金絲絨沙發,套房裡還有麻將室、私人音樂包廂和休息室。
人真不少,或站或坐,聊天說話,玩遊戲打鬧,擠得滿滿當當。
付鯤鵬正在和朋友喝酒,捏著酒杯,從人群撥過來,笑嘻嘻說歡迎光臨,聊了幾句,又被人拽走。
裡有人唱歌,有人玩跳舞毯,也有打麻將,有談天說地的。
牆角放著幾台遊戲機,賀蘭訣玩的是個捉迷藏的遊戲,順便聽旁邊學姐們聊天八卦。
服務員送了兩托盤酒水過來,玻璃小杯子盛著五顏六色的液體,還浮著小冰塊,剔透漂亮。
大家都分了一杯,賀蘭訣問淼淼:「這是什麼呀?」
「雪碧兌的果汁酒,有點酸酸甜甜的,跟啤酒度數差不多吧。」
賀蘭訣的老爸有喝啤酒的習慣,每年夏天,賀蘭訣都會在老爸的酒杯裡嘬兩口冰啤酒,她端著杯子,小口抿了下,橙子和菠蘿味,混著一點酒精,酸酸甜甜很清涼。
屋裡又悶又熱,大家都脫了外套,臉上都浮著紅暈,賀蘭訣坐了會,已經覺得有點口乾舌燥,到處找水喝,桌子上的果汁酒還有剩餘的。
賀蘭訣又抿了一杯。
再過一會,她扌莫到自己麵上滾燙,身上軟綿綿的,覺得不對勁。
「淼淼,我們回去嗎?」
「怎麼了。」況淼淼扌莫她的臉頰,「你臉怎麼這麼紅。」
「我有點頭暈。」她眼睛微餳,懶洋洋提不起勁來。
包廂裡的人進進出出,已經換了一波麵孔,連付鯤鵬也不知道哪去了。
「你去洗把臉。」況淼淼看時間,「這邊也快散場了,顧超還有一會就過來,等他來了,咱們一起走好嗎?」
「好。」
包廂裡就有洗手間,不過一直被人占著,賀蘭訣出了包廂,沿著走廊的指示標,出去找洗手間。
長長的走廊貼著暗紫色的壁紙,壁紙上一圈圈漩渦狀的花紋圖案,暗紅的地毯也是花的,賀蘭訣走過去,隻覺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從洗手間出來,賀蘭訣眯著眼睛往回走,已經迷路了。
明明這邊傳來音樂聲,一樣的走廊,一樣的包廂門,一樣的房間格局和陳設,桌子還擱著一堆酒瓶,卻是空盪盪的。
「那邊那個。」幾個在走廊的男生看著賀蘭訣搖搖晃晃路過,「不是付鯤鵬追的那個妹子麼?」
「怎麼走隔壁包廂去了?」
「大鳥不就在裡頭睡覺麼?」
幾個男生對望了一眼,笑容邪氣:「開搞了?」
「不是還沒追上麼?」
「這不是機會來了?」有人揚起下巴,「把門鎖了,關上一晚,你們說大鳥要不要謝我們?」
賀蘭訣站在空盪盪的包廂裡,愣了幾秒。
走錯了嗎?
大門「嗒」一聲闔上。
賀蘭訣回頭,過去擰門把手。
紋絲不動。
她那一點半點稀薄的酒意,瞬間嚇得無影無蹤,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拍門喊叫,沒反應。
狂按屋裡服務鈴,也沒反應。
賀蘭訣慌了,貼在門上,扯著嗓子喊人。
沒有帶手機,她是穿著毛衣出去的,手機塞在外套兜裡,外套書包都在包廂裡。
付鯤鵬被門外的聲音一吵,那點酒勁也過了,搖搖晃晃從沙發上爬起來,開門一看,也是愣了。
兩人異口同聲:「你怎麼在這?」
「隔壁太吵,我們挪了兩箱酒過來拚酒,我喝多了,在這躺會。」